难道和庞夏古城的那个人是同一个?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初那个神秘人能一个人跟踪我们到庞夏古城,已经是很令人难以置信了,甚至我曾经一度怀疑,所谓的神秘人,或许就是我们其中的一个。

然而先在,按照大伯的说法,那个神秘人又跟随我们进入了鲁赞布大峡谷?

这太不可思议了,即便我们这样专业的队伍,一路上也死伤无数,那个神秘人,怎么可能一路跟随我们过来?难道神秘人并不止一个,而是一个团队?

又或者,神秘人本身就混迹在我们之中?

我觉得很诡异,于是问道:“他是谁?你认不认识?”紧接着,我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一句废话,如果大伯认识那个人,就不会叫他神秘人了,于是我换了个说法,道:“他什么打扮?蒙面?”

“不。”大伯的神智和记忆,似乎因为那东西的附身而受到了影响,他回忆的极为艰难,带着一种不确定的口吻,道:“他带着面具。”

“面具?灰太狼吗?”

大伯摇了摇头,神色疲惫道:“我记不清楚了,崽崽,这一次,我恐怕是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我心里一紧,什么神秘人也抛到了脑后,握着大伯的手道:“我们这一次来,就是为了找到处理那东西的办法,别说丧气话,大伯,你现在不好好的吗?”

大伯苦笑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我的记忆出现问题了。”

“记忆?”我道:“怎么回事?”

大伯迟疑了一下,摸了摸我的脖子,估计刚才被他给掐青了,一碰就有些肿痛,我忍不住躲了一下,大伯砸了砸嘴,道:“其实刚才掐你的时候,我是有意识的。”

“有有意识?大伯,你玩我啊,有意识你还下那么重的手,你看看,这痕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吊死鬼呢,你这手可太黑了。”我顿时就无法淡定了。

大伯摆了摆手,沉沉的叹了口气,道:“你先听我说。”顿了顿,他道:“很多事情,我都回忆不起来了,而且我有时候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刚才我虽然能够看到你,但那一刻,我根本不记得你是谁,所以才……”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道:“所以之前你虽然保留了一些意识,但你并不知道我们是谁?那现在你为什么又会恢复?”

大伯一愣,苦笑道:“我不知道,不过,在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你是谁了,还有……一些之前的记忆也消失了,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我知道他的记忆现在或许是混乱的,或许某些记忆已经因为附身而完全封闭了,作为一个精神科医生,我知道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人类的大脑是十分神奇的东西,根据科学研究,人类现在仅开发了大脑百分之五的功能,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五,终身都在沉睡,据说某些拥有异能的人,事实上就是动用了那一部分大脑的力量。

在精神领域,人的大脑主宰一切,因此关于大伯所说的情况,有很大的存在几率。

我说完,大伯道:“我是不是曾经告诉过你关于玉佩的事情?它有什么用?”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神情举动和大伯完全一样,我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人的真实性了,于是只得将他之前告诉我的情况重复了一遍,大伯听完,陷入了沉思,他估计是在思考玉佩是怎么丢的,而我却坐不住了,正打算开口问他有什么打算,大伯便道:“玉佩的事情,我有一点儿印象,我可以确定,是在我睡觉的时候,被一个人拿走的,但我不记得他是谁。”顿了顿,大伯道:“你不要开口,听我把话说完。我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清醒多久,崽崽,为了保险起见,你自己走吧。”

我坐不住了,起身道:“大伯,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把你扔在这里?”

大伯神色已经慢慢平静下来,道:“崽崽,我的身体我知道,我现在一步也走不动了,而且我的大脑已经……用你的话来讲,已经程序错乱了,或许下一刻我就会失去意识,重新变为那个东西,所以,你走吧。”

“靠,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显然又让我自己走,大伯,你不是这么玩人的吧。”

大伯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他抬手放到我的头顶,道:“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崽崽,这都是我的错,不该让你也牵扯进来,事到如今,你自己走吧,放心,我死不了,充其量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而已,反正也没有意识,对于我来说,做什么都无所谓。”

我何尝不知道和程序错乱的大伯在一起是多么危险,直到现在,我脖子上如同吊死鬼一样的勒痕还在提醒我差点儿被掐死的事实,但如果要我将大伯一个人扔在这里,我实在是……

大伯看出我的犹豫,借着坐在地上的姿势踹了我一脚,声音透着疲惫,道:“走。我怕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我明白他的意思,大伯一辈子无儿无女,视我为亲儿子,要他杀了我,实在比挖自己的心还难受。

我支着冷烟火,一时拿不定主意,要我扔下大伯,不可能!但我就这样和大伯一起上路,等他程序错乱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大伯见我自己不走,便扶着石壁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后走,我看着他迟钝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扣住他的肩膀,道:“大伯,当初为了救你,我将杨博士三人扔在了大殿里,任由他们被活埋,现在你这样送死,他们死的还有什么意义?以后会怎么样我不管,我孙邈是个怂货,但再怂我也不做让良心不安的事,你放心,如果你真的要掐死我,我就用这把匕首送你上路。”

大伯转身,眼里已经含了眼泪,须臾,他在我后脑勺直接给了一巴掌,道:“混小子。”接着我便搀扶着他往前走,问他这是什么地方,大伯摇了摇头说记不起来,但我们还在栈道上,应该离大部队有一段距离,鬼化后速度会变得很快,没准儿我们已经走到了鬼魂陈等人的前面。

我想起大伯之前像壁虎一样的动作,忍不住去看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和平时无异,不由想到:难不成当时之所以会悬空,完全是凭借肌肉的力量?

大伯老胳膊老腿,在这几天,接连处于这样的状态下,无异于杀鸡取卵,消耗潜能,这一次过后,恐怕会元气大伤了。

打着冷烟火,我打定主意先追赶大部队,同时也在心中圆了个谎话,不管他们有多戒备,我都必须回到队伍中间去,否则我和大伯身上一穷二白,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一但冷烟火耗尽,我们非困死在这里不可。

就这时,我听到前方传来了一些响动,像是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奇怪的是,只闻声音,却见不到火光,按理说在这么黑暗的地方,手头上都应该有光源才对,有谁会在黑暗中说话呢?

难道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和大伯对视一眼,我立刻加快速度,带着大伯朝声音的来源处走去,而随着我们的靠近,声音竟然慢慢止息了,尽头处依旧是栈道,右下方是幽黑的地下河,左侧的石壁上,却长满了一种如同木耳一样的植物。

刚才的说话声,明明是从这里传来的,人呢?

冷烟火的照明范围有限,我们无法看的太远,只能关注眼前三四米左右的范围,至于是不是有人藏在其它地方,则无法确定了,想起那个朝大伯开枪的贪污肚,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脚下的速度也变慢了,就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石壁上有一个东西。

是一只眼睛。

没有脸,也没有鼻子,只孤零零一只眼睛,正在石壁上窥视我,眼睛血红血红的,随着我的移动而转动。

这一刻,我没办法形容自己的感觉,只觉得双腿发软,头皮发麻,但经验告诉我现在不要惊动它,于是我假装没有看见,继续扶着大伯往前走,事实上,我的手上已经准备好了匕首,并且将匕首对准眼睛的方向。

上帝,谁来告诉我,为什么石壁上会有一只眼睛……它是从石头上长出了的吗?

大伯显然还没有发现,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浑然不知我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