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没好气的说道:“痒就在地上蹭一蹭,再吵我把你踢出去!”

“不是。”扎西的声音有些发颤,而且很小,带着哭腔似的,他道:“好像……好像有东西我睡袋里爬,孙、孙老板,求求你帮我看看行不行,它缠住我的腿了,像是蛇。”

我顿时一个激灵,瞌睡就醒了。

什么东西爬进来了?该死,我们的警觉性不应该这么低才对,早知道应该安排人守夜。

但是,这么冷的地方怎么会有蛇?蛇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冬眠吗?

我亮起了打火机,刚想问怎么回事,就发现扎西睡袋的下半部分,大概靠近大腿的位置,凸起了很大一块,如同孕妇的肚子一样,而且还在蠕动,天知道是什么鬼东西。

我惊的头皮都发麻了,下意识的就去看自己的睡袋,好在是平的,我立刻冲扎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头看去,他旁边的鬼魂陈不见了,或许是出去放水去了。

我一个人,一是也不知该如何下手,只能拔出匕首,道:“你别动,我把睡袋割开,你确定是蛇?”

扎西脸色惨白,嘴唇发抖,道:“像蛇,但又有些不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一动就缠的更紧。”

我道:“那它现在在下面干什么?有没有咬你?”

“没有,它只是到处爬,嘶……”扎西忽然睁大眼,惨叫一声,猛的往外爬,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的头皮都发炸了,眼见睡袋里的东西忽然激烈的蠕动起来,也无计可施,匆忙之下,干脆一下子爬上去压住了那玩意儿,而这时,扎西也爬了出去,令我毛骨悚然的是,他屁股上全是血。

怎么回事?

屁股被咬了?

扎西一瘸一拐的冲到了帐篷外,完全把我给扔下了,而我肚子下面的睡袋中,那团东西蠕动的十分厉害,就在这时,从睡袋口探出了一个东西。

我一看,顿时恶心的差点儿没吐出来。

那玩意的长相,就像人体的蛔虫,只不过是放大版的,外面的表皮有点儿像蛇皮,天知道是什么东西,顶端有四角形的小口,和地赖子很像,但又比地赖子恶心的多。

什么玩意!

它探出来的部位,立刻朝我伸了过来,我心知这东西比较滑,也压不住它,便拔腿就冲出帐篷,而小黄狗等人已经穿着内衣,手提枪械。

我一出去,小黄狗立刻将我往后一拽,对着打开的帐篷就是一阵扫射,一时间碎肉横飞,那玩意明显在帐篷里挣扎,如果不是帐篷扎的比较牢靠,估计直接被掀飞都有可能,十来枪后,里面的动静终于停了,只看得见一堆烂肉,蛮子和虎头两人当先进去,弄开扎西的睡袋,只见里面果然是一种如同蛔虫的东西,只是已经被打的稀烂,粘液四溅,恶臭难当。

我忙道:“对了,扎西怎么样?”

鬼魂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说道:“受伤了。”他肩头落着雪,似乎在帐篷外停留过很长一段时间,再加上这种东西是出现在我们的帐篷里,一时间难免不惹人疑心,但经历了这么多,我也相信鬼魂陈的为人,他不可能害我们,更没有理由去伤害一无所知的扎西,所以我也没问,蛮子等人收拾帐篷和装备,我则去看扎西。

扎西此刻正趴在小黄狗等人的帐篷里,裤子已经拖了下来,不停的哀嚎,我一看他的伤势,顿时惊的头皮发麻。

他的伤太古怪了,而且受伤的地方,实在很惊悚。

原本我以为他是被那种虫子咬伤了屁股,但此刻一看,却发现血是从gang门里流出来的,靠,被爆菊花了?

我拿着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小黄狗和鬼魂陈两人也走了进来,小黄狗道:“那东西有点儿像‘條子’,是一种寄生虫,卵只有米粒那么大,动物随地而卧时,卵冲会顺着gang门钻入肠道寄生,不过即便成虫也只有蛔虫那么大,像这么大的玩意儿,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么说,那虫子是想往扎西肠子里钻,所以才会这样?

我只觉的屁股一紧,浑身恶寒,扎西下面流着血,我拿着纱布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天知道没有人教过我该怎么包扎菊花。小黄狗倒是特别有职业素质,他接过我手上的医药,面不改色,麻利的收拾起来,总算止住了血,上了药,扎西神色惨白,十分可怜。

这时,鬼魂陈道:“不知道有没有虫卵进去。”

虫卵?我一听就急了,道;“这茫茫雪山,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它是怎么爬进我们睡袋里的?这附近会不会还有?万一真有虫卵进去怎么办?”

小黄狗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难道你们就没有任何感觉?”

我说能有什么感觉,当时我睡的就跟死猪一样,要不是扎西叫我,我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感觉。

还好那虫子没有挑我下手,否则现在躺在这儿的就是我了,扎西一边呻吟一边说:“我就说这里真的很危险,咱们还是快下山去吧。”

小黄狗没搭理他,走出帐篷不知对蛮子等人交待了什么,就看见蛮子等人将帐篷重新扎了,并且安排起了守夜,这里虽然不知还有没有那些虫子,但我们睡下也不过两三个小时,加上白天的体力消耗,此刻正是最累的时候,即便再想重新找扎营地也是不可能的了。

扎西呻吟着渐渐睡了过去,我将小黄狗叫到帐篷外,点了根烟提神,道:“扎西那样子是没办法再往前走了,你怎么说?“

小黄狗脸色都没有变一下,直接道:“明天让他自己下山。”

我当然知道扎西必须要下山,问题是他现在这种伤情,走路都很困难,一个人怎么下山?我们可是足足走了一整天加上半夜,才到达现在的扎营地,扎西如果一个人回程,简直就是让他去送死。

小黄狗不是笨蛋,显然明白这一点,他耸了耸肩,道:“难道你准备送他下山?兄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这么天真行不行。”

我吸了口烟,道:“放心,我孙邈也不是一年前那个孙邈了,该怎么做我知道,只是咱们做人要讲良心,也不能让扎西去送死,我看不如让那个眼镜送他下山,就咱们五个上山得了。”

没想到我这话刚说完,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说:“孙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是黄大帅的手下,所以不用听他调遣。”

是眼镜。

不是小黄狗的手下?这次行动这么重要,小黄狗怎么会带外人呢?他为什么事先都没有跟我们说明一下?我看向小黄狗,他脸色暗了一下,沉声道:“不错,我没有权利调遣他,孙邈,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这次的行动意义有多大你自己心里清楚,别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情,他只是一个外人。”

这次究竟是处于什么形势,我并不是不理解,但扎西是无辜的,他甚至比大多数人更淳朴,对于这样的人,我实在狠不下心。

小黄狗见我一脸纠结,便也不再说什么,直接钻进了收拾好的帐篷。

第一班守夜的是蛮子和虎头,他们显然听见了我们的谈话,蛮子拍了拍我的肩,道:“孙爷,其实我也知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坏人,但干咱们这一行的,如果事事都讲究良心,早就在局子里蹲着了,我们头儿不也是没有办法吗?你别往心里去。”

我道:“蛮子,我知道,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走回头路,毕竟咱们这伙儿人是生是死,都全系在上头,只是你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心里憋屈的难受。”

蛮子叹了口一气,递给我一根烟,说道:“没人愿意干坏事,所以老祖宗才说身不由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就当没认识这个人,明天头儿发话的时候,可千万别跟头儿对着干。”蛮子说的很真诚,我也明白现在的情况,于是只能点了点头。

晚上钻进帐篷里,扎西脸色惨白,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了,年纪跟我差不多,还没娶媳妇儿,如果就这样因为我们的事儿折在这里,他的父母又该怎么办?

躺在帐篷里,我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着这一年来的记忆,明明只是短短一年的时间,却好像过了三五年一样,去纳衣寨消失的黑子、死去的蝶彩,一路走来死伤无数,他们不是电影里的龙套,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这种牺牲,究竟还要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