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憋着气闷头往上游的,这一下顿时分了神,腿脚好像不受控制似的,朝着人影闪过的地方游去,很快,那个人影重新被手电筒的光芒包围了,我一看,整个人都懵了,差点没把剩下的半口气给直接喷出来。

在我的前方,是一面山壁,山壁下方也看不清有多深,然而,随着此刻水流的涌动,从下方游出来一个个不同衣着的人。确切的来说,是尸体。

这些尸体大都已经腐烂,但身上的衣服却还保存完好,此刻,随着潮水的吞吐,全部被像上顶,在水中,就如同一个个晃荡的鬼影。

怎么会有这么多尸骨……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想到了那个拦尸带,难不成,这山壁的下面,和拦尸带是相通的?所以这些尸体才会在涨长的时候,随着潮水的鼓动被排出来?

我虽然知道拦尸带肯定有很多尸骨,但真正亲眼看见时,还是被震惊到了,而且最离奇的是这些尸骨上附着的衣物,虽然衣物都已经被水泡的没了颜色,但上面的纹饰我却是极其熟悉的,是纳衣寨的纹饰,那些形如蛇的条纹,几乎每个纳衣寨人的衣服上都有。

蝶彩甚至还说过,帮我也绣一件她们族的服装,说留给我做纪念品。

对于这种纹饰,我印象太深刻了。这么说,这些尸体,全是纳衣寨的人?

我再一联想到那块伪造的龙碑,还有蝶彩所说的怪病传说,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恐怕……纳衣寨会空出这么多房屋,并不是因为什么疾病,这是一场谋杀!

试问,有谁会把一批病死人的尸体,投入寨子里的湖中?

水是生命之源,也是最容易传播疾病的地方,如果那批人真是病死的,那么绝对应该被火化,即使没有条件火化,也总该是土葬吧?

再不济,天葬也行啊,扔到山里喂狼喂鹰,杜绝病菌的传播才对,怎么可能将尸体扔进深不见底的湖水中?这么做唯一的可能,就是掩盖这些人的死……而且,甚至是一场来不及掩饰的谋杀,来不及火化、来不及天葬,又不想留下痕迹,所以将尸体全部扔进了湖里……

我为自己的猜测而震惊不已,此时,潮水的涨幅也越来越厉害,那些尸体的顺序顿时混乱起来,原本如同一条纵队在往上游,这一下,由于尸骨重量的不同,顿时被潮水推往各个方向,只一刹那,便有一具尸体朝我扑过来,为了避免和它亲密接触,再次重蹈民国小姐事件,我赶紧闪开,决定将这件事儿当做没看见。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谋杀,那么显然,这是纳衣寨的隐秘,不愿意为外人所见的隐秘,他们既然可以下手杀这么多人,恐怕多我一个也不多。

打定主意,我立刻往上游,上面的瘦子和巴达由于身处黑暗中,所以没有看到底下的情景,当然,我也不想让他们看到。

假装什么也没发现,我开始继续往上游,但人是很难欺骗自己的,虽然我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要去看,但游出一段距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了一下头,就这一回头,我顿时就发现了不同寻常……

有一具尸体,在跟着我们。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在水里努力瞪大眼去看。

不错,是一具尸体,而不是尸骨,它并没有被水泡烂。尸体很瘦长,不知是不是水流的原因,它竟然一路往上,朝着我浮上来。

我头皮有些发麻,安慰自己:这只是幻觉,尸体是不会游泳的。

然而,就在这时,那具尸体,竟然猛的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脸。

那张脸瘦藏干扁,一根长长的红舌头从嘴里吐出来,在水里飘来荡去……

是……是那个长舌女人!

我瞬间就如同被针扎了一样,再也不敢往后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命!

接下来的一切很混乱,等我终于冒出水面时,巴达和瘦子正在水面等我。

巴达说道:“我说,你的腿又没受伤,怎么也慢的跟乌龟似的。”我肺里已经憋的仿佛要炸开,一冒出水面就猛喘气,顾不得跟巴达抬杠,喘息道:“快,快跑!追……追上来了!”

瘦子一皱眉,显然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道:“说清楚,什么追上来了?”

靠,我也想说清楚,问题是,我现在累得连呼吸都困难的。

顾不得再说话,我手电筒晃了晃,发现是在一个水窟窿里,离窟窿的顶部仅有一米左右,也就是说,潮水已经彻底涨起来了,难怪那个长舌女人会从水里冒出来,因为它原本就是居住在水里的!

我立刻挑了个比较大的方向游,一边游一边解释,然而没等我解释完,巴达猛的缩进了水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在底下扯一样。

我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顿时连哭得心情都有了。

叫你们跑,你们不跑,屁话一大堆,现在好了,活该了吧!

瘦子脸色一变,抄起竹刀就往水下钻,我累得连气都喘不过,下水也是找死,一时浮在水面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说实话,那长舌头女人,绝对是我这被辈子见过最恶心的东西,光是一想到它那能伸缩的红舌头,我就有种喉咙被堵住的恶心感,实在是怕的不行。

但怕归怕,我跟瘦子两人,好歹也共患难一场,这种时候要是丢下他们俩独自逃命,我虽然思考了一下这个策略,但还是过不了自己的良心关,气息刚一稳定,只得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拔出竹刀,一头扎进水里。

事到如今,只能拼了!

我一股作气正准备扎进水里,巴达和瘦子突然从水里冒了出来,巴达一见我,顿时一脸见鬼的表情,惊叫道:“哎哟!你怎么还没跑!”

我挺不乐意的,心说这什么表情,我这不是想来救你们吗。

瘦子推了巴达一把,道:“别说话,快跑。”说着,当先往前游,那长舌头女人却没有出现,这时,我发现巴达的肚子突然变小了,一边游我一边问:“你的金子呢?”

“呸,别提了。”巴达道:“还好带的多,趁功夫将东西全部塞那东西嘴里,这才趁机逃出来!”

瘦子道:“它肯定还会追上来,我们必须快点离开。”

水窟窿洞里黑漆漆的,桑泽买的防水手电筒也是水货,射程并不远,光亮也不足,能见度十分有限,但此时我们也别无选择,只能往前游游。

我甚至感到有点绝望,因为我很清楚的记得,从我们搭着竹筏进入水洞开始,我们足足在水洞里前行了一个多小时,紧接着才出现了竹筏坠空的事情,换句话来说,我们现在如果凭自身往外游的话,至少得游三个小时,并且途中还会经过多个激流带,真真的是险象环生,以我们三人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很勉强。

再加上如今方位不定,究竟能不能活着出去,我心里实在没底。

头一次,我感觉到了死亡临近时的威压,不同于坠崖、也不同于被猛兽袭击,那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性命危急,人在那种状况下,是无法想太多的。

而现在的感觉,更像是等待死亡,在一个有一点希望,然而绝望却更大的环境里摸索。

我们三人一直往前游,为了怕长舌头女人追上来,几乎没有人敢减速,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在游。但我不知道,这样的情况,究竟能持续多久,而出口又在何处。

整个过程中,我们没有人说话,一是因为体力,二是因为心理的重压。

然而,就在这时,寂静的水洞里,却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击山壁的声音,如今,我们三人几乎成了惊弓之鸟,这一声响之后,我们不约而同的竖起了耳朵。

声音是从前方传来的,下意识的,我们停止了游动,再没有确定前方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刻,没人敢贸然上前。

然而,就在这时,从前面响起了一个人的说话声。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我就愣了,因为这声音,是小黄狗的声音。

我脑海里嗡鸣一声,顿时溢出一股喜悦,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再这种几乎绝望的时刻,遇见失踪的亲人,就好似正要被强x的花姑娘看到赶来的八路军一样,我激动的差点没流泪,冲着黑暗处喊了一声:“黄天,大伯!是你们吗!”

那个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顿时挺住了,紧接着,那种砰砰砰的碰撞声越来越强烈,似乎正朝着我们过来!

瘦子警惕的表情略微放松,问我:“是你失散的同伴?”我猛点头,也顾不得他和巴达,眼睛一个劲儿盯着前方,片刻后,前方出现了一点昏黄的光晕,紧接着,一只竹筏从黑暗里穿过,竹筏上站了两个人

我眼泪都要出来了,对着上面的人喊了句:“大伯。”

来人正是大伯和小黄狗,两人不知遭遇过什么事,穿着纳衣寨的服饰,有小黄狗掌槁,由于水道曲折,竹筏时不时就会碰上石壁,发出砰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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