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二十八这一天,昆仑山上已经是张灯结彩,半山腰的客房更是安排了上千间。腊月初一的三洞大会,今年在昆仑山玉虚宫的主持下召开,昆仑派绝对不想丢了面子。排场是一定要做好的!

虽然说后山的灵兽被人盗走了不少,但是外界并没有知道,而且盗贼似乎也没有四处炫耀。玉虚宫众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内里苦水,外表还要光鲜。上到昆仑掌教,下到普通的昆仑弟子,心情都不是很好。

但是,现在每个昆仑派的人都装出一副很是开心风光的样子,迎接着接连到来的宾客。三洞大会是腊月初一才正式开始,为期短则十天,长则近月。很多宾客都会提前到来,至于是为了抢个好房间,还是结交些能人,那就是各人有各人的目的了……毕竟三洞大会使一次修真界的盛会,这种经验难得不说,在大会上任何的奇遇可都是有可能的!这是一个普通人鱼跃龙门的机会,这是一个高手与更多高手交流的机会,这是一个门派与更多的门派交流的机会……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昆仑山可坐落在偏远的西陲之地,许多的宗派距离这里都很远呢!就说龙虎山,距离这里何止千里?御风驾云的高手,一日内几个来回也不是难事,但是想参加昆仑山三洞大会的,并不都是高手啊!有很多人可是没本事御风驾云的。那怎么办?笨鸟先飞呗!就算跋山涉水,辛苦一点,只要早点上路,一样不会错过这场盛会。而且古人是讲究万卷书万里路的,这一路上的见闻也是修真者难得的宝贵经验啊!

出世入世,世情百态,皆是磨练心性,增长见闻的良药。

话说二十八这天下午,邪臻离开了小镇子,带着墨非言和聻灵仙子一行三人上了昆仑山。冷剑冰狐对什么三洞大会根本就没兴趣,只说要打架的时候叫他。本来娃娃也是很想出来的,但是邪臻的谨慎又发作了。娃娃是什么人?千年人参精啊!那可是人见人爱,可以引得世人打红眼的啊!没看那飞云岭四怪就是为了何首乌精丢掉了性命吗?

其实,四怪没有全死。老大冰江渔翁被冰狐一剑透体,冻成了冰尘;老二鬼手书生强用空桑火羽,弄得**,神形俱灭;老三苏灵秀被龙一化作真身,一口吃掉;至于老四铁塔男,虽然被墨非言一招重伤,但是并没有死。邪臻留着他还有用。

邪臻知道空桑火羽是法宝,不是法术,安心不少,但是对于聻灵仙子可以御使这件法宝还是有些暗暗忌惮的。说到底,墨非言和聻灵仙子只是跟在自己的身边,虽说有他们那位师父的吩咐,但是究竟有多少忠心呢?恐怕比起自己真正收服的冷剑冰狐,都有所不如吧?

养虎为患?

墨非言和聻灵仙子究竟是助力,还是“虎”,现在评断还为时过早。把他们留在身边,邪臻就有机会去探索。可是要把他们赶走甚至杀死,那情况就会变得不在掌控了。究竟墨非言与聻灵仙子背后的那位师父是什么目的?这是邪臻一直想不通的。究竟是神秘人的又一颗棋子,还是一个可以在神秘人眼皮底下从容布局的又一个神秘高手呢?

既然难以推断,那就把局面搅乱,浑水才好摸鱼!

“三位道友,请!不知三位如何称呼,是何门派,仙乡何处?”接引的昆仑山一个三代弟子,但是为人很是圆融,一脸笑呵呵的,感觉上很是意气风发。出云子虽然只是一个玉虚宫的三代弟子,但是地位上比一些二代弟子还要高,乃是处理昆仑山俗务的实权管事之一。

“小门小派,不足挂齿!”邪臻被问得一阵郁闷,自己算是什么门派?天尊门?古欢宗?摩醯圣教?似乎都有关系,可又都不是。“贫道邪臻,这两位是我门中护法。这位是十指通幽墨非言,这位是……”

还没等邪臻介绍,聻灵仙子冷冷地说道:“我姓风。”聻灵仙子原本的姓名早就不用了,而是跟随师父,姓风,名灵儿。邪臻听得一阵汗颜。相处这么久了,竟然还不知道聻灵仙子的名字呢!

出云子很明智的没有去刨根问底儿,毕竟世上的修真者千千万万,多如过江之鲫。除了九大门派这种有名有姓的大宗派,小门小派不知道有多少呢!有很多小宗派,甚至只是师徒二人而已。而且这世上散修颇多,也谈不上什么宗派。很多修真者并非人类,脾气怪异,修为却不输给九大门派掌教一流,都是不能轻易开罪的。他也只是礼貌性的常规客套询问而已。毕竟以他一个玉虚宫三代弟子的修为,根本看不出邪臻等人的深浅。这要是菜鸟,得罪一下也无妨,要是真的高手,失了礼数可就平白得罪人了,划不来啊。

在出云子的引导下,邪臻三人来到昆仑派安排好的客房。这里是给九大门派以外的宗派散修准备的,可谓是鱼龙混杂。人家九大门派可是一家一个单独的院落呢!当然,即使同是九大门派,昆仑派也不会把他们的住处安排到自己的玉虚宫里。所有的宾客住处都在昆仑山的半山腰,并没有真的进入昆仑派的内部。不过这整个昆仑山基本都是人家玉虚宫的道场,别的门派也说不出什么来!

天池世界里,小林竹,娃娃的住处。邪臻,娃娃和何首乌精,一起席地而坐,面前是一个凭空垂下的水幕,上面便是邪臻一路的经历情景。耐不住娃娃的央求,邪臻以源自《万象法身》的灵水之法,弄出这么一道水幕,让天池世界里面的人也可以知道外界的事情。

“哥哥,这昆仑山好气派啊!房子好多啊!”娃娃看得赞叹不已。

何首乌精在一旁小声跟娃娃说道:“确实很排场。灵鹫寺跟这里比起来,就像是荒废的山神庙。”有邪臻在,他始终都是放不开的,对邪臻的恐惧敬畏已经在心底扎根发芽。和娃娃不同,他久居灵鹫寺,可是很有见识的。邪臻表现出来的实力,绝对超出了他一开始的想像。

“哦?灵鹫寺很穷吗?”邪臻闻言看向何首乌精,把个小何首乌精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答道:“灵鹫寺香客云集,也很富足,但是没有这么铺张。再多的钱也不够塑造一尊尊金身佛像的!”

“灵鹫寺有什么高手?恩,不如问苦和尚的就不必说了……”邪臻现在开始了解一下灵鹫寺的情况,毕竟是抢了人家的宝贝,这后事还没完呢!三洞大会灵鹫寺一个是必到的。遇到灵鹫寺的人,究竟要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

“我也不是知道的很清楚。不过听寺里的小沙弥说,灵鹫寺有主持方丈,四大长老五位一流的高手。问苦大师就是四大长老之一。”何首乌精也知道自己需要邪臻的庇护,知道的事情也不敢隐瞒。奈何,他在灵鹫寺只是一个药人,知道的事情实在有限。

按下邪臻等人暂且不提。且说大日莲花寺的红阳和尚,辞别江永之后,带着青衣、黄衣两个徒弟,一路奔波,终于也来到了昆仑山。被接引的小道士安排住处不必多提。红阳和尚独自在房中静修打坐。青衣和黄衣哪里耐得住,偷偷地跑了出来,四处游玩。

在大日莲花寺里,俩人的辈分不高,很多地方都去不了,而且在大雪山上,也是在没有这种风光秀丽的景色。大日莲花寺虽然也是庙宇连绵,建筑繁多,但是终究是苦修之地,不比这昆仑派刻意建造出来的迎宾会馆。

“师兄,前面的院子怎么那么安静啊?”走着走着,青衣和黄衣已经来到一处单独的院落外,正是昆仑派为崆峒派准备的住处。同是九大门派,又都是上古阐教的传承,这里的陈设布置也比一般地方好出不少。

“嘘!”青衣的武功连入门都算不上,黄衣经红阳和尚的一番调教,又闭关半年,武功的修为可是俨然踏足武林一流的水准,所差的只是经验而已。不过红阳和尚教训说,修佛之人,武功不过是强身健体,护身之用,不要过于痴迷。黄衣心说话的,师父也太心口不一,要是不痴迷,你会四处挑战高手去?

顺着黄衣的指点,轻易也看到了院中的情形。一个老道士正在低声训斥几个弟子。原来这几个崆峒派的弟子,自恃名门大派,一上山就和人家起了冲突,而且手段着实不差,打伤了好些人。玉虚宫身为地主,虽然出面调解压下了,但是对崆峒派的脸色可就变了。我玉虚宫给你安排最好的住处,该有的礼貌一地啊你没少,你们崆峒派是来干什么的?砸场子的?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中土道门,同气连枝!昆仑派与我崆峒派,更是阐教同门,系出同源。刺来昆仑山,玩玩不要失了礼数。你们可倒好,一来就惹出是非!”老道士丹霞子气得一跺脚,却暗自嗟叹,自己的修性功夫还是不到家啊!这要是掌教师兄在,恐怕依旧是笑呵呵的,一句不骂,还可以说得一众弟子想死的心都有。唉!难怪师兄是掌教,我只是一个长老呢!

半晌,沉寂。丹霞子叹道:“你说说你们,跟谁起冲突不好,非要和那小虞山祖元派的人打斗……”

“师叔!他们也没什么本事啊!十几个人,还不是被外面几个打得屁滚尿流!”一个弟子不服气,还在分辨,气得丹霞子狠狠地瞪了过去。是三师兄的弟子,平时都惯坏了。一点没个模样。

“你知道什么!”丹霞子气恼地说道,“小虞山虽然的小门小派,人丁稀薄,但是高手辈出,历代不乏惊采绝艳的人物。而且小虞山的人,和大日莲花寺、竹林书院一样,最是护短,这事情恐怕不能善了……”

“师叔,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咱们崆峒派会怕了他们不成?”说话的是二师兄的一个弟子,平时更是骄傲惯了。丹霞子心底一阵悲哀,自己门中这些年来,虽然认定兴盛,但是只问根基,不理那人品,日后岂不是……当年的截教何等庞大,如今还不是灰飞烟灭。

“哼!敢说咱们大日莲花寺的坏话!”轻易和黄衣面漏怒容,彼此相顾,都明了对方的想法。非要给这崆峒派一点苦头尝尝不可!

“师弟,你说怎么办?我大家行,轮阴谋诡计,可就不如你了!”黄衣低声询问。

青衣眼珠一转,咯咯笑道:“咱们大日莲花寺来的人不多。真要正面的冲突,难免吃亏。咱们不如来一招借刀杀人!既然他们已经和祖元派的结仇,咱们不妨在火伤浇一点油!多给他们招几个对头!”

“可别让师父发现!上次师父发怒,差点把我屁股打烂了,一个多月都下不了地。”黄衣提起师父的惩罚,不禁冷汗涔涔。

青衣却是不以为然:“师兄,不是我说你!那次是你不听我的,非要找师父去承认。不然谁知道大雄宝殿的佛像是被你打碎的?我早就准备好了替罪羊,可惜你……唉……”

“这次我听你的还不行吗……”黄衣被说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心说了,师父啊,不是弟子学坏了,只是您下手太狠了。弟子也是被你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