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明拱手道:“谢国师提点!”

言罢,他又如来时那般,火急火燎火驰离去

白玉堂沉吟,掐指再算,眉头拧得越发紧了。他转身对马车里装醉的茗樱说:“咱们回去吧!今夜,还有得忙呢!”

“啊?”

茗樱傻怔。

貌似,她出门之前答应过陈光,绝对不带白玉堂回家……

貌似,她出门之前答应过陈光,今晚陪他……

如今,听白玉堂的意思,他要跟她回家……

而且,他们晚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茗樱抽搐了。

天哪!那她答应陈光的事情可如何是好!

天哪!她回家后一定会被陈光劈死的!

啊啊啊啊啊……郁闷啊……郁闷啊……

午枚,正值一天之中最熟睡时刻。

忽闻一声凄戾惨叫划破漆黑的夜空,紧接着宫中四面八方传来乱七八糟的奔跑声,碰撞声,以及兵器交接声。很快,在御书房连夜批改奏折的夏正宇接到侍卫禀报:林贵人被杀了。

夏正宇勃然大怒,立刻喝令林贵人的侍女前来问话。小丫环战战惊惊跪在皇帝面前,向皇帝哭诉:林贵人是被靖边大将军程云奸丨杀的。

皇帝暴怒。当即命令御林卫抓程云进宫回话。

顿了顿,他改变主意,喝住领头侍卫,慢呑呑道:“等等!朕随你们一起去!”

夜深人静。

忽闻一阵鸡飞狗鸣,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划破夜空的宁静。上百名御林卫在一身明黄长袍的夏正宇的带领下来到将军府大门口,铠甲森森反射着月色清冷的白光,。守夜的门房迷迷糊糊地打开府门,被猛然出现在眼前的明晃晃的长枪吓了个魂飞天外,瞌睡虫当即消失无踪

还不待他开口说话,为守的侍卫将领一把推开守夜的门房,率队气势汹汹闯进将军府,其势之凶狠大有要将将军府之人一网打尽之意。

原本已经熄灭的烛火重新燃起,将军府里一片鸡飞狗跳。大红灯笼摇曳,映照得漆黑夜空恍如白昼。不知情的家丁刚从熟睡中醒来,还未钻出被窝,便被一众御林卫擒住。侍女吓得尖声惊叫,胆子小的,甚至吓晕了过去。

老管家匆匆忙忙起身,衣服尚未扣好,便被御林卫拖到夏正宇面前。夏正宇一身明黄长袍,负手而立,剑眉竖目,暗藏凌厉之色,他问:“程云现在何处?”

咋一见如此之大的阵仗,老管家被吓了个魂不附体。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连忙恭敬地说:“将……将军在房中休息……”

“带朕去!”

老管家颤危危带着夏正宇和一小队御林卫走到程云的寝室前,老管家伸手刚想敲门,冷不妨为首的御林卫一把拖住老管家的衣领,甩到一旁,紧接着大脚用力一端,

“砰!”

一声轰然巨响,房门被重重踹开。

惊天动地的巨响,惊醒了房中熟睡的人儿。

御林卫首领大踏步走上前,撩开重重纱帐,星急火燎走向床榻,内心燃烧着狂炽的喜悦。能够将名动天下的靖边大将军擒拿,这是老天给他何其之大的荣宠。从此以后的许多年月里,人们在谈到程云之时,他们只会记得“你们知道吗,他就是被御林卫那个xxx擒拿,推出午门,斩首的……”

因为极度兴奋,他的手竞然不由自主地颤抖。箭步如飞冲进房间最里层,撩起最后一层纱帐,他的全部狂喜在瞬间定格,如同被人当头泼下一盆冷水,他怔住了。

“放肆!”

一声怒斥,目光阴冷骇人。一记响亮的巴掌声重重甩落在御林卫首领的脸上,同时惊动了房间里的其他人。

茗樱伸手拿过挂在床头的外袍,穿衣,下地。她怒瞪被打怔了的御林卫,扬手又是一巴掌。

“放肆

!程将军的寝室又岂是你等小人能够乱闯的!”

被茗樱的斥喝惊动,程云从酒醉之中缓缓转醒。

刚睁开眼睛,就看见茗樱站在床头背对着他的单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身影竞然与脑海中醉千尘的美丽身姿重合。程云用力瓜了甩头,拍拍因为宿醉而酸涨疼痛的脑袋。一瞬间,幻影消失了。

他刚才一定是醉晕了头!

程云直起身子,因为动作过剧,丝被下滑,露出精壮赤果的古铜色肌肤。块块肌肉健美有力,完美的弧度,散发着强烈力量的美感,引人怦然心动。

茗樱回头看见这样的美景,心突地怦然乱跳,不觉乱了节奏。

她轻咳两声,掩饰过心里的尴尬。转身怒视御林卫的首领,恶狠狠踹了他一脚,她怒斥,“还不给我滚出去!”

御林卫的首领被茗樱凶狠的表情吓住,竞然就真的乖乖滚出里间。

茗樱转头对程云说:“程大哥,你且更衣,我先出去看看。”

说罢,她朝程云露出一个招牌式的笑容,举步朝外间走去。

因为宿醉而头脑混乱,程云脑袋就像裏了一层厚厚的浆糊,竞然没有想起询问茗樱因何会在他的房中。

听见纱帐之内的斥喝之声,夏正宇正在疑惑。又见御林卫首领受惊过度滚爬出来,内心更感诧异。欲朝里面细看,只见一只纤纤素手挑开纱帐。有那么一瞬间,就仿佛许多言情小说中的古老桥断,夏正宇忍不住屏住呼吸,满怀期待即将从纱帐之中步出一位倾城绝世的美艳少女。却忘记了,梦想虽美,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当他看见茗樱那张络腮胡须脸,美好的幻想在瞬间破碎。

他想吐。

茗樱步出纱帐,看见一脸厌恶之色的夏正宇,她连忙下跪,口中高声曰:“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故意将声音提高八度,目的就是为了让纱帐内的程云知道,皇上来了

夏正宇皱眉瞪着茗樱那张令他厌恶的脸庞,冷声询问:“茗爱卿,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醉了吗?”

“回皇上的话,臣不胜酒力,确实醉了。国师送臣回家之后,家中侍人为了臣煮了解酒茶。饮下后,这酒就醒了。因为先行离席,打扰了皇上雅兴,本想进宫向皇上请罪。不料刚至宫门口,便看见程府马车,一问之下,方知道程将军醉了。臣刚刚醉醒,知道这酒醉的痛苦,故而决定先送程将军回府,再进宫向皇上请罪。”

巧舌如皇!

夏正宇冷哼在心,茗樱的说辞他一个字都不相信。虽然不信,然而他却挑不出茗樱的毛病,这才是最让夏正宇抑郁的地方。

夏正宇冷声道:“既然是送程将军回府,你又因何会在程将军房中?”

茗樱答非所问:“皇上,您今夜兴师动众来此,所为何事?”

夏正宇怒斥:“茗樱,回答朕的问题!”

茗樱撇撇嘴,露出一脸委屈兮兮的可怜表情,一副柔弱无骨的小受模样,弱弱地说:“皇上,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三更半夜,两个大男人相拥而眠,**,那还能够做什么……”她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惊呼道,“难道皇上是白玉堂请来捉奸的?!”

夏正宇顿时满脸黑线,唇角不自然地抽搐。

茗樱一副“果然被我猜中了”的坦坦然表情。她对夏正宇说:“皇上,虽然您为我和白玉堂赐了婚,可好歹我们现在还没有婚嫁,上谁的床,那也是我本人的自由吧!皇上,您也太宠白玉堂了,您怎么就由着白玉堂乱来呢!”

“住口!”

夏正宇几乎被茗樱气死。

他确实是来捉奸的!但是,他却不是来捉这个奸的!

夏正宇气郁之极,也抑郁之极!

他怒道:“朕岂会管你和白玉堂那等有伤风化的闲事!”

他巴不得他们两个早死早超生

“这么说,皇上不是来捉奸的?”

茗樱歪着脑袋,露出一脸可爱的表情,纯纯地问。

夏正宇气郁在心,茗樱在程云**,那就无疑于证明程云自从离宫回家之后整晚都不曾离开过将军府。这个奸,他还怎么捉!

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询问:“茗樱,你整晚都在将军府?”

茗樱回答:“皇上是说从我回府后又出来,在宫门口遇见程府马车,跟随他们回府之后的那段时间?不错!我整晚都在程府!”

“不曾离开?”

“不曾离开!”

“那么程云呢?”

“咦?程将军?”

茗樱目露惑色,故作不解地说,“程将军醉了啊……他酒醉未醒,还死活抓住臣的手腕不放,一定要臣留下来陪他。……臣一整晚都睡在程将军身边,他何时离开将军府?”

“不曾离开?”

“不曾离开!”

“混账!”

夏正宇忍不住怒喝暴粗,吓得门口守着的程府家丁跪了一地。

茗樱露出惶恐之色,她故意曲解夏正宇的意思,“皇上教训得是!臣混账!臣不是东西!臣既然已经承了白玉堂的情,就不应该到处寻花问柳。只是……只是……皇上,虽然您和白玉堂交情甚笃,可是您也不能够为了白玉堂的一己私心而兴师动众大闹将军府呀!这万一……这万一让百姓误会了皇上您是……那可就不好了……”

知情的和不知情的心中都不由得同时捏造了一把冷汗。

知情的是因为茗樱胆敢挑战皇帝的威仪而害怕,不知情的则是相信了茗樱的话而为自家将军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