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最后深深看了夏侯云一眼,那一眼,辛酸饱含千言万语,又潜藏着许多数不尽的恋留不舍。()他深深地看着他,目光交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夏侯云看着白玉堂毅然决然转身,抱起茗樱,迈着坚定的脚步,紧随洛神天身后,走进房子。他欲追,脚步却重如千斤。他一动不动,就那样站在那里注视的白玉堂潇洒清缈的身影消失在门板之后。他的心在那一刻沉到湖底,从此被彻底冰封。

小白,我相信你!所以,我会为你打理好夏国!你一定要快快回来呀!

小白,我的好哥哥!我一世的好哥哥!你一定要回来啊!

红烛垂泪,熏香袅袅,茶香芬芳,暖不了一室清冷。

一声无奈的悲叹,隐含几多情愁,从她口中幽幽吐出。

茗樱蜷身坐在**,双手捂脸,肩膀颤抖,痛不欲生,“小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呀……为什么……”

“因为他爱你!”

爱,多么虚幻不可捉摸的一个词,却被白玉堂阐释得如此完美,如此淋漓尽致。

“我知道……”

小白,我爱你呀!我也爱你呀!可是,我要的不是你这样的爱……

你以为,用你的命换我的命,这样我就会高兴了吗?终日活在你死去的痛苦中,你以为,我就会幸福了吗?

小白,你好狠的心啊……

“你死了,他也不会幸福……”

仿佛洞悉茗樱内,所想,夏侯云淡漠地回答。

茗樱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你不愿意独自品尝孤独的痛苦,所以,就把这些痛苦全部留给我一人独自品尝了吗?白玉堂,你好狠的心呀

!你怎么能够这么自私……

“夏侯云,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茗樱突然发了疯似地猛捶床榻,暴怒地质问。

一滴泪水隐藏不住消失衣襟,碎裂了。

“阻止不了!”

你以为他不想阻止吗?他比任何人都想阻止白玉堂!可是白玉堂心意已决,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小白,你傻啊……

“该死的!为什么!为什么!”

泪水沾湿芙颊,她哭得梨花带雨,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死去活来,“白玉堂,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怎么可以丢下我独自一人品尝失去你的痛苦!让我在痛苦自责中徘徊憔悴!白玉堂,你这个自私鬼!我恨你!我恨你!”

她恨呀!她恨自己!如果她不是这么八卦,如果她不是缺心眼,如果那天她不烂好心上前询问,如果她警惕一点及时发现那个老大大的不对劲,那么,她就不会中毒,月也不会为了救她而死……

是她!是她害死了小白!她是罪魁祸首!她是杀人凶手!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

手中茶已冷,喝进口中,他却没有丝毫感觉。或许因为他的心早已因为月的死而冰封,比这茶水更冷上百倍千倍。对于茗樱的哭骂,他听之任之,不劝慰,不安抚,直至茗樱哭声渐竭,他轻啄着茶,问:“小白的遗体,你要去见吗?”

“在哪里?!”

小白的最后一面,她当然要见!

生前不能话别,死后,她要为他扶棺送葬!

小白,你是我茗樱这辈子唯一的正夫!这辈子,我茗樱不会再另娶他人!如违此誓,天打雷劈,让我不得好死!

“冰潭玉涧

。”

冰潭玉涧?那是什么地方?“随我来,你便知道了。”

冰涧寒潭就在绝谷往西七十里的绝冰山上。所谓绝冰,并非无冰,而是常年大雪封山,终年冰封万里,常人莫敢入内。

绝冰山由五重群山环绕,山峰奇险陡峭,山顶直插云霄。由于绝冰山常年冰封,雪雾弥漫,很少有人到过山顶。在绝冰山西峰的峭壁悬崖上,看似无路可走,其实有一处独特盆地,一直深入山体,极度冰寒,温度常年在零下四十摄氏度以下,形成一个罕见的千年冰雪溶洞。

但是寒潭再寒,对于洛神天来说,完然没有作用。瞧洛神天一身雪白薄衣步伐稳健,丝毫不受寒气干扰。再看自己穿着厚厚的狐皮大衣,抱着**辣的暖手炉,仍冻得浑身打冷颤,茗樱不得不感叹,人和神之间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夏侯云披了件貂皮外袭,紧随洛神天和茗樱之后。看见茗樱冻得脸青唇白,浑身直打哆嗦,却咬牙坚持前行,他内心暗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递到茗樱面前,“吃了它。”

茗樱冻得全身僵硬,牙关紧绷,嘴巴几乎合不上了。她哆哆嗦嗦从夏侯云手中接过药丸,哆哆嗦嗦放入口中,咬了一下,没咬碎,索性“咕咚”一声勉强咽下。至于想询问夏侯云这颗是什么药丸,她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夏侯云摇头,自行告诉了茗樱答案,“这枚药丸用附子鹿茸乌药炼制而成,具有暖身温体的作用。吃下后,你就不会这么冷了。”

“谢……谢……”

牙后跟直打哆嗓,她口齿不清地回应。

“这里的寒潭直接通往阴间,因为阴气太重,所以这里的温度才会这么低。溶洞里的温度约摸零下四十,而冰涧寒潭的温度最低可降到零下三百六十五度,因而,这里是保存尸体最好的地方。”

一边跟随洛神天往前走,夏侯云一边给茗樱解释。

“是这样吗……”

夏侯云给的暖身丸发挥了作用,茗樱觉得不这么冷了,说话不结巴了,头脑开始清晰

“嘀咕、嘀咕、嘀咕!”

钟乳石尖尖上的雪水滴入潭水中,发出清脆动听的响声,荡起阵阵涟骑,一圈圈散开。

洛神天在寒潭边停下,目光平静,直视水面,淡然无波的神色没有丝毫悸动,就仿佛死去之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小白!”

茗樱紧走两步,扑倒在寒潭旁,看着浸在寒潭中白玉堂沉静宁谥的白玉棺,眸中染上晶莹的泪光。

“小白……小白……你好傻……你好傻呀……”

寒潭玉棺里的白玉堂鲜活得如同只是熟睡,白嫩的双颊透着淡淡的粉线,神色安详,唇角是那抹不变的迷人弧度。白衣,依然是那身飘逸的白衣,耳边的蓝宝石耳丁在昏暗的溶洞中璨灿生辉。

茗樱,我爱你……

你是我一辈子的妻……

泪水从眼角滑落,“嘀嗒”落在白玉棺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溅起一朵小小的莲花,随着碧波荡开。

“小白,我爱你!我也爱你呀……”

情到深处,声嘶力竭,她的声音沙哑了。

小白,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大傻瓜!

脑海中,仿佛传来了白玉堂温柔似水的声音:小茗樱,你哭了!

茗樱抹着眼泪,在心底无声回应:是的,我哭了!我为你而哭!该死的白玉堂。

小白,你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

她感觉到白玉堂温暖的大掌抚上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轻柔地说:茗樱,我会陪着你……一辈子陪着你……

温度渐渐消失,声音逐渐远去,她拼命全力在虚无之中挣扎寻找,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不要走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不要……

听见茗樱的哭喊,洛神天侧目朝她看来。白衣赛雪,冷若冰霜,更赛过这寒潭冰涧,毫无感情的幽深黑眸冷得就如同游荡人间的地狱孤魂,让人不寒而悚。

“你想救他,就必须找到嗜魂玉!”

“嗜魂玉?”

从哭喊中回神,抹去眼角泪珠,茗樱抬头仰望洛神天,面露诧异之色。

夏侯云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洛神天缓缓道出其中缘由,“七色蔷薇之一的红玉蔷薇嗜魂玉,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唤醒白玉堂的东西。”

茗樱闻言面露希冀。只要能够救白玉堂,即使是天上的月亮,她也一定要想办法摘下来!

“嗜魂玉在哪里?”

洛神天薄唇微启,吐出冰冷的两个字,“不知!”

“不知?”茗樱怔忡,直觉认定洛神天在戏耍她。她愤怒道:“什么叫不知!你既然说嗜魂玉能够救月,为何不知它的下落!你耍我不成!”

“茗樱,不准这样跟师傅说话!”

夏侯云低声斥喝。

师傅神人之姿,又岂能容忍凡人恣意侮女辱。

茗樱瞪眼,不服气地撅起嘴巴,偏开脸去。

这性子……

洛神天心中暗叹,刁蛮任性,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还真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她呀……

“我是神仙,不是万事通,嗜魂玉的下落我确实不知。再说,这七色蔷薇皆是有灵性之物,懂得自我隐藏,普通法术根本无法探测。只有有缘之人方能寻苋。”

“有缘之人?”茗樱歪着脑袋,疑惑,“何为有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