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婠身穿橘色斜襟汉服,扎着两条冲天辫,见着彼岸的沉静的目光望来,便一脸憧憬的双手交握,做捧心状,看着彼岸背后的机甲剑,既天真又高兴道:

“师姐真是好厉害啊,除了神翟哥哥外,我还从不曾看到过有人敢背着机甲到处跑呢。”

师姐是微婠对茶雅在游戏里的称呼,然而神翟黑色鸭舌帽檐下,彼岸挑眉,多年以后,叛军中第一猛将就叫做神翟,微婠说的就是那个人,是本人还是同名的巧合

“哪个神翟”彼岸开口,打破沉默,静静的看着坐在身边的微婠。

“就是神翟的神,神翟的翟啊”微婠略显兴奋的抓起彼岸的手,在她的手心写下两个地球华夏古文字。

彼岸微微眯起双目,合拢了手心,紧捏成拳,因为用力,指节泛起了青白色。果然是那个神翟啊

会用地球甲骨文做名字写法的神翟,在当今星际不多,但她也不会说完全没有,未来的神翟不知杀了他们多少同僚,却是无一人能查出他的起源地来,如今有这么一个可能,彼岸怎么可能放过。

黑色鸭舌帽檐下,彼岸勾唇微笑,侧头看着表情单纯的微婠,开口问道:“你的通讯id是多少以后常联系。”

微婠红了脸颊,忙不迭的报出自己的通讯id,在她单纯的世界中,只觉得有胆子背着机甲在外面到处跑的人,都是一些很有能力的人,因为这摆明了就是在告诉别的机甲兵:我要拿积分,快来挑战我吧随时随地都欢迎哟

而通讯id就是传统意义上的通讯号码,不同的是,在星际中一个人的一生只能拥有一个id,这个id存在于星际网中,可以用来当用户名使用,也可以用来当星际银行的账号,甚至通用为身份证号。

而星域网连通星际网,星域网类似于一片星域组成的局域网,星域网与星域网之间的通讯id前面一部分都是不同的,有些类似区号一类。从微婠的通讯id,彼岸便轻易了解到她与神翟根本就不是九行星域的人。

九行星域便是太阳系所在的星域,当中也包涵了许多别的星系,但太阳系是其中最大的一个星系。

彼岸觉得这真是难得,居然还有外星域的人跑到九行星域来参加诸神线下见面会,这款诸神游戏有这么好玩吗彼岸有些不懂这些人的乐趣,又随意与微婠聊了几句,便有帮会组织者来提示笼斗场已经到了,可以下车了。

笼斗场很大,约有半个小镇那么大,呈碗状放在空间站平地上,观众席就设置在碗壁上,而碗底漂浮着无数块大型的屏幕,方便笼斗场的观众观看下面笼子里的血腥搏斗。

现在笼斗还没有开始,悬浮公交车来来回回如穿梭的银色鳗鱼,将各个帮派的成员送至指定观众席,所以这露天的笼斗场里显得熙熙攘攘,比过年都还让人觉得纷杂热闹。

其实人类就是这样,明明肉眼根本无法看清场底笼子里的真人表演,可依然愿意成群结队的来看大型屏幕,想来讲究的便是这样一个气氛罢。

彼岸坐在柔软舒适的皮椅上,默默的感受着这样的喧嚣,如置身闹市悄然盛开的莲花,情绪不受丝毫的波动。重活一辈子,她已经感觉不出这样的比赛有任何可以让人热血沸腾的了。

那个时候,他们那支机甲敢死队所制造的热血沸腾,当真是比现在还要浓墨重彩一百倍。他们自地球升空,冲过封锁线,她的机甲里装满能量弹,队友们护着她一路冲出去,她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尽管眼角余光看着身边的队友一个一个死去。

有的犹如陨落的流星,还未冲入太阳系便被击落在地球上,升腾起一朵灰色蘑菇般的云,有的掩护她冲出入太阳系,却被炸成了烟花,在漆黑中绚丽绽放。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敢死队,而是一个以卵击石的送死队。

此时,庞大的笼斗场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只剩下无数漂浮着的巨大屏幕,以及碗底那白昼般的世界,周围人声如潮般汹涌。彼岸却恍如在海面漂浮,静静的看着别人的热闹繁华,看着大屏幕上那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队长,她的神思陷入了恍惚。

“守不住地球,难道我还守不住你吗”

他如是说,然后驾驶庞大的机甲,狠狠撞开飞扑而来的叛军军舰,吼天彻地的爆炸声中,他转过头来,裂开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留给彼岸的,是那张以吞噬一切的火光为背景的笑脸。

队长的笑脸给了她无限的勇气,她就那样,紧紧抿唇,用尽所有的力量,往那张笑脸飞奔而去,穿过火光扑向叛军的主舰。

宛如潮水般喧嚣的呐喊声中,彼岸陡然起身,她忽然觉得很想再和队长打一场,不为争强好胜,只是为了告别。如果她无法改变历史,那么她一定要找出叛军首领是谁,即便与他同归于尽也要阻止他叛变。而如果与叛军首领同归于尽是她的宿命,那么这一刻,她只想好好的与队长作别。

此时,激烈而血腥的笼斗已经告一段落,上一场被镇恶打得浑身稀烂的人被拖了下去,在笼子里留下一道殷红殷红的血迹。

有主持人站在笼子上,浑身剧烈抖动,激情四射,热血沸腾的嘶吼着还有没有人来挑战笼斗王镇恶,还有没有,还有没有

人们如海般沸腾,心脏不好的,耳膜被震破的,胆小的,统统被穿梭着的悬浮救护车拖走。但这仍然减少不了人类的热情。

彼岸自碗壁中间部分,跳起,宛如一粒黑白相间的石子,几个纵跃弹跳,万众瞩目中,“跶”一声,清脆的落在笼子上,单膝着地,长长的马尾弯扬,霎时,如海啸般喧嚣的观众席闷雷一样沉默了下来。

“女女的”激动的主持人浑身止不住的发抖,这铁定不是怕的,而是兴奋的,他诧异的看着如一根绷直的棍子般,直立起来的彼岸,有姑娘会来笼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