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开着店,却不招待客人了吗?”正讨论着呢,正主儿就过来了,嘴角微翘,似笑非笑,这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脸上最常出现的表情,看似有礼貌,实则是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但这位先生却脚步轻快,显然心情不错。

围着吧台侃大山的一群人呼啦一下全部散开,武松笑眯眯的望着来人:“艾默先生,想必您专栏的稿费很可观吧?这次要喝点什么茶呢?”都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武松也懒得再装不认识。

“虽然你的恭维让我很高兴,可是却提醒了我事实正相反,深深的伤害到了我。”专栏作家艾默的左肘放在吧台上,右手抚胸,好似真的受了重伤一样。

“哦?那真是抱歉,这样吧,作为赔礼,请你喝杯茶好了。”

武松向霍冬扔了个眼神,视线从放瓷器茶具的碗柜上滑过,霍冬看懂暗示,转身倒了一杯茶放在吧台上。

艾默两眼放光的看着霍冬的动作,他一个靠写专栏文章赚稿费生活的又有多少钱能经常出入这种地方,他又不是什么知名作家,为了写这家茶馆的文章他都自掏腰包来了两回了,口袋里没有多余的钱再喝第三次了,他还要生活呢。

现在倒好,有人请喝免费茶,不喝白不喝,端起杯子就咂巴了一口。

“天天在外面东奔西走找素材也很辛苦,要不要再来块蛋糕?”

霍冬立刻又去拿了一块蛋糕盛在碟子里放到作家面前。

有茶喝还有点心吃,对方也一点都不客气,拿起叉子挖下一块就塞进嘴里,美味的点心好吃的他频频点头。

一阵风卷残云,蛋糕快的消失在了某人的嘴里,掏出手帕抹抹嘴,这才心满意足的喝口茶,“又是茶又是蛋糕,不怕老板知道了不高兴?”

“怕什么,我这点权利总是有的。”

“那你这样又请茶又请蛋糕的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有事求我?”

“怎么会呢,不过就是看你这么关心我们,写了我们不少文章,所以就表示一下谢意喽。”

“就这么简单?”

“本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嘛,不要想太复杂了,我们都是正经商人,不会收买别人为我们歌功颂德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我可不做违背我职业道德的事。”

“当然当然,我当然明白,作为一个有一定信誉的专栏作家,如今的好名声来之不易,要像保护眼睛一样的好好保护,我能明白的,我们生意人也是一样,把信誉看得比性命都重要。来来,把茶加满,现在还早,再多呆会儿。”

武松的话听得艾默很舒服,他坦然的接受着对方给的好处,倚在吧台上悠闲的喝着第二杯茶,一会儿回头看看店里不曾减少的客人,一会儿又看看武松结账,并对他手上那个噼啪作响的木质东西很好奇,几根棍几个珠就能算数了?

昨天了三张折扣卡出去,鉴于上流社会那互相交叉的交际圈子,昨天没来的几位熟客今天就全部出现,可是由于今天客人爆满,这后来的熟客也没有位子坐,好在他们都是男子,学着艾默一样倚在吧台边上喝茶聊天倒也是一番有趣的体验,或者直接端着杯子去柜子前看看。

每来一位熟客,霍冬就出一张折扣卡,用钢笔给他们签名。别人签名的时候,艾默就观察别的,别人签完字了,他再把目光转回到那支笔上面。

这店有意思哈,总是出现一些以前没见过的新鲜东西,那个幕后老板到底去过多少个地方?

这些后来的熟客其实在吧台前也没站多久,一个个的端着自己的杯子都过去参观鼻烟壶,吧台前面又只剩了艾默一人。

武松在结账,有客人使用了折扣卡,收完钱后他在一张表格上记录下用卡情况,不过他用的却不是给客人签字的那支,而是另一支竹子笔管的竹钢笔,因为质量轻,很适合记。

“这支笔也是你们老板从国外带回来的?和刚才那支不一样啊。”作为一名专栏记者,足够的好奇心是能吃这行饭的基础条件,否则他上哪去找那么多的素材来写文章?

“你说这笔?不是买的,是老板自己的明,找到什么材料就用什么材料做呗。”武松头也不抬随口胡编,霍冬假借拿蛋糕,背过身偷笑。

“嗯?你们老板这么能干?这笔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你不是看到了吗?使用时不需要频繁蘸墨水,吸满一笔管的墨水可以连续写好多文件,而且携带方便,往衣服口袋里一插,要用笔时随时有用。”

“有意思哎,你们老板怎么会想到要明这样一支笔啊?”

“还不是蘸水笔不方便呗,写几个字就要蘸一下,身边要是没有墨水瓶就连字都不了。”

“不是有铅笔嘛。”

“铅笔写写笔记可以,做生意签文件的时候怎么能用铅笔呢,那要是对方心怀不轨呢?你说是吧?”

“你们老板就是这个原因所以才研究出了这个笔?这笔叫什么名字啊?”

“叫钢笔。”武松一字一顿的把钢笔的汉语音告诉艾默。

“钢笔?怎么这么奇怪的音?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支笔的最终定型是在国外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地方,所以起名的时候就用了那个地方的当地语言,意思就是钢制的笔,因为第一支制作成功的笔就是从笔杆到笔尖都是全钢材质。”

“哦,那你们老板也是个明家喽?”

“明家谈不上,不过为了打旅途上的无聊,我们老板倒的确是做过一些很实用的小玩意儿。”

“包括你算账的那个?”

“啊?那个啊,那个叫算盘,不是我们老板明的,是买的,那时看他们当地人用这个算账很快,再加上我们为了和当地人做生意停留了半年,那半年里我们就都学了一点,呐,我们小姑娘都会用这个。”

霍冬立刻转过头对艾默笑笑,一指武松,“我打的不好,只有加减熟练点,打的最好的就是他。”

“那就是说这些本来就是你们日常使用的东西喽?”

“对啊,本来就是我们一直在用的东西。”武松不解又茫然的看着艾默,似是不明白他干嘛那样说。

“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我们这个国家虽然说是一流国家,可是你们的这些东西都没有见过,就连鼻烟壶,你们拿出来的样式也很独特,看得出你们真的去过很多地方。”

“那还用说,我们走过的地方多了,随随便便都能写一本大6风情录出来。”

“哈哈,那你们愿意写吗?我很乐意拜读哦。”

“嗯,等我们老了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

“哈哈。哎对了,既然你们老板自己有一些研究明,可以去申请专利啊。”

“是吗?我们能申请?我还以为外国人不能申请专利呢。”

“应该能吧,我们国家外国人多了,别看大家外貌都差不多,在街上随便问一个说不定就不是本国人。”

“那也不一定允许外国人在本国申请专利啊。”

“我帮你回去查一下好了,明天来告诉你。”

“那太好了,麻烦你了,明天来再请你喝茶。”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跟我们客气什么,你难道不想跟我们交个朋友吗?”

“好啊,我的荣幸啊。”艾默向武松伸出手正式自我介绍,“弗迪克·艾默。”

“武松,她是冬瓜。”

两个男人双手相握相视而笑,谁都大致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可脸上却是极其真挚的笑容。

为了勾住这个新锐专栏作家,武松已经释出足够的善意,而艾默也不是白痴,当然知道顺杆爬的道理,攀住这棵大树,他未来一段时间的稿子都有内容可写,这群人简直就是个大宝库,说不定将来他就因他们成名成家,而作为回报,只要他们不做坏事,他也就不可能会去写不利于对方的稿件。

“艾默先生,我泡了新茶,怎么样,再来一杯?”霍冬突然出现,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放在艾默面前,同时撤走那半杯剩茶。

艾默喝了一口新茶,咂巴两下嘴,端着杯子靠到了吧台角落。

放下杯子,从上衣左口袋里拿出一个木质的小方盒子,打开盒盖里面盛着半盒嫩黄的粉末,艾默用手指捏了一点粉末放在鼻端用力一吸,然后随手把盒子盖上放在茶杯边,又从右口袋拿出便笺本和铅笔,构思了一下就趴在吧台上写了起来,看样子是灵感来了,武松和霍冬不再打扰他,让他安心写作。

武松收了两个账单,艾默的稿子还没写完,微皱着眉用力思考,笔尖在纸上写写划划,有时候写了一页,回过头来他又能划掉三分之一重新修改,只要考虑时间一长,他就要吸鼻烟,那半盒鼻烟以可见度在减少。

他也用鼻烟,这就好办了。

武松微微的勾起嘴角,和霍冬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

店里的客人来来往往,直到傍晚人才少了一点,没有再站着喝茶的客人了,除了还趴在吧台上写个不停的艾默,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一口气写几篇稿子留着慢慢?

门外又有两个新的客人进来,完全的陌生,看他们服装、走路的姿势和脸上的表情,可以排除是上流社会的人,看样子就是个普通职员。

“艾默,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两人一进来就直奔吧台,却看到趴在这里写个不停的人是艾默时,那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武松瞟了一眼,没有吭声,低头整理账单。

灵感如泉涌正写得痛快的艾默被突然这一下打岔,思路顿时卡了壳,脑子里一片空白,正在写的一个单词写了一半忽然就不知道怎么拼了,把便笺本一拍,恼怒的抬起脸看是谁跟他捣蛋。

“沙姆?安迪?原来是你们两个,有事?”见是熟识的人,艾默的情绪稍稍得到一点控制,但仍旧生气,没有哪个文字工作者会喜欢在忙碌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扰中断,受到干扰的思路要重新接起来是很花时间的。

“没想到你在这里,我们没事,就是过来看看。”

“没事过来看看?你们还真有闲心,这里的茶很便宜?来找材料就直说。”艾默一点也不给同行面子,毫不客气的戳穿他们虚伪的客套,报刚才被打断思路的仇。

“哼,你不也是来找材料的,还喝起茶来了,达成交易了吧。”一个面相嫩一点的年轻人扫了一眼武松和吧台上的那杯茶,鼻子里哼了哼。

艾默的脸当即就拉长了。

“安迪,闭嘴!”这年轻人的同伴跟着呵斥一声,刚才那句明显是得罪人,艾默就算了,竞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私下碰着了互相讥讽一下也不会往心里去,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在这种公共场合下不经大脑说这种得罪主人的话?那他们还怎么完成今天的任务?

“沙姆,管好你的小朋友。”艾默脸色不善,竟然敢怀疑他出卖职业道德,行,这仇记下了。

“冬瓜,客人喝完的茶杯怎么还没拿下去?”一直在安静算账的武松突然也呵斥一声,把那已经僵持的三人给惊了一吓。

“对不起对不起,我看你们聊了那么久,就给艾默先生倒杯水去了,我这就收拾。”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后厨的霍冬端着一杯白开水出来放在了艾默的面前,接着又把茶杯端回后厨去洗,再回来用抹布擦拭吧台。

被武松这么一打岔,艾默和他的两个同行也不好再互相恶言相对,而且艾默还蛮感谢武松的圆场,这更让他觉得和这帮人结识对他绝对是利大于弊。

“你们想要什么直接跟那位先生说,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艾默一口气喝下半杯白开水平复一下心情,指指武松,抓起笔翻开便笺本,重新投入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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