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左右的望望,还有对面的楼房,每个窗口都站着几个人,探着身子望着游行队伍过来的方向,尤其是往下看的时候,除了数不清的后脑勺就是无数双挥动着的手臂,有的手里拿着彩纸和花瓣正往下面扔,早上过来时干净的路面此时已经铺上了一层彩纸和花瓣的地毯。】

因为队伍还没过来,除了两个孩子兴奋的拿着准备好的彩纸和各色花瓣往楼下扔之外,大人们都以聊天打时间。

“这游行不分阶级什么人都能参加呢,第五先生知道这最受人期待的是哪个环节吗?”罗林斯夫人一脸趣味的看着第五名。

第五名望望查利,查利只笑不语,再看看罗林斯先生,他和他夫人一样的表情。

“抱歉,夫人,我一点也不知道,如果您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会非常高兴。”

“呵呵,我还以为见多识广的第五先生无所不知呢。”罗林斯夫人掩口而笑。

“上帝也有不知道的事,夫人就不要钓我胃口了,告诉我吧。”

“好吧,看在您的诚意上,我就告诉您。”

罗林斯夫人瞟了一眼楼下空荡荡的街道,游行队伍还没有过来,还有时间。

“这个游行因为什么人都能参加,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诞生了一种游戏,叫‘猜猜谁在里面’,就是猜游行队伍中会不会身份尊贵的大人物。据老人们说,以前还只是下层百姓自娱自乐的无聊游戏,后来上层社会也开始流行,当报纸出现后,这个游戏的范围就变得更大,到现在每年游行后一周都会有一个活动,人们把自己猜测的名单寄到报社,一周后报纸会公布名单,全部猜中的人会得到一份大礼。”

“那么说,游行队伍中真的会有大人物?”

“那是当然的,这是一项历史悠久的传统活动,具体哪年开始的已经查不到了,只知道大贵族们每年都要派人参加,但不一定就是他们本人,有可能是他们家中的少爷或者小姐,而人们热衷的就在这里,猜猜今年来的会是谁。”

“我觉得这不太公平,普通百姓不可能知道那些大人物们今年派谁参加游行,他们也不可能认得每个贵族的家庭成员,再加上今天大家都戴着面具,街上人又多,更加无法辨别,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而显然在游行前他们不会把名单泄漏出去,难道每年得奖的就是那些人?”

“名,你的这个问题早就得到改善了。”查利插嘴。

“查利,你说说,怎么解决的?”

“很简单,家徽,他们的衣服上绣有家徽的纹样,可为了让这个游戏更有趣味性,允许他们把家徽弄得隐蔽一点,但不允许采取遮盖的手法,何况这本来就是化装游行,为了尽可能的隐藏身份,衣料也与平时不同,以前有过好几次穿平民的衣料成功蒙骗大众眼睛的事例。”

“贵族穿平民的衣服,这的确是个聪明的做法,现在还有人这么做吗?”

“现在也有,但最快被揪出来的也是他们,贵族终究伪装不了平民,还不如把自己打扮成尊贵的王子和公主,华丽的衣料其实更能掩盖家徽。”

“可那不更暴露身份吗?平民哪里穿得起那么昂贵的衣服?”

“既然是化装游戏,当然越夸张越好,在耀眼的绣花下面用暗沉的彩线绣一个家徽,其实一点也不起眼,人们只会认为是有钱的暴户,而不会想到是贵族。”

“呵呵,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

“这是经过了多年历史总结得出来的化装经验,可不仅仅只是一点道理。”

“嗯,说是这么说,我还是觉得一般的平民不可能对贵族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这个游戏到头来还是上层社会的消遣,跟普通百姓一点关系都没有,最多就是逗他们一乐。”

“唉,你说的不错,事实就是这样,我们这个阶级虽然知道各个贵族家庭的主要成员,可也无法仅凭一个绣在衣服上的模糊不清的家徽就一口咬定是谁,这游戏我们都只是个看客。”

“好了,查利,你再说下去,我看第五先生就没有半点看游行的兴趣了。”罗林斯先生打圆场,这个话题是时候到此为止了。

“噢,不,名,你答应参加舞会的,千万不能这么早走,不然很多人饶不了我。”

“哦?难道还会有什么朋友?”

“里恩啦,他不是答应做你的测试员么,这几天他都很努力的工作,今天下午休息的时候他可能会带着他的朋友们过来,要是告诉他你因为觉得无聊先走了,他绝对会杀了我。”

“哈哈,好吧,为了留住你这条小命,我保证不走。”

“好了好了,不要聊了,看,队伍过来了!”在第一个窗口的拜尔斯招呼大家一起向外看。

众人停止聊天,一致将头伸出窗外,在街道的远处,一支五颜六色浩浩荡荡的队伍在鼓乐队的开道下正越走越近,身处楼房居高临下的观众们最先看到而欢呼起来,下面的百姓尽管没有看到队伍,但是音乐顺风隐隐的传了过来,于是也跟着一起雀跃,喧闹声此起彼伏不曾停歇。

鼓乐队率先走过,他们的身后就是穿着极尽夸张之能事的服装的游行者,脸上戴着整张面具,头上戴着帽子,从头到脚的把自己装扮起来,别说是陌生人了,就算是熟人面对面的站着,不说话的话估计也认不出来。

游行的队伍很长,参与者们随音乐翩翩起舞,最好看的就是女士们五彩的裙摆,在她们不停的旋转中犹如盛开的花朵般绚丽。

“还真是扮什么的都有啊。”第五名饶有兴趣的望着窗下走过奇形怪状的人流,不光是扮人,还有扮动物扮异形的,没有想不到,只有扮不出。

“是啊,每次看到都会惊讶他们的想象力居然如此丰富。”查利与第五名同感。

“呵呵,你试过吗?”

“小时候试过,跟着队伍绕城一周是很有趣的经历,不过大了之后就没兴趣了。”

“那是因为你实在想不到扮什么了。”罗林斯先生揭自己儿子老底。

“爸爸……!”查利的表情像偷吃鸡蛋被人现结果给噎着了一样。

第五名假装看风景,把脸撇到一边偷笑。

整个游行队伍从眼前全部走过用了半个多小时,参加的人数之多简直让人吃惊,群众们从楼上洒下去的花瓣和彩纸经过这些人的踩踏之后全成了泥水混合物,回头要辛苦道路清洁工了。

鼓乐的声音渐渐远去,排在队尾的游行者的身影也看不到了,这一段路的游行至此结束,拜尔斯招呼大家回到桌边就座休息。

“名,觉得怎么样,游行好看吗?”拜尔斯问第五名。

“非常好看,简直出我的想像,很庆幸我今天来了这里而不是呆在家里。”第五名实话实说。

“你能喜欢我很高兴,等新年还会有王室巡游,陛下一家从教堂回来要绕城一周再返回王宫,那时的场面比今天更盛大,今天就说好,新年那天你要跟我们一起,不能再约别人哦。”

“既然如此,我当然不能错过,就这么说定了。”

这群人在房间里又坐了一会儿,喝了几杯茶,等待楼下的人流稍微散去一点他们才下楼准备乘坐马车前往预定的餐馆。

这时候原本在街上看游行的行人大多数都已散去,反倒都是马车多了起来,有华丽的也有朴素的,连续不断的从周围充当临时停车场的四通八达的小巷子里驶出来,停在街道两侧一字排开迎接各自的主人。

拜尔斯一行人下楼来,现找不到自己的马车了,不知道排到哪里去了,于是叫了几个仆人分两头去找找。

几分钟后仆人们回来报告,他们的车子排在了后面,如果要驶过来接他们的话,以现在这个拥堵的交通来看,恐怕要好久才能过来,不如步行过去坐上车后直接从后面的路口出去,绕个圈子去餐馆,这样反而更节省时间。

拜尔斯征求了一下女士们的意见,她们都不反对,于是大家在仆人的带领下往排在少说百米开外的自家马车走去。

街道拥挤,都是在找自家马车的人,在人流的冲击下,拜尔斯的这一行人无法保持一个相对紧密的队列,加上还有女士和孩子,为了避免她们掉队,第五名和查利主动走在后面收尾。

在这样的人流中,再宽敞的人行道都显得狭窄,走路必须小心翼翼,不然很容易跟别人生摩擦,尤其当中还有不少孩子,他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总是制造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时不时的能听到有男人或者女人出的惊呼声和咒骂声。

受不了像一小型炮弹一样直撞上来的孩子们,第五名和查利选择靠墙根走,他俩很坏心眼的想,要是再有孩子走路不看路的话,他们就闪开让他们撞墙上去。

拜尔斯家的仆人在人流中找到了第五名和查利,告诉他们马车就在前面,大家都在6续上车,就等他们俩位。

第五名个头高,他踮脚翘,看到了在不远处招呼亲戚朋友们上车的拜尔斯,拉着查利用体重和度强行挤开人流赶过去。

猛然间,一道白光在第五名眼前闪过,尚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第五名抢先拽着查利侧身闪开,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只感觉到左腹皮肤一凉,完全是下意识的第一反应,第五名也不管贴着自己皮肤的是什么东西,左手迅按住,是一根金属的细长物体。

做完这些,第五名才回过神来,打量环境和评估局面。

“怎么了?拽我干什么?差点摔跤。”就是一两秒钟内生的变故,查利茫茫然搞不清生了什么,刚才走得好好的干嘛突然这么大动作?

第五名绷紧全身肌肉,没有理会查利,而是看着就站在自己面前不到一尺的少女,从她身上的裙子面料判断应该是富裕人家的小姐,但问题是他能保证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位姑娘,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大一份的见面礼。

姑娘此时完全吓傻掉了,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第五名面色阴沉的望着她,缓慢的向前迈了一步,对方姑娘颤颤的后退一步,第五名再逼进一步,对方再退一步,直到退回她冲出来的那个小巷子,里面同样还有两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年纪大点的估计也就和查利差不多大,那个年纪小的大概和这个女孩子差不多大,他们俩本来是开心的笑脸在看到第五名进来之后皆换成了瞪着眼睛的惊愕表情。

“怎么了?看到朋友了?嗨,你们好。”查利还没弄明白到底生了什么,还傻呼呼的跟巷子里的人打招呼。

“查利,安静。”

“咦?我跟你的朋友们打招呼呢。”

第五名扭头看了查利一眼,再垂下眼帘望着自己左襟外面露着的东西,“你觉得给我这样一件东西的人会是我的朋友吗?”

查利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下一秒就惊得跳了起来,“谁干的?!”

在第五名的外套左侧衣襟外面,露着一截闪着寒光的剑柄和剑身,看上去是一把三棱细刺剑,其余的剑身都在外套里面,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出来第五名正处于什么状态中。

他被刺了!

“天啊,我去叫人给你找医生!”查利转身就要冲出巷子找刚刚还在身边的仆人。

“查利,回来。”第五名的声音依旧沉稳冷静,好像身上此刻多把剑的人不是他。

“你现在需要医生!”

“不要叫这么大声,想把人都引过来么?”

“现现现在怎么办?”

“去把他们三人的姓名地址抄下来,现在没时间跟他们浪费。”

“对对,处理伤口要紧,你没事吧?”

“暂时死不了。”

第五名背靠着墙休息,左手还按着身上的剑,目光冷峻的望着对方三人,在这种目光的逼视下,本来还想做些抵抗的三个年轻人不得不讲出了自己和家长的姓名以及家庭住址,那个闯祸的女孩子这时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嘴里反反复复念来叨去的只有一个“对不起”。

第五名可不打算就这么原谅她,在人流密集的街道上挥舞着一把利器可能生什么后果,这么大个人了难道一点认识都没有吗?要不是当时他反应敏捷,这会儿就得有人躺在地上血流成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