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流云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张君昊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噙动着嘴唇,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张君尚在外面敲门:“君昊,爸让你去书房

。”

张君昊“噢”了一声走出去。

他走出来张君尚问:“流云醒了没?回来后什么都没吃过。”

“刚醒。”张君昊丢下两个字就去了书房。

张君尚有些不明所以,继续敲了敲门:“流云?”

她在里面说:“哥,我马上下楼。”

张君尚体贴地说:“我让厨房帮你热一下饭菜。”

流云穿着一条米色裙子下楼,头发披在肩上,略带憔悴的脸越发楚楚动人。

看着她慢慢地吃粥,张太太终于按耐不住了,把纸条移过来:“流云,我已经安排好了……”

张君尚忙道:“妈,你不要这么心急,先让她吃点东西。”

流云放下勺子:“没关系的。”

她接过纸条一看,写着兰花坊三个字。

张太太说:“你明天去这里见唐徽如,一开始她不肯答应,后来才答应了。前提是她来选地点,我想你也不会介意。”

介意?她苏流云的介意算得了什么?

流云把纸条收起来:“我明天去。”

张君尚问:“你这几天不是要期末考试吗?”

“君昊叫我不要担心,过两天等病好了做一下试卷就行了。”

张太太立刻笑道:“看来君昊想得挺周全的。”

话一出,看见君尚和流云看着自己,忙敛口。

三人静静坐着,不会该说些什么话。

不一会儿楼上传来掀桌子的声音,随即是张书记的咆哮声

张太太堪忧:“老爷子在向君昊发火。”

张君尚:“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谁都劝不了。”

流云坐在桌子前镇定地吃粥,一言不发。

她忽然很想念苏爸,以往父女俩挤在那么小的一间屋子里,生活清贫但是十分快乐。如果不是苏爸身体不好,再加上自己的学费欠下一大笔钱,流云从来不觉得贫穷是那样难受。

可是现在在张家,她反而体会到有一种感觉比贫穷更难受。

难受的快呼吸不过来了。

楼上的书房门打开来,张书记怒遏地站在栏杆前,低睨楼下:“流云。”

流云站起来有些摇摇晃晃,张君尚忙扶了她一把:“小心。”

她抽出手,红通着脸:“谢谢哥。”

张书记命令道:“上来!你们两夫妻给我在书房好好跪着。”

流云咬了咬唇,一声不吭走上楼。

张君尚在楼下说:“爸,这关流云什么事?何况她还病着。”

“夫唱妇随,夫妻两个人从来都是荣辱与共,做丈夫的做错了,做妻子的就应该跟着一起受罚。”

流云踏上最高一步台阶,站在张书记身边,赫然抬头,漆黑的眸子很沉静:“爸,如果做丈夫的没把妻子当妻子,也奈何不了什么。”

“你!”张书记没想到她一个黄毛丫头会说出这么厉害的说辞,喝道,“你说什么?”

流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自己做错事给张家丢脸,那是他的事。要跪他自己跪,我不会跪。”

此话一出,楼下的张太太和张君尚立刻站起来冲上楼,张君尚也从书房里夺门而出。

张书记拿出对属下才有的威慑:“你说什么?不跪?”

其余三个人都紧张地看着流云,她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孩子,竟是丝毫不惧,坚定地回答:“是,我不跪

。”

张书记的手掌要落下来,张君尚一把拉开流云替她挡了那一掌在头上。

“君尚!”

“大哥!”

张君尚挡在流云面前:“爸,流云病得厉害,心里又难过得很,您不该这么为难她。”

张太太轻斥:“君尚,你疯了!”

在张家,从没有人干违抗过老爷子的话语,君尚是第一个。

张君昊也走过来,两兄弟并肩站着:“爸,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这件事不关流云,所以请你别为难她。”

张书记紧抿着嘴唇,冷冷地看着他们几个人:“去跪着。”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命令。

张君昊暗暗攥了攥流云的手,硬把她拉进了书房。

张君尚也跟着走进去,被张书记喊住:“你跪在书房门外,没有我的话不准起来。”

说完,不等君尚说话就走了。

张太太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出口。

张君尚果然在书房外面跪起来。

隔着一扇门,张君昊和流云面壁跪着,他们再不像第一次罚跪一样谈笑纷纭,而是沉默。

沉默,一直沉默。

张君昊终于打破沉默,“你明知道顶撞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大,为什么要顶撞老爷子?”

“我只是说出了心里话。”

“你不想跪

。”

“对。”

张君昊深吸口气,冒出一句:“年纪小小的丫头,别净学那些女人说些负气的话。”

他伸手拉流云,被她使劲挣脱,他又去拉,她还是挣脱。

“又开始倔了?”张君昊不悦似的皱了皱眉,“忘记我们说过的,脾气倔就罚吻的。”

“部长,如果你觉得我们不合适就书面离婚吧。我不想夹杂在你和你的旧情人之间。”

“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提离婚二字!要离你自己离,我是不会离的!”

“时至今日,你何必自欺欺人?”

“我张君昊从来不知自欺欺人怎么写。”张君昊看着她,“外面传言多,家里老爷子脾气大,这些都给你带来很多困扰。但是你应该相信自己的丈夫不会做那种事,也应该相信丈夫的能力可以应付这件事。”

“怎么应付?”

张君昊道:“下周会有个重大的场合,到时候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我不去。”

“你敢!”

流云沉默。沉默就等于默认。

她都敢顶撞老爷子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那你到时候什么都不说,只要陪在我身边,行么?”

流云不说话。

两个人一直跪着,双腿麻木。

夜里有些凉意,老爷子连暖气都不让开,张君昊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硬生生披在流云身上:“你人还虚着呢,别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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