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子拿来了,只够得到二楼窗台底下。

大家都说:“不行,梯子太短了。”

管家说:“这已经是最长的梯子了。”

“没关系,你们在下面给我扶着,我爬上去。”杨尚东还真的跃跃欲试,“记得给我一个篮子和一根长绳。”

“尚东,这样太危险了。”

“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杨尚东说:“我查过了,家里的门牢固的很,根本打不烂撞不破,小云一个人在房间里我很担心,就算被锁着我应该陪着她

。”

他对娇妻的心是如此心疼关爱,让其他人都羡慕不已。

杨母说:“你爬上去的时候小心点,万一踩空了也不用想着陪小云了。”

大儿子杨尚南在一边说:“妈,你怎么这样说?”

杨尚东却笑了:“大哥,妈这是在嘱咐我小心呢。”

杨母也笑了。

她就是喜欢尚东的聪明狠厉,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杨尚东爬上长梯,走到顶的时候,朝窗户里喊了一声:“喂!”

流云饿得躺在**打盹,听见“喂”的声音从**起来。

“喂!苏……小云!”

她顺着声音去寻觅,杨尚东拿着篮子朝她挥舞:“看这里。”

流云忙把窗户打开:“你在干什么?”

“你人走开,我先把篮子扔进来。”

流云退到一边,杨尚东对着窗户把篮子先进去。

“哇!好功夫!”他开始自吹自擂起来,“怎么样?不错吧?”

流云趴在窗口,看到楼下聚集了一大堆人,瞪着杨尚东:“你究竟在干什么?”

“门锁坏了,我只能爬梯子进来。”

“你不是说没坏吗?”

杨尚东已经沿着墙壁摸到窗户这边来,一边走一边说:“现在岌岌可危的时候,一不留神我很有可能摔下去然后落个终身残疾。你如果不想一辈子伺候躺在**的我,最好给我闭上嘴巴。”

流云想再骂他几句,看到情形的确十分危急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杨尚东走到窗户的这段距离里,大家都替他捏了一把汗,杨母摸着胸口唯恐心脏病发作。

他的脚忽然滑了一下。

“小心!”所有人异口同声。

幸亏他扶得很牢,没出意外。

流云把手伸出去:“小心点。”

杨尚东把一只手递给她,缓缓沿到窗口来。

“呼……”他已经满头大汗,“简直是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你要不要先进来?”

“你人走开。”

流云走到一边。

他扶着窗台跳进来。

下面的人一阵雀跃,有些甚至还鼓起掌来。

“有没有水?我很渴。”

流云幽幽道:“我也渴,可是房间里没水。”

杨尚东摇了摇头:“篮子呢?”

“诺!”

他刚才正巧扔在**了。

杨尚东把篮子系在绳子上,自己拿着另一头往下垂放:“给我和小云准备一些食物和水。”

原来他要篮子是这个用处!

流云夸了他一句:“你挺聪明的,这都可以想到。”

“你以为人都跟你一样蠢到极致?”

流云勾起嘴角,试探性地问:“对哦,也不知道是谁把门锁给弄坏了,天下奇闻耶

。”

“那是意外。”

“嗯,我懂。”

“我已经冒着生命危险上来陪你了,人家男朋友和丈夫也没这么见义勇为啊,你还想什么?”

流云掩着嘴笑:“我已经感激涕零。”

“尚东,东西准备好了,你提上去吧!”

两人走到窗户面前,篮子里装满了食物。

管家说:“少爷,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尽快把门锁修好。”

“最快得明天早上。”

杨尚东提起篮子后,“砰”的一声重重关上窗户。

吓得下面站着的人不敢动弹。

流云看着他,指了指篮子里的东西:“我能不能吃?真的好饿。”

“你除了吃和睡还会干嘛?”

流云已经拿过三明治狼吞虎咽。

在杨尚东面前,她永远不会懂得维持自己的形象。她一边吃一边喝牛奶:“你除了发脾气和骂人,还会做什么?”

“你不要挑战小爷我的底线!”

“你也不能侮辱一个女人的尊严。”

杨尚东一声讥笑。

流云把一个鸡腿地给他:“要不要?”

他撇过头。

再回头流云已经在啃鸡腿了。

“喂!你干嘛把鸡腿吃了?”

“你不要吃啊

。”

“我也没说不吃啊。”

流云停下来,把吃剩下的鸡腿递给他:“给你?”

不知是怒气还是什么,杨尚东一把抢过来狼吞虎咽。

没想到他会真的接过去,流云有些尴尬,随后开始吃葡萄和草莓:“我们得在这里关多久?”

“你聋了吗?没听见刚才管家说明早才能开吗?”

“那我们就一直呆在这里?”

“你又不会飞,除了呆在这里还能干嘛?难不成玩上吊啊?”

这个杨尚东永远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尤其是遇到流云,骂骂咧咧地不像话。

“你工作的时候也这么大脾气吗?”

“没有,我只对看不顺眼的人发这么大脾气。”

流云白了他一眼,那就是说她咯。

吃饱喝足以后,杨尚东拍了拍肚子:“好久没吃这么多了。”

“跟猪一样。”

“喂!你比我吃得更多好不好!”

“常人不可与孕妇同言而语。”

杨尚东站起来,躺倒**去,四脚朝天:“我先睡一会儿。”

流云走到床边,弱弱地问:“那我呢?”

杨尚东兀地睁开眼:“苏流云,你真的很让小爷我冒火!”

“你也一样,我没见过像你这样脾气大的人,像更年期一样。”

杨尚东从**起来,把她按到在**,命令她:“闭上眼,闭上嘴巴,不需发出声音。”

流云果然乖乖照做了

杨尚东拿了一床毯子到边上的贵妃椅上躺着。

他真不想理她!

流云侧过脸,静静地看着他:“你几岁了?”

“闭嘴!”

“不会还很小吧?可是你脾气这么大……”

“我跟你丈夫还有你丈夫的大哥同龄。”

流云不相信:“不会!一点都不像!”

杨尚东睁开眼,面对流云有些嬉皮笑脸:“是不是我看起来特别帅特别年轻?”

“你看起来特别不成熟?”

“不成熟?”杨尚东挤兑了一下眉眼,“那你觉得怎样算成熟?”

“不知道呢。但是他为人处事跟你完全不一样。”

“你丈夫?”

“嗯。”流云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有过阵阵暖意,“他把工作上的事做得很隐晦,不会将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他也会有脾气,但很多时候会让着我……”

“你很爱他?”

“嗯。”

她发觉自从分开之后,反而会勇于承认自己的感情了。

“一个男人的成熟,不是体现在外表泽中肤浅的地方。而在于他是否会很好地处理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杨尚东一本正经,“甚至可以这么说,一个男人是不分好坏,只分强弱的。”

他的话一字一句落入流云的心尖。

或许吧,他说得对。

流云看着不远处半躺着的杨尚东,微微一笑:“不说了,你休息一会吧

。”

她翻了个身,杨尚东看着她的背影,渐渐阖上眼。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暗,房间里一片漆黑。

杨尚东在贵妃椅上睡得不舒服,请沉地发出闷哼声。

他猜刚动了动,就听见**的人在说话:“爸,我想你,我想去看你。”

“君昊……君昊……”

杨尚东下地走向床,流云并没有醒,而是在说梦话。

她说得喑哑,哽咽,他拧开床头灯,看到她脸上流淌着泪痕。

该有多深的伤害才会让一个人夜夜在梦中流泪?

流云朦胧地睁开眼,看到杨尚东坐在床边,惊了一下:“你……”

杨尚东看了看外面:“天黑了。”

“是吗?我睡得太熟了。”趁着低头的时候,流云忙扯过纸巾拭了拭自己的眼泪。

她也发觉自己又在梦中哭了。

“饿不饿?我叫人送点东西来。”

流云点点头:“我想吃海鲜粥。”

“要求真多。”

“我是孕妇。”

“别老是拿这个唬我。”

流云从**走下来:“能不能跟你说件事?”

杨尚东不耐烦地问:“什么?”

“做人要有爱心,尤其是一个男人。”

杨尚东瞥了眼这个孕妇,朝她走近,一直把她抵到墙壁上,看到肚子才没有靠近:“小爷再一次提醒你,小爷很善良,收留了一个没人要的孕妇,给她吃喝,把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种

。”

“伪善。”

“你说什么?”

“你所谓的善良都是为了你自己。”

杨尚东狠狠盯着她,半晌说出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

流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喂!”他顿时又变得很凶,“你有没有道德啊,口水全喷在我脸上了。”

“我……我无意的……”流云去拿纸巾,拼命忍住笑,“我给你擦擦。”

“我明天破相找你算账。”

“好怕怕。”

“怕了吧?”

“大爷你饶了我吧。”

“这得看小爷我的心情。”

流云用手在他脸上一指:“德行!”

两人又开始喋喋不休地争辩起来,似乎从他们认识开始,两个人就一直在争吵,吵不完的架似的。

直到楼下喊:“二少爷,二少奶奶,海鲜粥来了。”

两人才停歇。

海鲜粥炖的很香,吃起来很鲜,为了谁吃的多又开始吵。

“你一天得吃多少啊,剩下的给我吃。”

“你是男的,要让我一个孕妇填饱肚子。”

“在你面前,我无需把自己当成男的,不然你会变本加厉。”

“我要吃。”

“给我吃。”

“……”

一整个晚上,两人就在吵累了睡,睡醒了接着吵的反反复复中度过

第二天一早,修门锁的人修好锁打开门的时候,为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愕。

满桌子都是吃剩下的垃圾,一人睡在**,一人睡在贵妃椅上,都很憨熟。

“二少爷,二少奶奶?”

“嗯?”两人都从沉睡中醒来,“怎么了?”

管家赔笑道:“门锁修好了。”

杨尚东沉闷地发出一声:“知道了?”

杨母也走进来:“尚东,小云,这一夜还好吧?”

“嘘!”杨尚东示意,“你们都出去吧,让她再睡一会儿。”

杨母招手示意:“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杨尚东用手搓了搓脸,跟着走了出去。

书房里,杨母递给他一份东西。

“妈,这是什么?”

“昨天晚上我,律师,你大哥大嫂都在。财产分配的事已经敲定,你自己过目一下。”

杨尚东拿过来看了看,虽然之前已经做好准备,但是看到分配到自己名下的财产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了一下。

自己的事业做得很好,也是外人口中神话般的人物。

但是与杨家的财产比起来,算九牛一毛。

杨母的神态很淡定:“这是临时改变的,在这之前,你只能拿这里的十分之一。”

杨尚东看着自己的母亲。

“虽然你得到小云的过程让人听了发指,但最后总归懂得了珍惜眼前人,她你也怀上了我们杨家的骨肉,也算是宽慰了我的心

。该你得的,我一分也没有少你。”

“谢谢你,妈。”

有了这笔财产,杨尚东可以顺利地度过近期难关,也可以将一些搁置的项目重新启动。

“善待小云,她看起来是个好女孩。”

“知道了。”

从杨家老宅子离开,杨尚东看起来心情很好。

流云已经换下了昨天的礼服,改穿杨母年轻时候一条裙子。

棉麻,粉色,很合身。

刚穿上的时候,杨母险些热泪盈眶:“记得那时候我就是穿这条裙子的时候遇到了尚东他爸。他曾说我是最美的棉麻姑娘,呵呵……”

“妈,你现在也很美。”

杨母刮了刮流云的鼻子:“瞧这小嘴甜的。”

杨尚东不以为意:“那是,所以才生出我们英俊潇洒的两兄弟。”

杨母佯怪杨尚东:“你又开始自恋了。”

流云很理解似的:“妈,我已经习惯他这样了。”

“尚东有时候看起来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不过做起事情还是还是很有分寸的,像我年轻时候。”

见杨尚东一路勾着嘴角,流云又问了他一遍:“你犯不着这样自恋地发笑吧?”

杨尚东睨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带你回来还是很有用的。”

“我已经知道大概了。”

杨尚东又笑了:“一起回去,今天我不打算出门。”

“你不需要工作吗?”

他挑了挑眉:“我不可以给自己放个假吗?”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

“看在你帮了大忙的份上,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只能是小心愿!”

“小气鬼!谁稀罕小心愿!”

“那就大心愿吧!”

“这么爽快?是不是真的?”

“废话少说,赶快说,等到家了还没说就作废了。”

流云眨了眨眼:“我想过生日。”

杨尚东怀疑地看了她一眼:“这年头还有人会想着过生日?”

“我说真的,今天真的是我的生日。”

“不会吧?你开玩笑?”杨尚东用手扶头,“那我不是非得陪你过生日了?”

他最讨厌给女人过生日了,总是要些没营养的礼物:项链,手表,限量版包……

叫人心力交瘁。

“只需要陪我一起吃饭就行了。”流云怔怔地看着他,“以前每一年的生日,爸爸都会陪我过生日,他说最怕我一个人形单只影。今年他不在了,如果你陪我过生日,我想他知道的话会放心。”

“真搞不懂你们女人。”

“你说过的哦,什么心愿都可以。”

杨尚东按了下边上的开关,面前出现一台电话。

流云惊呼:“好奢侈啊。”

他淡淡说了句:“我不用手机。”随即拨通了一个电话,“晚上帮我订两个位置,山顶。嗯。”

放下电话,他说:“这样可以了吧?”

“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大善人

。”

“昧着良心说话。”

回到杨尚东的宅子里,流云沐浴睡觉。

自从怀孕后她总是需要很多的睡眠和食物来补充体力。

睡醒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觉得无聊又不想走出房间,她打开电视机,看到本市的卫视台正在播放新闻。

“据有关消息称,上级部门已对本市哥政府首脑展开严密调查,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追踪中。”

“本市前财政部部长的前女友唐徽如出面澄清,她表示在事情发生之前张部长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当初是自己极力想要生下孩子,她还表示自己这么做并非要拴住部长本人,只是想延续一个幼小的生命。”

“据悉,张部长已经和现任妻子苏流云协议离婚,但是张部长也并无打算迎娶唐徽如,部长的婚姻生活还看进一步发展。”

不知何时,杨尚东已经推门而入站在门口。

他走过来递过纸巾:“你又哭了。”

总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女人每次提到关于张君昊的事总会那么伤心落泪。

流云接过纸巾:“谢谢。”

杨尚东问:“你还好吗?”

“我没事。”

他忽然发怒了:“没事就给我起来,换衣服准备出门,小爷我没心情看你哭哭啼啼,让人看了不痛快。”

“噢。”

他见她依然不动,咆哮了:“你还愣着干什么?”

“你不出去我怎么换衣服?”

杨尚东变了脸色,摔门而出。

脾气真大!

流云摸着肚子:“宝宝乖,不要怕

。”

杨尚东在卧房外等着流云出来。

她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垂落下来,一件宽松的孕妇裙衬得她肌肤白里透红。

很美。

走了几步见杨尚东不动,她回过头:“怎么了?”

就连回眸都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如果她没有心爱的人,没有婚姻,应该有很多人追求吧。

杨尚东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出门在外要挽着我。”

流云笑了,走到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是,亲爱的先生。”

两人相携走了出去。

外面听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杨尚东给她开车门:“进来。”

“那辆宾利呢?”

“私底下我喜欢自己开车。”

流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驾轻就熟,忽然问:“你是不是很有钱?”

“怎么突然这么问?”

“在你身上我总能感觉到奢华二字。”

“你不喜欢?”

“我喜不喜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生活十分优渥。”

杨尚东哈哈一笑:“就在昨天之前,我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有潜质的小开。不过今天我就变成了……富豪?不好意思,富豪二字显得很粗俗。”

“不可否认富豪比小开好很多啊。”

两人不约而同笑了

杨尚东觉得身心舒畅,他和这个孕妇总是争吵,但是遇到开心的事总是开怀大笑

他喜欢简单随性的人。

保时捷一路开得畅流,行至青明山山顶,停下来。

杨尚东下车,扶着流云下车。

泊车小弟结果车匙把车子停到地下车库。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这里的菜做得很清淡,适合你这种孕妇。”

“这么有心?”

“实现愿望这种事一定得够诚意才行。”

侍应生引着他们去露台上的位置:“杨先生,杨太太这边请。”

两人坐下来,侍应生问:“杨先生现在就上菜吗?”

“嗯,先上红酒。”

流云看着他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你经常来这里?”

“嗯,差不多。”杨尚东用手指了指远处,“从我们这里可以看到海滩。”

红酒上来了,侍应生要给流云斟酒,她说:“我不能喝。”

杨尚东说:“我问过了,孕妇稍微喝点红酒没事的。这酒不错,你尝一尝。”

流云也就随意了。

侍应生退后几步,杨尚东问:“他一般带你出去吃饭吗?”

流云摇了摇头:“不多,去也是去他朋友的餐馆,他喜欢中式的。”

“真没有情调。”

流云哑然失笑。

杨尚东又说:“不过你这么喜欢他,我想他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吧。”

“你很噜苏哎

。”

“我表示关心。”

流云狡黠一笑:“你现在才是我先生,不许问我别的男人的事。”

“嗯。也对!不然不是太大度了吗?”

这家餐厅的中餐上海菜为主,配以新鲜海鲜,十分可口。

流云依然吃很多。

每当看到她吃很多食物的时候,杨尚东的心情也变得很好:“我总在想,你身体里的那个孩子究竟有多饿,每次看你吃那么多真怕你撑着。”

“不许嘲笑我。”

“哈哈哈……”

他们聊得很开心。

吃到最后,侍应生推出一个蛋糕,上面点着蜡烛:“杨先生,这你你定制的蛋糕。”

蛋糕端到桌子上。

流云拭了拭嘴:“其实只是想吃个饭,不用这么费心。”

“我偶尔也会给人惊喜。”杨尚东示意,“许个愿吧。”

流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许愿。

烛光下,杨尚东盯着她的脸庞。

流云睁开眼来:“好了。”

“吹蜡烛。”

她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杨尚东示意:“把蛋糕拿走。”

“喂!都还没吃呢。”

杨尚东厌恶地皱了皱眉:“吃?我最讨厌吃甜食。”

“这是生日蛋糕,一定要尝尝味道的

。”

“这么迷信?”

流云给他切了一块:“满足心愿一定要尽心尽力的。”

杨尚东不情愿地接过来。

“吃一口吧。”

他吃了一口就放下:“太甜了,尝过就行了吧?”

流云给自己切了一块很大的蛋糕,满脸是奶油:“我觉得很好吃。”

杨尚东忍不住笑了:“瞧你吃的德行!跟个孩子一样!”他拿过擦嘴巾给流云擦奶油,“走出去还以为我领着一个未成年少女。”

流云忽而抬头,坏坏一笑:“你猜我几岁?”

“应该不大,二十二吧?”

“再猜。”

杨尚东怀疑地看着她。

“尚东!”一双手像藤蔓一样环上他的脖颈,“你怎么会在这里?好意外。”

杨尚东没笑也没怒:“凌玉,松开手。”

叫凌玉的是个初登荧幕的小明星,长得玉女清纯模样。

“不放手,除非你陪我吃晚餐。”

“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

凌玉这才看到坐在杨尚东对面的一个女人。

她用打量的目光看着流云,脸上带笑:“这位是……”

流云浅浅一笑,不怒不威:“我是尚东的妻子。”

凌玉倒抽一口气:“妻子?”

流云扶着脑袋:“尚东,我有些累,可以先回去吗?”

杨尚东站起来,走到她边上,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我这就送你回去休息

。”

凌玉还看到流云凸起的肚子。

“尚东,你妻子怀孕了?”

“是啊。”杨尚东微微一笑,“是我们俩共同的孩子。”

他小心翼翼扶着流云离开,留下这个叫凌玉的无措。

确定没有旁人看着他们了,流云微微拉开与杨尚东的距离:“那个人是你外面的蝴蝶还是蜜蜂?”

“小开和富豪总是不自觉地引来花粉蝴蝶,你得体谅一下。”

流云笑了:“你不用紧张,无论是蝴蝶还是蜜蜂都与我无关。”

杨尚东敛了敛神,不再言语。

保时捷又顺着原路折返回府。

杨尚东送流云回房间休息:“今晚还好吗?”

流云说:“很好,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希望你父亲泉下宽慰。”

“他看到有人陪我,一定会感到宽慰的。”

“早点休息。”

“晚安。”

“晚安。”

流云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杨尚东在外面占了一小会,才回书房。

“流云……流云……”张君昊从睡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他有些微醉,头脑微疼,吃力地从**起来倒水喝。

喝了水,感觉稍微清醒点了,他又进浴室洗了澡。

想起一开始逼着流云给自己洗澡的情景,内心一阵难受

你在哪里?

所有该找的,能找的他都找了。杳无音讯。

航空公司和各大火车站的身份证都查找过没有苏流云的名字。

走出房间,张君昊又去放酒的吧台里取酒。

难得的是张君尚也在。

张君尚正喝着威士忌,看到君昊,说:“你不是喝多了吗?”

“又醒了。”他有些烦闷地给自己倒酒,“可能不够醉吧。”

“君昊,”张君尚提醒他,“不要喝了,够多了。”

“大哥,你说她会去哪里呢?为什么要躲得这么好呢?”

“流云有她自己的想法。”

张君昊索性拿着酒瓶子往嘴里灌。

就让他用究竟麻痹自己,醉生梦死吧。

“你们还没睡呢?”张书记从二楼下来,“已经很晚了。”

“爸。”

张书记走过来,看着张君昊皱了皱眉:“你是要做酒鬼了?”

张君尚打圆场:“爸……君昊他心情不好。”

“他这是咎由自取。”

张君昊忽然咆哮起来:“对!是我咎由自取!是我不懂得珍惜,是我让所有爱我的女人都受伤,够了没?”

张书记冷冷地看着他,忽然一巴掌打在他头上:“你是在耍酒疯吗?”

张君尚:“爸,君昊真的很想找到流云。”

“有些东西,不是后悔就行的

。”

张君昊缓缓抬头,看着父亲和大哥:“我把家安带回家,你们同意吗?”

张君尚看了看张书记。

他说:“如果唐徽如同意,我也同意。如果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情愿,我们也不要为难人家。毕竟这几年都是她在带孩子。”

“那怎么行?如果孩子身上流着我们张家的血,怎么可以让唐徽如由着性子来。”不知何时,张太太出现在楼梯口,她穿着睡衣,这几天折腾让她看起来沧桑了些许。

张书记说:“可问题是这几年我们根本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张太太理直气壮:“正因为不知道所以让家安在外面流浪了这么久,现在既然知道了,怎么还能让他在外面呢?”

张君尚说:“妈,我觉得爸说得挺有理的,这件事我们还是尊重唐徽如的吧。”

“不行!这件事说什么也要听我的。”说着,张太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君昊,我可告诉你了,你抓不住流云,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仙子啊只剩下唯一的家安了,你一定要把孩子给我带回家。”

张君昊一直沉默着。

张书记不耐烦了:“你自己打算怎么处理倒是给你妈一句话。”

张君昊沉声道:“我会问徽如的意思,如果她愿意把家安带回张家抚养,那么就把家安接回来。”

张君尚问:“那她呢?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们两个人的事?”

“我会妥善处理的。”

张书记义正言辞:“我不管你怎么处理这件事,但是我话先给你撂下了,绝对不允许她进张家的门!”

张君昊看了老爷子一眼,没吭声。

“老爷子,万一唐徽如把家安带回张家的条件就是进门呢……”

“我宁愿不要孩子,也不准她进我们家的门

。我只承认流云是我们张家的媳妇。”

“老爷子,你为什么偏偏中意流云?那个唐徽如我看也没得罪你。”张太太有些愠怒,“不是我说,对于流云我们也够尽心尽力了,事情闹开了,她一走了之,我们出动所有关系找她,可是她依然铁石心肠不回来,这能怪我们吗?”

“那要问问你儿子做了些什么混账事!”

“有家安这个孩子,君昊根本就是被蒙在鼓里的,这不能全怪他。她连给君昊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这怎么说?”

“你为什么那么偏袒你儿子?还有你为什么那么帮唐徽如?”

“因为她手里有我们张家的孙子!我无论如何要把家安接回来。”

张君尚打断她们:“好了,爸,妈,半夜三更的你们就不要再吵了。这件事是君昊自己的事,让他自己处理吧。”

张太太掩脸啜泣起来:“张家已经什么都没了,家破人亡似的,我只是想把孙子接回来,难道这也有错吗?”

张书记闷声不吭地看着张太太,一怒之下回到书房。

张君昊跌跌撞撞站起来:“妈,我送你回房间。”

张君尚也一同陪上楼。

“君昊啊,妈其他都无所谓了,就是想看到家安那孩子。你无论如何要把孩子接回来,好吗?”

“妈。我会好好跟徽如说的。”

“无论什么要求你都要答应。”

张君昊看着张太太,实在应不出来。

翌日,张君昊主动联系唐徽如,接到他的电话,徽如倒是很平静:“你找我?”

“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

“今天带孩子的保姆不在,我一个人出不来。”

“那就把孩子带上吧

。”

唐徽如沉默了一会,道:“好吧。”

这次没有在兰花坊,换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唐徽如带着家安后面来,张君昊看到他们,站起来招手:“这里。”

母子俩朝他走来。

这是张君昊第一次真真切切仔仔细细地看家安。

他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单眼皮,小嘴,圆脸,出奇的可爱。

等唐徽如和孩子坐下来,张君昊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你想喝什么?”

“柚子茶,谢谢。”

张君昊叫来侍应生点了一壶柚子茶。

之后他说:“这几年你的喜好依然没变。”

“我怎么会变。倒是你,变了不少。”

张君昊微微一笑:“人活着,总是会变得,不是吗?”

唐徽如静而不语,只顾着逗家安。

“徽如,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唐徽如望着他:“什么?你说吧。”

张君昊十指交握,似乎十分艰难,半晌才开口:“如果我说……把家安带张家,你,会同意吗?”

唐徽如看着他,没吭声。

终于,她低下头:“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我知道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很辛苦,这几年我没有在家安身边也很对不起你们,所以现在我想有个机会弥补一下。”

“君昊,你怎么忍心让我和见分开然后把他拱手让人?”

“你依然是家安的母亲,只是给他换个住的环境

。”

“是你的意思?还是张书记的意思?”

她对君昊爸爸尊称张书记,特别的疏远。

“你真的不愿意吗?”

唐徽如只是低着头:“为什么一定要让家安永远只跟着一个人生活?他为什么不能同时和父母生活在一起?”

张君昊已经从她的话中听出一点意思,他皱了皱眉,嗫嚅:“对不起徽如,我想我恐怕不能给家安这样的生活。”

唐徽如没有再说话。

张君昊知道她在流眼泪,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徽如,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重拾并不会有当初的感觉。”

“可是你在结婚的时候都还记得我。”

“只是一个影子,所以会念念不忘。”张君昊看着她脸上的眼泪,特地撇开目光,“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虚无缥缈的,而是真真切切地能够感受到,能够在一起。”

“如果我们重头来过,也能真真切切地感受,也能够在一起。”

“我不想再这么累了。徽如,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

张君昊索性缄默。

半晌,唐徽如问:“君昊,你真的不怀疑家安的身份?认定他是你的骨肉?”

张君昊愣愣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相信他是别人的孩子。”

“徽如……”

“我……”唐徽如欲言又止,转移话题,“不过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给你看他的dna检测报告

。”

“你不会骗我的。”

“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

“是吗?”

张君昊又看了看家安,对唐徽如说:“我妈很希望把家安接回去,我希望你考虑一下。”

“回去告诉伯母,我不忍心和家安分开。”

张君昊深吸口气:“我先走了。”

“家安,和爸爸说着再见。”

就在张君昊起身的那一瞬间,家安挥着小手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再见。”

他瞬间定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让他喊我什么?”

“爸爸。”

张君昊看着徽如:“你一直……”

“我一直拿着你的照片让他喊你爸爸。”唐徽如抱紧家安,“他很乖,也很聪明,一直喊得很清晰。”

张君昊的心被什么扎了一下,难受的紧,他紧抿着嘴,半天不说话。

唐徽如抱着家安站起来,对他说:“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

“要不要我送你们?”

唐徽如问:“方便吗?”

张君昊抚了抚家安的身体:“走吧。”

一路走到停车的地方,张君昊替她们母子开门,自己才上车。

等他坐上车的时候,唐徽如说:“你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