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电光火石。

流云一把抓着杨尚东的手臂:“你……”

杨尚东用另一只手揽住流云的肩膀,对她说:“我扶你进去休息

。”

直到回到房间,流云神色异常地盯着杨尚东看。

他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我吃了点东西,回来发现你人不在,找了好多地方……”

“为什么要那样说?”

“什么?”

“为什么要说我是你未婚妻?”

杨尚东微微动了动眉头:“你觉得有问题。”

流云抬头望着他:“可我不是你未婚妻。”

杨尚东见她不接过水杯,就放在一边,他站在他面前,胸膛刚好在她额头的位置:“现在是。”

流云苦恼地撇过头:“我不想。”

“可是我想。”

“杨尚东,你这样会把事情闹大的。”

“你怕什么?”

“我是一个结过婚离了婚的女人,而你呢,是杨家的二少爷,有自己的公司,还在外交部任职,我们如果在一起对你没有好处。”

“能够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就是对我最大的好处。”

流云不可置信地道:“你一定是疯了!”

“疯就疯了,”杨尚东无谓一笑,“人生苦短,开心就好。”

“可是我不这么认为。”流云低下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我……我还没从君昊那里走出来,我现在不想这些事。”

杨尚东蹲下来,抓住她的双手:“你不是说要让张君昊生不如死吗?”

流云与他对视:“你觉得我会那么做吗?”

“你是善良的人,你那么喜欢他,你不会舍得那么做的

。”

流云沉默,算是默允。

“不要紧张,我今天那样说只是为了堵住外界的悠悠之口,你不一定要多当真。”杨尚东在心里无声地一声叹息,“虽然我希望你能够答应。”

流云抽出手,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上:“对不起。”

杨尚东站起来,手里似乎还有流云身上特有的气息,他说:“你没有做错什么,用不着道歉。”

他发现流云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心里一阵疼惜,轻咳了几下:“你要不要休息会?”

流云也正是手足无措之际,回过身来:“嗯,我是有些累了。”

“躺下来休息会吧。”

杨尚东扶着她躺下来,为她掖好被子。

流云问:“你呢?”

“我在边上看会书。”杨尚东怕她不安似的,“请了一天假,总不至于这会儿去上班。”

流云没再说话,微微转过头,佯装闭上眼。

杨尚东坐在病床后的沙发上,随手拿过报纸浏览起来。

病房里的气氛很安静,隐隐约约有流云的呼吸声和他翻书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杨尚东也觉得倦意,便放下书靠在沙发上假寐起来。

有人在敲门,他走出去开门:“谁……”

张君昊站在门外。

他的脸上缠着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但是听声音杨尚东知道是他。

“听说流云进医院了。”

“你怎么知道的?”

“在本市,我也有些几个相识的人

。”

杨尚东走出来顺手把门轻轻关上。

张君昊说:“让我见一见她。”

“她睡着了,不要打扰她。”

“我就看一看,不吵醒她。”

杨尚东的意思很坚定:“看一看又能怎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已经离婚了,你已经有了唐徽如和儿子了,难道还想再拥有她吗?”

张君昊:“我和流云的事,你不懂。”

“在她最艰难困苦的时候,是我陪在她身边,你说我懂不懂?”

“那是你一厢情愿。”

杨尚东眼神一个冷厉:“就算我一厢情愿,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让开。”

“张君昊,别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德行!我告诉你,你能坐到财政部部长的位置,有朝一日我杨尚东就能坐到外交部部长的位置。”

“你们杨家世代为商。”

“除了从商,我还可以从政。”

“杨尚东,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一意孤行?你想过吗?如果你真的要坐到外交部部长的位置,你还能坐拥杨家的巨大财产吗?杨氏集团还会给你股份吗?”

杨尚东逼视着张君昊:“你把那些身外之物看得如此重要,所以你会伤害到唐徽如和苏流云,你不懂得珍惜。”

“流云因为爱我,所以理解我。”

“身为一个男人你要一个女人来理解你,还口口声声说放不下她

。张君昊,你不觉得自己的行径很可耻吗?”

张君昊:“等你哪天真的坐在了外交部部长的位置,就会明白在从政的道路上,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无论如何,我不会让流云受到伤害。”

“就算你真的喜欢她,你们杨家会接纳她吗?”

“这是我的事,你无需操心。”

“流云会同意吗?”

“我会等的。”

张君昊嗫嚅了下嘴唇:“因为流云,我想过放弃仕途,也是因为流云,你却想着来从政。可是我们之间,谁才能真正和她在一起?”

“她是一个有思想的人,谁值得爱,谁值得托付,她会明白的。”

他们在门外的话,流云听得清清楚楚。

等杨尚东走进来的时候,她依旧佯装睡着。

直到,他走。

流云才重新睁开眼。

她依然觉得自己脆弱,只是现在脆弱的时候会想到那个男人,在多少个夜里,默默为自己盖好被子,他并没有说爱自己,甚至没有挽留自己,只是在说分开的时候,说舍不得。

杨尚东回来的时候,发现病**没有流云的人,他四处寻找,都没有看见她人。

心里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急起来,呼唤着她的名字:“苏流云!苏流云!苏流云!”

整家医院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流云的人。

流云的手依然负伤,另一只手拿着简单的行李。

她去了机场。

在去机场的途中,她打了一个电话给杨母

杨母接到她的电话,有些惊讶。

“伯母,”流云轻轻地,缓缓地说话,“我打这个电话是想告诉您,杨尚东是个好人,他脾气虽然不大好,但是有时候很可爱。我结过婚,又没什么良好的家世,但我不认为我配不上他,我只是觉得自己和他不合适。”

“你……”

“我不能在没有放下君昊的时候就轻易接受杨尚东,这对他对我自己都不公平。伯母,我是要告诉您,杨尚东知道我离开,一定会找,他会怎么个找法,我不知道,只是希望您能劝劝他。”

杨母拿着话筒,第一次觉得这个年轻的孩子有着非同一般的智慧。

“我能帮到你什么?”

“您之前给我的钱,现在派上用场了,等哪天我有能力了再一并还给你。对不起伯母,之前一直给您添麻烦了。临走前我还有个请求,希望那个伯母您能答应。”

“你说吧。”

“不要让杨尚东查到我的航班记录,我相信以您的能力,一定可以做到的。”

“我答应你。”

“谢谢。”

“小云。”杨母忽然这么喊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跟你母亲很像。”

“没有。”

“她当年也是这样义无反顾离开张书记的,或许正因为她的特别,才让张书记后半辈子念念不忘。”

“伯母,我认为能给我母亲幸福的人,只有我自己的爸爸。因为在我妈妈孤立无援的时候,是我爸爸在她身边。”

杨母刹那语塞。随即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流云一个人买了机票,在机场等了三个小时才登机。

经济舱已无座位,她坐的是头等舱

飞机盘旋上空的时候,她看见外面层层叠叠的白云和蓝的有些不真实的蓝天。

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城市的天可以这样蓝。

从前不曾发现,是因为距离太远?

流云有些疲惫,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杨尚东像发了疯一样满世界找人。

整个医院住院部及行政部的人都劝不住他,他咆哮道:“你们医院难道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吗?好端端的一个病人会无缘无故地失踪!”

“杨先生,我们已经尽力在找寻苏小姐的下落。”

杨尚东底下的人见他一直不肯歇火,大着胆子轻声细语问:“杨先生,会不会……是苏小姐自己要走的?”

“怎么可能?她一个人,还带着伤……”话没说完,杨尚东已经感觉到异样,他惊醒过来,“立刻跟我回去。”

他回到了那个他和流云一起住过一段时日的地方,没有人,东西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杨尚东打电话给人:“查所有关于苏流云的消息,只要有这个人的身份信息,立刻通知我。”

整整一夜,他坐在这个狭小的,充满点滴回忆的屋子里等消息。

一夜未果。

像是巨大的讽刺,当初她离开张君昊,也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这一次,在他杨尚东身边凭空消失。

苏流云,你在哪?

电话响起,杨尚东拼了命一样接起来,结果是杨母。

“妈?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号码?”

“我儿子的事我还会不知道?”杨母语气让人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听说你去外交部任职了?怎么样?做的还习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