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菱一家才吃过夜饭,就听得外头高声大嗓的,正是朱氏那扁而利的声音:“都在家么?”

李氏迎出来一看,不冷不热地说:“是大嫂呀!怎么有空来我屋里?进来坐吧。”就引着朱氏去了堂屋。顾守仁猜着朱氏定是有什么事儿,也随后进来。

朱氏皮笑肉不笑地瞅着顾守仁道:“我说老二呀,咱们虽是分了家,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你家秀菱怎么伙同了外人,欺负起金明和金贵来了?”

顾守仁回家后,才弄清了秀菱被蜂蛰的原委,这会子见朱氏说出这样的话来,大吃一惊:“大嫂怎么这样说呢?我听说秀菱今天被蜂蛰得脸都肿了,还是金明金贵捅马蜂窝害的!”

李氏便唤秀菱:”来让你大伯母瞧瞧,脸都肿成什么样儿了!”

她心里有些着恼,看朱氏的架式,象是上门兴师问罪的.自家孩子吃了亏,她可是宁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呢!

秀莲拉着秀菱走了进去,故意说:”大伯母,你自己看吧!不是金明金贵捅马蜂窝,秀菱能这付模样?”

朱氏一拍膝盖:”你可别怪到我们家金明和金贵头上来.他俩正在捅马蜂窝,秀菱一头撞过去,怪得谁来?倒是她唆使外人撵狗咬我们家两小子,害得金贵掉了一只鞋,脚板上都扎出血来了呢!这帐又怎么算?”

李氏冷笑道:”原来大嫂今天是来和我们算帐的!那我问你,人家好好儿的,干嘛撵狗追他们?”

秀菱用清脆的声音说:”马蜂围着我蛰,金明和金贵还看热闹;人家好心帮我,他俩就要动手打人,把我还推了屁股墩呢!人家的狗都看不过了,这才撵他们的.大伯母若是不信,就把凌少爷找来,三人六面说个明白.要不干脆找里正来评评这个理儿,到底谁对谁错!”

朱氏被秀菱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默了半晌说:”咱自家的事儿,就用不着找里正了.我可是听见说是秀菱唆使人撵狗咬两个哥哥,这才上门来问一声的.”

“若是他俩说我杀人了,你也信啊?”秀菱冲朱氏翻了个白眼说.

朱氏讪讪地说:”那哪能啊!”又瞅着李氏问:”你们说的那凌少爷,是哪个?”

李氏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吓了朱氏一大跳,她晓得,有钱人家里不好惹,若自己那两小子真把人家打了,只怕麻烦就大了!当下涎着脸说:”总算没出大事儿.我看着金贵丢了一只鞋,脚板又扎出了血,所以才盘问他俩.金贵那小子不说话,金明就说是秀菱惹的祸.哪知道其中是这么个缘故.让我回家好好骂他一顿!”

李氏知道她说的不过是场面上的话,其实她家那两个小子就是她惯出来的!

秀萍这时在灶屋洗好了碗筷,一边拿布擦着手,一边伶牙利齿地说:”大伯母,金明和金贵两个,怎么也学了一张碎婆婆嘴,我们家秀菱挨了马蜂蛰不算,还受了他们一大篇话。现如今不是分了家嘛,各家管好各家的事就成了!”

朱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一边起身一边推卸责任:”我早说不来不来吧,娘还偏让我来问一声,你看这事闹的!”似乎她跑来发飚,还是顾何氏的主意.

李氏淡淡地道了声:”大嫂走好.”就由得她去了.

秀萍待她迈出了门槛,这才低声说:”咱家没找她说话,人家还想猪八戒倒打一耙呢!”

李氏叹口气:”算了,咱不和她一般见识.”

顾守仁也说:”怎么说也是一家子,计较那么多干啥.”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眼看着天气一日日回暖,犁好的田也上了腐熟家畜肥。顾守仁将早稻种子先晒了两天,李氏煮了一锅浓盐水,倒入缸里配上清水,拿了个鸡蛋,看它漂浮在水面露出硬币大小的蛋壳,满意地点点头,再将稻种放入盐水中充分搅拌。

秀菱好奇地问:“娘,这是干啥呢?”

李氏笑笑:“选种嘛。种子好,出的苗才好,到时才能多收谷子。”

秀菱哦了一声,她对这些还真是不懂。见李氏捞去漂浮在水面的空秕粒,草籽等,然后取出下沉的种子,用清水洗了两遍,再浸在水中,说是要泡一天。

到了时间,秀菱又乐颠颠地跑去看李氏怎么操作。李氏不紧不慢地将种子装入袋中,来到金伟住的屋子,这里隔成了前后两间,金伟和林生睡在前间。后面放着一家人的口粮,农具,杂物什么的。还有一张坯档床,李氏将袋子放在铺着厚厚稻草的柸档**,又用麻袋盖好。

李氏一看秀菱眨巴着大眼睛,猜到她要问,自己告诉她:“这是催芽呢!等芽发出来,才种到地里去。”

催芽的时候,为防止高温烧芽,顾守仁日夜不离地守着,因为要及时翻动覆盖物,又得注意保温保湿,他不放心别人做,所以连饭也是李氏端进来吃的。三天三夜,算是基本上都催出芽了。顾守仁虽然眼睛熬出了血丝,见自家的种子根短芽粗,脸上还是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接着就是晾干炼芽,秀菱又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

顾守仁摸着她的头和气地笑笑:“若把刚催好的芽谷立即播到田里,幼芽遇冷,就受不了了。得让它们有个适应过程不是?”

秀萍在饭桌上告诉李氏:“我去打猪草的时候,碰见了娘娘。娘娘说大伯家催芽时现糖了。”

现糖就是种子上出现糖水一样的粘液物质。

李氏还没说话,秀莲说:“准是大伯大伯母懒到一块儿去了,没照料好!”

顾守仁一听急了:“不行,饭后我得去看看。”三兄弟里算顾守仁种地是把好手。

秀菱看着她爹心想:爹这人,还真是个好人,一点不记仇啥的!

等顾守仁回来,秀菱便问:“爹,大伯家的种子怎么样了?”

顾守仁背了手说:“还能怎么样?让他们把谷种放在温水中漂洗干净,再重新上堆催芽。”

顾家播种之后,由于春季的气温还是偏低,稻种自生自灭的话,不仅出苗慢,还容易烂秧。所以李氏,林生还有顾守仁,又将干稻草淋上少量清水。再均匀的覆盖到田块,说是要草不成堆,地不露土。

这还是开头呐,秀菱看得心内大发感慨,原来再平常不过,天天吃在嘴里的粮食,竟是这样来之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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