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接过话头,用手指头点着秀萍的鼻子道:“秀菱啥地方对不住你啦?你要想方设法地陷害她?啊?她一心一意拿你当自个儿的亲姐,你倒好,竟然黑了心肠要阻挠她和凌慕白的亲事!唆使凌慕白的姨娘暗地里使坏不说,你竟然还给凌慕白的舅舅写匿名信!你就差没直接把秀菱弄死才甘心吧?”

顾守仁气呼呼地说:“我同你娘这会子不把你打醒,指不定你啥时候就起了害死秀菱的心思呢!”

秀菱直到这时才明白过来,肯定是昨夜凌慕白同自己谈话的时候,被娘李氏听了个一字不漏,然后她又告诉了爹,两个定下计策,这才把秀萍从杨家诓来,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再看秀萍,衣衫凌乱破碎,云鬃散乱,脸上更是一片潮红,兼粉泪狼藉。她听见李氏说出来的话,句句直指真相,竟是将自己干下的见不得人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禁又是羞愧,又是无地自容。

凭着秀萍喜欢拔尖,不甘于人后的性子,哪受得当着人被揭了短?且她从小到大,顾守仁和李氏连个指头都没弹上过身,更禁不住又是耳光又是马鞭子的打她!

因此秀萍猛地一跺脚,把头昂得高高的,声竭力嘶地说:“是,这些事全是我做的!你们现在就把我打死得了!省得留我在世上,啥时候就把你们的宝贝疙瘩秀菱给害死啰!‘

把个李氏气得浑身打颤,忍不住又在她背上用力拍了一下:“你还觉得自个儿有理是吧?你说你这样做都图的啥啊?你自个儿早都嫁人啦,咋就见不得秀菱好哩?凌慕白再好,和你也不可能有啥牵扯不是?”

秀萍听得李氏竟是自己的啥底细都晓得了,脸臊得越发没处搁,用手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看得秀菱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她也不晓得是该痛恨秀萍好呢,还是鄙视,可怜她好!

顾守仁不依不饶地瞪着秀萍说:“你做错了事。还这么理直气壮么?今儿个你若是不当着秀菱的面,向她赔礼道歉,求她原谅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他一边说。还一边拿手朝门口的方向一指。

秀菱和李氏听得都大吃了一惊,没想到顾守仁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再看秀萍,她拿开捂脸的手,吸着鼻子道:“滚就滚!”就算她错了,要她当着爹娘的面向秀菱赔礼道歉,还要请求秀菱的原谅,打死她她也做不出来!

从小时候起。她们姐妹之间闹了矛盾,哪怕是她的错,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事后弥补,但当时还是脚踢不动的铁板一块,死不认错的!

何况现在发生的这件事情,又与小时候闹的矛盾大不相同呢?

就在秀萍往门口冲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齐齐移向门口。忽然就发现,杨绍文不晓得什么时候竟然站在那儿。他的脸色有些阴沉,目光里也满是阴挹。

顾家人都呆住了!难道方才发生的事情。都被杨绍文看了去,也听了去?

连秀萍也象施了定身法似的,一下子收住了脚步,两只眼睛愣愣地看着杨绍文。她觉得无地自容,真想地上有个裂缝可以钻进去藏身,再也不用面对杨绍文,再也不用面对秀菱,也再不用看着爹娘厌憎的目光。

更让秀萍觉得惶惑的是,娘家已经容不得她,那么夫家呢?杨绍文如果知道她是个卑鄙得连自己妹妹也要陷害的女人。又晓得了她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暗恋着凌慕白,他只怕越发不能接受自己了吧?杨家还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所吗?

秀萍来不及多想,提着裙裾,疯了一般向门口冲去,她只想快些逃离这儿。快些逃离掉所有的这些人!至于以后要怎么办,要去哪里落脚,她真的顾不上了!

秀萍势如疯虎的样子,吓了杨绍文一跳,竟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秀萍到底想干啥,等他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想抓住秀萍,却被她象兔子一般敏捷地闪过,然后擦着他的身体,一溜烟地向外跑去。

杨绍文心情乱到极点,本来顾守仁来杨宅接秀萍回娘家时,秀萍顺口对他说了声:“我娘病了,她想我哩!我得回去看看她!”说着急匆匆就走了。他想着,岳母病了,常言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自己也不能当做啥都没发生吧?于是秀萍前脚走,他后脚也带上礼物来顾家看望。其实他的私心里,还是希望能借此机会遇见秀菱!

没承想到了顾家堂屋门前,门并没有关,他便把里头人的动静,说的话,全都没落下。憋在心里许久的谜团,终于在此刻解开了!

杨绍文觉得头要炸开一般,秀萍是他的妻子,可是她心里居然记挂着别的男人,虽然他自个儿心里也藏着秀菱的影子。反正他也象所有的普通人一样,有着责人不责己的劣根性!

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这个男人就是凌慕白!这让他在不爽的同时,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妒忌,因为他承认,凌慕白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一个优秀的男子!

更过份的是,秀萍居然因为暗恋凌慕白而陷害秀菱,那可是她从小儿一处长大的妹妹啊,就算不是同父同母的妹妹,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咋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呢?

就在杨绍文犹豫着要不要去追秀萍的时候,李氏在屋子里头捂着胸口哎哟一声,人便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正在纠结的秀菱,和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顾守仁不约而地靠近李氏问道:“怎么啦?”

李氏有气无力的直哼哼,原来她昨夜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已经很生气了,恨秀萍鬼迷了心窍,既做出这等事事;这会子见秀萍一点儿不认错,还倔头倔脑地往外跑;自个儿的丈夫也是个犟牛脾气,秀萍公然与他作对,日后肯定不许秀萍再上门啦!

待看见杨绍文立在门边,更是觉得事情无法收拾!不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吗?杨绍文虽是自家女婿,可这件事最不能让他知道,偏是他啥都知道了!秀萍和杨绍文这小两口回了家,不干仗才怪!

又急又怒之下,李氏便觉得心口痛不可支,这才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秀菱连忙帮李氏揉着心口窝儿,安慰道:“娘,气大伤身,你可别再生气了!”

顾守仁唉了口气说:“我家怎么就养出这种窝里反的东西来?”

他觉得自个儿和李氏都是忠厚良善的性子,不要说不会主动去害人,就是曾经对他们不好的亲戚啥的,还不是不记仇,不报复? 能帮的时候,多少还伸手帮一把,反正做不出那种翻脸无情的事来!这秀萍倒是象了谁呢?

李氏期期艾艾地说:“这丫头脾气倔,我这会子倒有些担心起来!她是从咱家跑出去的,断不会再回来;方才绍文啥都看见听见了,你们以为她还会回杨家去?所以,所以,她就这么跑了,却是要跑到哪里去呢?”

秀萍是李氏生的,一手带大,这个闺女的性格她能摸不透么?再说了,女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再恨铁不成钢,也肯定不会巴望着秀萍过得不好,故有此一说。

顾守仁虽是抹不下面子说什么,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心的。就是秀菱,要她从此对秀萍不闻不问,她也是做不到的。而杨绍文呢,秀萍不管怎么说,是他名符其实的妻子,他和秀萍有矛盾,属于内部矛盾,自然也是不希望把这矛盾扩大在明面上,到时候让别人当笑话来传。

几个人各怀心思,但最后达成了一致,那就是,去找秀萍!

商议了几句,大家决定先在附近找找看,如果没有音信的话,再做打算。

于是四个人一齐走出家门,寻找秀萍。

李氏走到那个水塘边,见一大伙人聚在一堆儿,不晓得对着水面看些什么。心里一紧,连忙拉着身边的一个人问道:“这位大爷,敢问大伙儿在瞧什么呢?”

那老大爷不紧不慢地说:“说是有个女的,不晓得怎么脑子一糊涂,就投了水,这不正在施救吗?也不晓得救得上来救不上来呢!”

李氏牙齿咯咯地打起架来,腿肚子也哆嗦着,她几乎想放声痛哭:二丫头啊,你年纪轻轻咋就这么想不开哩?就算做错了事,你听爹的话,向秀菱赔个礼,道个歉,她还能一辈子记恨你不成?你为啥要做下这样的傻事啊!

不过事情还未明朗之前,李氏也不敢确定,这投水的人究竟是不是秀萍,不要到时候闹个一场虚惊,倒招得人笑话啦!而且人家肯定要追问:你家闺女为了啥事要投水哩?这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啊!

于是李氏拼命按捺着想哭的冲动,踮起了脚尖,手搭凉棚,两只眼睛巴巴地盯着看别人救援。

李氏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因为过于紧张,她甚至觉得呼吸都不畅起来。 脑子唯一想的就是,恨不能施救的人立刻就把投水人捞上来,以便可以知道,这投水女子是否是自家的秀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