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飞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原本是因为自江陵一事后双倍退了赔款,这段ri子又没有接到过赚钱的生意,于是也准备下海到某处富商那儿弄一票。谁知半夜里潜去想动手,却听得那一家人在谈论昨天半夜闹的飞贼。只不过贼子居然不抢他们的东西,却要他们安排大量银两粮食送往江陵灾区,临行还以高妙手法在他们身上下了禁制,迫他们不能去报官。

只这一听,孟星飞便已猜到必是江陵闹水灾,赵娥真居然用这种法子帮着沈止观救灾,真是好笑。

因瞧这一家人已受过一次吓了,孟星飞倒也不忍再拿他们开刀,便这样放过了他们。本想再寻一处下手,可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沈止观。想起了那个有着那样清澈眼眸,那样温柔笑容,最不象官的官。那个傻官在这场灾难中必然十分辛苦吧。否则赵娥真也不必用这种法子为他筹救灾款了。

又想起自己一生只要有利可图,无论什么事都曾做过,所得财富便是八辈子也用不完,留在身上又有什么意思?其实素来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只是听着了这个消息,就莫名地寻踪觅迹而来,还真给他碰上了赵娥真,即然天意让他找到了赵娥真,也就只好顺从天心,把银票扔了过去。

可到现在孟星飞仍不知自己到底是发了什么失心疯。怎么自从上次在江陵见了沈止观那么一个人后,就总觉得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了,到如今居然会做出这种笨事来。算了,自己一生也做过无数缺德事,这一回只当是为自己……

孟星飞不愿再想下去,自嘲般苦笑摇头,然后耳旁也听到了一声笑:“一念仁心天地动,江陵无数百姓都会感谢阁下的。”

也不过是一声轻笑,一句淡淡言语,可是如此从容的话听至耳中竟如惊雷轰顶一般,是什么人淡淡一语,竟有如此威势。

孟星飞猛然回身,惊见明月下一个负手昂然而立的身影。

也不过就是这么随随便便地站立在那里,怎么就有这么一种让人有止不住想要跪拜下去的帝王之威。

那人淡淡微笑,神情从容,孟星飞的全身却已在这一刻崩紧。

他不曾见过这个人,可是知道这个人,当今天下,混黑道的有谁不知此人,有谁不是闻其名而丧胆。在确定此人身份的这一刻,孟星飞的全身已然冰凉:“左轻候!”

“正是在下,幸会了。”左轻候平静的眸中尽见对方的紧张。

孟星飞的瞳孔在这一瞬收缩,握剑的手已被冷汗浸湿,似他这样的人物未必怕死,却不能不怕木枷铁锁一世囚禁之苦。

左轻候亦知江湖中人对于他们这些捕快的排斥,也不想增他不安,一笑说:“可惜今晚我急于去见几位故人,否则倒要与阁下畅谈相交一番,不知阁下是否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