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飞也忙追赶过去。

王允之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种事,便是想也没有想到过这种事。

他是权相门生、当朝钦差,似这般审案问讯捉拿命官的事干过不止一次了。有什么难的,纵然是封疆大吏,只要圣旨一到,还不是任他摆弄。

本以为这次也与往常一般,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离京之时赵远一再交待说沈止观特别能招揽人心,为防百姓作乱,最好先与江陵驻将风行天联系上。风行天手握兵权,又勇武超人,而且一向与沈止观不和,有他相助,也就不怕出什么乱子了。

王允之心中虽然答应,心下却不以为然,只道赵远是在沈止观手中吃过亏,太把他看重了。有代表无上权力的圣旨在此,还怕他会翻了天不成。虽然到江陵时先依赵远之意找到了风行天,但并不认为真的需要这位将军做什么事。

风行天知道他特为查处沈止观而来,却也并没有露出什么欣喜之sè,只是带了一队二百人的兵马护送他一路来了府衙。

王允之手下那帮子亲信近人,进了府衙自然大呼小叫,作威作福,好一番威势,把这一府的差役惊得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王允之趾高气昂地对沈止观宣了圣旨,只道他必然会吓得魂飞天外、抖作一团,然后就像以前无数被查处的官员一样痛哭流涕,连声呼冤,对他磕头不止,请钦差大人明察秋毫。

而沈止观神情却镇定平和,就似一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一般,只是平静地接了旨,对于他的质询,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绝无此事。”全无任何哀恳、求饶、呼冤之语。竟似无事人一般平静。

便是对王允之这天子钦差也只作没有看见,淡淡地陪立在一旁,由着他发号施令东搜西抄,对于他的口口声声喝问,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他的眼睛望着王允之,眼神遥远无比,仿似在这般生死关头,犹在思念心中某个最最挂怀的人。

反倒是他身旁的衙差们个个变sè,连声为沈止观叫冤,一起跪在地上求钦差大人做主明查。

越是如此,王允之自然越是气愤,当场便令人拿枷锁铐了他。在府衙里就开了公堂要审沈止观,看沈止观全不在意,从头到尾心思从来没有放在他身上过,更是动怒,连声地下令用刑。谁知这么大一个府衙,竟然连刑具都搜不出来。王允之气极,便令烧火链,万万料不到,那一干差役苦求无用,竟然胆大包天到围在沈止观身旁不肯让开。

王允之从来没有想过小小差役竟胆敢冒犯自己这天子钦差,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连连喝骂。这些差役下人,虽然人人脸sè发白,双腿发软,口中仍在哀求,却竟然没有一个人肯让开。

反是沈止观看了不妥,心中虽暗暗感动,仍是低声要他们让开,不要自惹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