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孟星飞怔怔地望向沈止观,手中的锁链怎么竟被他打开了。

而沈止观只是冲他淡淡地微笑,缓缓地站了起来。

孟星飞也是傻愣愣地随之站起来,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这个文弱的官员,怎么竟会在暗夜中摒去所有人,与他这么一个杀人犯独处一牢,并解开他身上的束缚,还笑得如此自在平和,并无半点慌乱惊怕?千金之体不是应该坐不垂堂吗?这个人何来这么大的胆子。如果不是孟星飞行走江湖,自信眼力无双,几乎要怀疑沈止观也是一流高手了。

沈止观将包袱递到他手上:“趁着夜深,你快走吧,外面的人我已交待过,不会阻拦于你。这里有些许银子,和由江陵府衙发出的路引以及迁藉文书,壮士请立即远离江陵、隐姓埋名,等风声渐退,再图其他。这里的文件都是正式官方文书,可以提供你另一个绝不会引人怀疑的身份。只要不再遇上知道此事的人,你就安全了。”

孟星飞呆呆地望着沈止观,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官,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更莫名其妙的是,自己居然没把针扎下去,居然在听他说话,居然还傻乎乎地问:“你,为什么……”

沈止观淡淡地说:“壮士为民除害,不惜舍身。我虽无壮士之勇之志,倒也有些不平之气,断不能让义士为义而死,更不能让人死在我的眼前、我的手中。”

这是个什么迂腐书生,孟星飞偏还不由自主地再问:“我走了,你呢?”

“我是知州。一个犯人的逃跑,哪里追究得到我头上。最多是将牢头狱卒训斥一顿,罚些银钱罢了。”沈止观脸上笑意淡淡,语气也是淡淡。

可是孟星飞当然明白,事情绝没有这么轻描淡写。李明程死于江陵,沈止观要是查不出个原因,丢官都还算是幸运。可是如果找到了杀官的凶手,却又轻易地逃走了,让赵远追究起来,后果更是严重不知多少倍。这个官就算再笨,也应该明白这一点,他怎么可以说得如此轻淡随意。

沈止观见孟星飞凝望自己,神情异常古怪,恐他想到缘由、不肯离去,当即伸手去握他的手。

孟星飞手上一震,指间暗挟的毒针差点没把他自己扎一下。

沈止观无比诚恳地说:“壮士有伏虎之力、不平之心,yu为天下人仗义,实是人中豪杰。更应珍重自身,不可轻言牺牲,莫负了这一身好功夫。他ri锄强扶弱,平jiān惩贪,尚须壮士一剑擎天。快莫再犹豫了,如果明ri河督赵远来找我讨凶手,只怕我也护你不得。”说着也不理他还在发呆,一手拉了他就往外走。

孟星飞若把桩站定,又哪里是沈止观拉得动的。可此刻心神纷乱,竟身不由己地跟着沈止观走,脑子还是一团乱,理不清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