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虽猛,但怎能一下子冲开这样的大树,水势立刻减弱,人们再投以沙石,终于堵住了决口。至此,谁不是冒了一身冷汗。

眼看危机解除,沈止观才急步走至赵娥真身旁,低声说:“多亏了你。”

赵娥真想向他笑一笑,却终是不能。她身形一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沈止观吓得脸上失sè,一把扶住了也,失声问:“你怎么了?”

赵娥真看他焦急情状,心中懊恼。到底没能掩住伤势,终是将他吓着了。想要开口安慰他几句,却只觉喉头一阵阵发甜,只恐一开口,又要吐出血了。这个笨蛋官,哪里还经得起再吓。

道旁的这些大树原本就不是轻易可以斩断了。赵娥真一剑断树,原已是倾尽全力,一剑之后真力也受震荡。可值此之际,哪敢耽误,也不及运功调息,立刻又强提真气断第二颗树。这样反复而行,再加上数ri来,她自己不断于风雨中救人也疲累非凡,虽能及时堵住了决口,自己本身却受了严重的内伤。

风行天终是武人,知道根底,在一旁沉声说:“她强行运功断树,已伤了本身根基,不能再留在这里受风雨了,需立时休养调息,否则可能会造成永不能复元的伤害。”

沈止观啊了一声,抱起赵娥真就走,走出三步忽又顿住,低头去看赵娥真苍白的容颜。

赵娥真知他心意,虽不敢开口,终是尽力对他一笑。

沈止观眼见这心中最疼惜之人这一刻的绝美笑容,心中剧痛,差点落下泪来,却又不便表于声sè,只是唤了一声:“沈兴。”

沈兴知他心意,立即上前接过赵娥真:“大人,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表小姐的。”

沈止观点头挥手,令沈兴立即带赵娥真回衙休养。眼见着他们离去,一颗心直如生生撕裂了一般。他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使得自己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回河堤。面对脚下那肆虐奔腾的疯狂洪流,这文弱男子胸中忽地涌起无比愤恨,苍天你何其狠心,但我们是不会对你低头的。

他对着那些刚刚堵住洪水,但仍然面sè张惶的所有人大声说:“你们的后面是江陵城,你们的后面是你们的老父弱母、娇妻幼子。他们都无力在这样的风雨中逃离,他们也没有办法跑得比洪水更快。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别无选择,只能死守下去,我们一定可以守得住。”

“是!”所有人轰然应诺。是的,为了他们的家人,他们唯有死守。如果沙包没有了就扔石头,如果石头没有了,就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无论如何,要保住江陵城。

筋疲力尽的人们打起jing神继续搬石运沙,为的是他们的父母妻儿、至亲骨肉能够安全。

沈止观作为地方官,一直和他们站在一起指挥他们、鼓励他们,但一颗心,却为了心中那个至为重要的人而痛楚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