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城墙上,并排走过来两个人,边说边笑,在朦胧的星光下,看不清是谁。这两人从城墙上走来,身形越来越近,灵芫再喝问一次:“是谁?”那两人听到了灵芫的叫声,便都跑了过来,在星光下的身子清晰多了。灵芫定睛一看,是奇清和羽英。看见灵芫和徐轻蝉,奇清胀红着脸,跑到灵芫身前问道:“二哥,是你们啊?”

灵芫皱着眉,道:“是啊。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奇清红着脸,道:“我和凤妹在这儿散步呢!”

羽英则跑过来,拉着徐轻蝉道:“二妹,你也在这儿啊?不如我们一起回去吧。”徐轻蝉笑道:“好啊!我们走吧!”说罢,两女一起走下了城去。虽然羽英要比徐轻蝉大上一两个月,但她却远没有徐轻蝉那份智慧,因此十分多时候,她都把徐轻蝉看着了大姐。现在,她就遇上了难题,走在回去的路上,边走边问:“二妹,刚才七哥给我说了些怪话,你说是什么意思啊?”

徐轻蝉笑着问道:“是些什么话啊?”

“他说,”羽英思索地道:“他喜欢我。我说我也喜欢他啊,他是我的七哥嘛。可是他说不是,他说的喜欢和我说的不一样。”她看着徐轻蝉,问道:“二妹,难道喜欢有两个不同的意思吗?”

徐轻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她也回想起灵芫刚才对自己说的:“我想和你在一起!”心中暗道:“难道,他们的意思是……”忽然听到了风临的声音:

“凤妹、二妹,是你们吗?”

风临和奇兰琬一起,走了过来。

徐轻蝉点点头,回答道:“是我,怎么了,大哥?”

“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吗?”风临略为惊异地道。

徐轻蝉摆摆头,道:“没事,是二哥约我出来聊天呢!”

却不料风临一听,大为紧张:“他和你聊些什么呢?”

徐轻蝉笑道::“他感谢我前些日子安慰他。我说,这有什么好谢的,兄妹间,应该的嘛!”

话音未落,风临急切地截道:“就这个?没有其他的话了?”话中却满是不信的意味。这令徐轻蝉非常反感,冷哼道:“什么就这个就那个?有没有其他的关你什么事?我的事要你管吗?”

正当此时,奇兰琬叫起来:“二哥回来了!二哥!”她跑过去,对刚走下来的灵芫笑道:“二哥,你回来啦?”

却不料灵芫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回答一句,就从奇兰琬身边径直走了过去。倒是旁边的奇清说了句:“妹子,回去吧!”

奇兰琬大为委屈,眼睛又有些潮了,她刚刚才从丧父之痛里稍稍缓过神来,就又遭到了灵芫的打击。看得徐轻蝉大怒,沉声道:“小妹,我们别和他们说,走回去!”拉起奇兰琬和还迷茫不解的羽英,怒冲冲地走了过去。

只留得风临在后面,气得捏紧了拳头!

第二天,八月初三,辰己日,刑杀。

清晨,徐轻蝉就起了床,站在窗前,望着屋外的天空,沉思着。在她的心里,还在想着昨天晚上的一幕,想着灵芫给自己说的那些话,想着这几天来灵芫在她面前的表现,不由得摇摇头:“二哥,不会真的是那样了吧?”可是,她知道二哥真的那样的可能性是十分大的,要是真的是那样,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对于风临昨晚的表现,徐轻蝉却是另外的一个态度:“哼!我的事,凭什么要他管?他管二哥找我做什么,管我和二哥说些什么!他是谁啊!真是!”

可是,她的思绪又不禁回到了三个月前,在东百里村中,那个月夜里的情景。她拼命摇摇头,正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二妹,你醒了吗?”是羽英来了。

徐轻蝉拉开门,羽英就站在门口。进了屋,羽英看着徐轻蝉稍有些浮肿的眼睛,道:“怎么这么大一早上了,你还不去梳洗啊?有什么事么?”

徐轻蝉与羽英、奇兰琬一起住在这个小院子里,洗潄都是在同一个地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现在思霞城中完好能够住人的房屋太少了呢!徐轻蝉笑笑道:“我才刚起床呢。大姐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羽英淡淡地笑笑,道:“也没有什么事,是二哥叫我来,说是要传一个什么口信给你。”

“哦?”徐轻蝉道:“什么口信?”

“二哥让我告诉你,在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约你到魔法学院的小桥边,有话给你讲。”说罢,她挥了挥手,道:“好了,去梳洗吧,昨天灵城主说了,今天又是一个大忙天呢!”说罢,自顾着走了出去。

徐轻蝉关上门,准备换一件衣服,心中却在默念着:“二哥找我,有话给我讲?什么话,不会是又是昨夜里那些废话吧?我是去呢?还是不去?”

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徐轻蝉都还在想着这个问题,是去呢还是不去。可是,看到灵芫没有出来吃饭,徐轻蝉却不知是怎么搞的,迈步就走向魔法学院里去了。

北门外,魔法学院的大门边,一个孤单的身影站在一棵已经落光了叶子的柳树下,人与树的反衬,异常强烈,让人倍觉到人的孤独和落寞。

徐轻蝉站在北门洞里,看着灭魔河对面的灵芫,还在想着,是去呢,还是不去!

直到太阳已经移过了正头顶,灵芫深深地看着北门里,徐轻蝉甚至看见了他在叹气,也许在埋怨徐轻蝉怎么还不来了?看到灵芫回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徐轻蝉终于忍不住,走出门洞,叫道:“二哥——”

灵芫蓦然回头,一眼就看见了徐轻蝉,立时大喜:“二妹,快过来!”

等徐轻蝉走到灵芫身边,问道:“二哥,你不是有什么话要给我讲吗?说吧,是什么话?”

灵芫却又是半天开不了口,嗫嚅了半天,才道:“也没有什么,就是……就是昨天晚上我给你说的那些话,你考虑过了吗?”

徐轻蝉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浅笑道:“是什么话啊?二哥,我忘了!”

灵芫一愣,不过十分快就又鼓起了勇气:“就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过,也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在一起。不错,我们几兄弟几姐妹现在都是在一起的,但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离!二妹,你看行吗?”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完了这么一大番话,脸早已变得紫红,眼睛不敢望徐轻蝉,却又不甘心不看,只得偷偷地瞧瞧徐轻蝉,生怕她生气了。

徐轻蝉没有生气,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灵芫倒底在说什么,又好似早就料到灵芫会这么说了,好似她十分想灵芫这么说,还怪灵芫说得太迟。好似早在地宫之内,灵芫把手抚在她背上的时候,她就想灵芫这么说了。可是十分明显的,她心中明明有一个人正亘在那儿,影子还十分清晰,她明明是想这番话是由那个人说出来的,她明明不想其他的任何人对她说这番话的——那个人就是风临大哥!

东百里村中,仙兽部落外,她都十分清晰地在心中刻画了风临的影子;可是,在地宫里,在思霞城被毁后的那些个日日夜夜,她又把灵芫的心,也刻进了自己的心灵最深处——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过灵芫的那番话,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听到灵芫所说的那番话,更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回答灵芫的那番话……她的心太乱,找不到空白!

于是,讷讷地,她说不出一句话,发不出一个声音,只把一张可爱的圆脸涨得通红,连脖子,也红了。

好久,灵芫和徐轻蝉都没有说话。这沉默是十分尴尬的。终于灵芫忍不住了,悄悄地看一看徐轻蝉的脸色,轻声道:“要不二妹,你再想一想吧,今天晚上,星星升起来后,我在东门外等你,你告诉我答案好吗?”

徐轻蝉没有力气回答他,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可是,正当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却同时看见,风临正站在北门城门洞里,脸色十分地阴沉。

灵芫和徐轻蝉,同时站住了脚步,风临则大步走到他俩面前,脸色黑如锅底。站定,风临先对灵芫道:“城主叫你去!”

灵芫看了看徐轻蝉,又看了看风临,走进城去了。

徐轻蝉只觉得周身都十分冷,她根本没有听到风临对灵芫所说的话,她心中还是十分的烦乱,却又不明白原因,也许是她明明知道原因又不愿意承认吧。看到风临,看到风临的眼睛在直盯着她,她也盯着他,看到风临的嘴巴在动,她却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好久她在反应过来,原来风临在和她说话。

而这时,风临已经是第三遍问她了:“灵芫给你又说了些什么?你们两个倒底在这儿做什么?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无话可说?我问了你两遍了,你为什么不说话?”最后一声的时候,他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喊出来的。

徐轻蝉一惊,脸上本就红得胜紫,更因为愤怒而胀红,也大声喊了起来:“我们在这儿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你是我什么人?你十分烦你知不知道?真是莫名其妙!”说罢,不等风临回答,就从他身边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