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奇怪的,水魔就陷入了包围圈,这种变化,是连水魔自己都没有弄懂的。

斩劫那一重水意,是真正激发出了水的力量的。水,柔软无骨,却最是坚韧,坚到刀砍不断,韧到火烧不毁。虽然至柔,却是至烈:洪水暴发,可以冲毁一切,磨灭一切!

斩劫以精纯的水意,激发出水中自有的宏力,这与水魔强加给水流的魔力,是全然不同的。而且水魔只会引水,借水的流势发出自已的魔力,一遇到水本身发出的深宏的力量,就全然消解了。就此上,斩劫以水本身的力量,击败了水魔的魔力。因此,水魔跌倒,借水魔跌倒的机会,九战士完成了对水魔的包围。

刹时间,刀、枪、剑、斧、扇、书、笔,一齐对准了水魔。

水魔却全然不在意:“咭咭,好玩,好个小子,居然会让我都摔一跤!好玩,好玩。你们全都上吧,看看我能抗住你们几次攻击!”

徐庶摇摇铁扇,淡淡地笑道:“就一个小子,就可以让你摔这一跤,现在我们有九个小子,你还不小心些吗?”

水魔笑道:“你们攻我不备,以为还有下次吗?”长长的水袖一甩,左右摆起,横拍向左右两边。

水魔左边,是风临。水袖甩来,他挥刀横斩,那水袖却柔软不受力,一刀斩去,全然无功。水袖却如毒蛇般攻来,风临连忙避开,那水袖却如影随形,一点不放松地再攻上。风临大惊,幸得徐轻蝉跃过来,收扇成束,如棍般一搅,把水袖上附着的力道搅变了方向,才解了风临这一厄。

右边的羽氏兄弟也不好过。水袖甩来,羽子烈舞起剑来,羽子空耍起斧头,齐齐斩到水袖上。那水袖一成不变,毫不受力。羽氏兄弟只得分向两边跃开,那水袖却横了起来,左边袖背如一个大铁锤,打向羽子烈,右边袖口如一柄大扫刀,滚向羽子空!羽子烈挥剑相挡,剑袖一触,登时被砸退三步。徐庶伸手抵住他背心,稳住了身形。羽子空举斧拦住袖口,那袖口却如灵蛇一般,扫到他胸前,纵然他退得快,胸口衣衫也被割了一条大口,吓得他面如土色。

但灵芫与斩劫攻击已经出手,水魔也不好过。

灵芫性烈如火,一枪毫无疑义、毫无歧见地就刺了过去。水魔袖挥两边,脚也没闲着,在地上一顿一跌,一股汹涌如潮的力道就袭了过去。但斩劫上来了,剑诀一领,喝道:“水意!”竟然将其势如水的水魔这一击之力,引到了河面上,在河里激起斗大的浪花来。而灵芫这一枪,就无可抵挡地刺向水魔!

水魔大惊,速退,那枪仍攻来。再退,水袖就拖到了地上。他连忙收回水袖,往枪尖上合抱,却已迟了,那枪离他胸口已不到半尺!他连忙缩胸,堪堪退回,躲开灵芫这一击,后面奇纯的开合天书已经攻到了他背心。他这下才后悔了,低估了战士们的实力,被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百忙中将身一耸,从几股力道的攻击中抽身出来,腾到空中,才避开了奇纯灵芫的合击!

但空中也不好过。风临已经缓过劲来,一刀怒火焚莲就发出去,那火莲花直直地映向水魔大腿;奇清书地神笔展开,双笔分点水魔双脚心;徐庶也发出了梅尽百花笑,攻水魔后背。水魔大惊,人在空中纵然不好借力,也拼了命腾挪,双脚连踢,踢开双笔,水袖挥开铁扇,再拼命上升,躲开火莲花!

但斩劫发动了。斩劫这一动,水魔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受制于人!

斩劫连续发动了三招:风引、云飞,最后连人带剑飞起,诛心一剑就刺向水魔前胸。陆地上的水魔,本就没有水中那么自由,到了空中,就更无还手之力,被斩劫驱来的风云的意境缠住身子,施展不开,斩劫诛心一剑刺到,水魔就避无可避了!

一剑刺入水魔胸前半寸,斩劫就刺不进去了。水魔眼见自己胸前冒出一半星血花,竟高兴至极,借血花就使出了:“浑水魔心**!”双掌一沾血花,立时力大无穷,一掌拍断了斩劫的长剑,借力跃开,投入了河水之中。

斩劫落下地来,徐庶也赶到河边。九战士围上来,看着河里。河里平静无波,清澈见底。徐庶紧皱着眉头:“这水魔到了水里,已经难制了!”

徐轻蝉却道:“爹爹,水魔已经走了,魔气没了。”

风临道:“看来,这些魔头都十分心高气傲,只要受一点伤,就只图全身而退,不愿冒一点风险。”

徐庶颔首。

水魔退去,九战士顺利地过了河,沿河而上,直奔仙兽部落而去。

到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时,他们策马来到荒原中心,茅草屋旁。

这茅草屋也十分古怪,七年前,赵云许诸带着三个孩子在这儿过夜,这个小茅屋里就有着些简单的摆设,有床有桌有椅有灶头,还有一些菜果和肉脯。后来,小河涨水,群魔来往,这小茅屋却夷然无事,到今天,屋里仍是一床、一桌、三两条凳子,一个灶台,一些炊具,还有一些菜果和肉脯。

走进茅屋,风临、斩劫和徐轻蝉同时紧皱起眉头。

徐庶望着那间床:“这床,就是七年前我沉睡不醒时,睡过的那间是吧?”

风临道:“不是,那间床板被我们拆下来抬您了。那床沿,也被削成了一杆木枪,就是后来斩劫用的那柄。不知怎么,这儿又有了床板和床沿。我觉得,有些古怪!”

斩劫也道:“是啊,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七年前,轻蝉妹妹在这儿就掉了一根头绳。我觉着,好像有些不祥。”

徐轻蝉则道:“周围,好像有些魔气,但又感觉不出,好怪!”

徐庶望望四周,走出茅屋,望向夜空中的繁星,长叹一声道:“难道,又是一个像地魔一样的巨魔?”他随即下令:“别进屋里,我们就在屋外的草坪上,烧起篝火,吃过干粮,席地而眠!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有雨。我们分成三班,轮班守夜。”

战士们立即行动,过不久就收拾好了晚餐。到酉末时分,天刚黑尽,就准备好了过夜了。分配下来,斩劫与灵茜、徐庶、徐轻蝉守头班,从酉末守到亥末;灵芫带奇氏兄弟守第二班,从子初守到丑时四刻;风临与羽氏兄弟为第三班,从丑时五刻守到寅时末刻。分派已定,除守班的以外,其他人就都你靠着我,我靠着他,相继睡着了。

火堆旁,徐庶和徐轻蝉守在面河一边;斩劫与灵茜守在背河一边。

望着天上的星辰,斩劫忽发奇想:“师叔,听灵城主说过,我们好像是那某一颗星星上,过来的是吧?”

徐庶浩叹一声:“我也不知道。在中原的时候,我们望向天空,处处有璀璨的星星。今天,我们也许是来到了不知哪一颗星星上,中原大地,也许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一颗颗星球了。人生事啊!”

斩劫低下头,没说什么。灵茜却道:“你们想家了?”

斩劫笑笑,没说话。灵茜又道:“东圣大陆上,魔界纵横,肯定比不上你们的中原大陆吧?”她幽幽地叹一声:“不管我们东圣大陆的人类对你们多好,你们也会想你们的中原大陆的,对吗?你们会回到中原大陆的,终究会回去的,是吗?”

斩劫笑笑道:“你想到哪儿去了?光井一百年才收缩回来一次,我们能回去吗?”

灵茜嘴一撇,眼圈就红了:“你内心里还是想回去的,对不对?我们东圣大陆,就算留住了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对不对?”她越说越难过,眩然欲泪。

徐庶忙道:“我们来到东圣大陆,就是以这儿作为我们的家了。既然回不去,我们也就没打算回去的。东圣大陆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为什么要回去呢?”

徐轻蝉心里忽然掠过一丝酸酸的感觉:“三妹对羽哥,真是在乎啊!”忽然觉得这种感觉令自己十分不爽,随即又丢开:“咳,我想什么呢?他们好,我应该为他们高兴嘛。”也强笑着道:“是啊,三妹。我是有爹爹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东圣大陆,思霞城堡,就是我的家,你可别多心!”

灵茜却仍是红着眼睛,追着斩劫的眼神道:“我要他说!你说,你是不是十分想回去!”

斩劫苦笑了:“我是孤儿,就是在中原大陆上,我也没有家。从小,我就给乔家村的首富,乔家富大爷家放牛。后来,机缘巧合,我们来到了东圣大陆,师傅一直照顾我,教我武功,就像我的父亲一样。我怎么会想回到中原大陆去呢?在那儿,我什么也没有啊。”

灵茜这才放了心,嘴里却道:“哼,我不管,你欺负我!”

斩劫愕然:“我欺负你?”

灵茜道:“对!本来就是,你说要回去,就是在欺负我!我要给父王告你,你欺负我!”

斩劫直起身子,正要分辩,徐庶却笑道:“好了斩劫,别争了,小心观察周围的动静,谨防魔界偷袭!”

斩劫安静下来,开始留意周围。

但是,周围十分平静,魔界没有来。

不但这时没有来,这一夜,魔界也没有来搔挠他们。

这一夜,十分平安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