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宫,灵千秋与天、羽二族长,正和奇医闲聊。

奇医十分担心探地宫的三少年的安危,但灵千秋对此却无能为力,只能说一句话:“只有看他们自己的福缘了。”

坐在旁边的奇兰琬十分奇怪:“为什么不派高手下去,把哥哥们带回来,或是帮助他们呢?”

灵千秋笑意中带着一丝苦意:“那地宫,不是说你想下去就可以下去的。祖先传下的禁令,没有仙缘的人,绝对不能下地宫,不然只有灰飞烟灭一条路。”

奇兰琬更不解:“那,怎么才知道自己有没有仙缘呢?”

奇医笑了:“仙缘一事,玄而又玄,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仙缘,但七兄弟,却一定是有仙缘的。”

奇兰琬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

灵千秋笑得十分慈祥:“傻孩子,他们不都服了仙兽内丹吗?那风临和斩劫,还是从光柱里面出世的。光柱里,汇聚了宇宙中的仙魔二气,没有仙缘,他们能够三进光柱而不死吗?”

奇兰琬有些悟了,又问道:“那我呢?我有没有仙缘?”

灵千秋与奇医都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相视而笑。奇兰琬忍不住问:“倒底我有没有嘛?”

奇医摸着胡子道:“你没有仙缘,但我看,你却有另一种缘。”

奇兰琬兴趣来了,问:“哦?什么缘?”

“佛缘!”

这种缘,灵千秋也弄不懂,插进来问道:“我只看出,兰琬没有仙缘,但不知这佛缘,又是怎么样的?”

奇医道::“这佛缘,是徐总军师生前,给我讲过的。他说,有大慈悲心的,不会撒谎的,如果面貌有佛相,那就有佛缘。我看兰琬,心直口快,不知遮拦,又有慈悲心,从面相上看,光明正大,有十分厚的佛缘。”

灵千秋点点头。奇兰琬却从徐庶身上想到了另一个人:“那轻蝉姐呢?她也是从光柱里出世的,她不是也有仙缘?还有茜姐,她也服食过地龙珠,她有没有仙缘?”

灵千秋笑道:“她们当然有仙缘,羽英却也只有佛缘。”

话刚完,灵茜一大步就闯了进来:“那,父王,我也可以下圣井,闯地宫了?”

灵千秋马上不笑了:“有这么容易?除了仙缘,下去的人还要有一身不凡的功力,你三个哥哥,各有奇招,悟性高明,这一下去我都十分是担心,你一种进攻法术都不会,怎么能下去!”

灵茜嘟起了嘴:“要早知道,我就学两种进攻性法术了。那轻蝉姐呢?我叫她一起下去,行吗?”

这次是奇医说话:“徐姑娘,也不能下去,不但是因为她功力不高,更重要的是,她还有魔障!厚厚的魔障!”

灵茜追问:“什么魔障啊?”

奇医不答,只笑笑,但眼中却有着深深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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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学院,圣井里。

灵芫背着枪,顺着那条绳子,下了水里。顺着井壁摸下来,待到他下到那条绳子的末端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摸到了一块不同样的石壁:那石壁的后面,是空的。

他心中一喜,轻轻推一下那石壁,石壁动了,他再一推,石壁就往后面开去。他猛一推,乘着井水破壁而出的冲力,从打开的洞里一跃而出,落在了一块大磨石上。回头看看,这石头悬空而立,离井壁足有八尺,井壁上打开一道门,那井水喷涌而出,流到脚下一条地下河里去了。灵芫解下枪,用枪推动石壁,关上井门,回转身来,正看到石头前方有一个小洞。他头也不回,就进了洞。

洞子里,是一条短短的甬道,这甬道的那头,是一面一丈多高的峭壁,壁下又是一条巷道,在巷道的那头,有一些星光闪烁。灵芫跳下巷道,大步走了过去。走出巷道,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大厅展现在他的面前。这大厅比圣堂大了一倍多,却没有任何布置,只在正中间,开了一个向下的洞口。大厅的地面,用五色条石辅就,显得庄严肃穆。

灵芫站了下来,正要过去,却发现巷道口左边,斩劫正抱着风临,不知在做什么。灵芫一惊,道:“三弟,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斩劫蹲在地上,风临紧闭眼睛,躺在他怀里。他听见灵芫的声音,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灵芫知道,昨天赵云的葬礼上,斩劫哭得十分伤心——自从他知道赵云的死讯以后,他就一直十分伤心,一直没有笑过。而昨夜,他与风临一起来探地宫,一定又是一夜未睡。但不知怎么的,风临昏迷了,而他们早来一个晚上,也还只走到这地宫第一层。

灵芫心中一阵痛惜,轻步走过去,来到斩劫身边,俯下身去,看看风临:“大哥怎么了?”

斩劫声音都已经有些嘶哑了:“我也不清楚,昨天我们下来的时候,在圣井里,大哥就说不对劲。我劝他上去,我一个人下来就行,但他生死不同意。待下了这大厅,他一步迈出去,正好踩在黑色的条石上,闷哼了一声就倒下了。我连忙扶住他,这么长时间他都没能醒过来,只看到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我担心极了,但又不知所措,所以就在这儿耽搁到现在。”

灵芫愣一下,伸手捏住风临的手腕,把起脉来。他的把脉术是徐庶亲自传授的,整个东圣大陆,只有徐轻蝉和灵茜能与他比肩。这一捏,他立即就判断出了:“大哥体内,有两种力道在互相争斗,一种博大,一种凌厉。大哥本身的力道,根本没有发挥,对了,还有一种力,那是——黑虎内丹。它护着大哥的心脉,也在旁边坐山观虎斗,没有发挥。”他心中一转念,催发出自己的内力,一股力道从手指向着风临的脉门里涌去。但奇怪的是,那股力道竟无法进入风临的身体。

正在他心中发愣的时候,斩劫却想起了自己和风临在光柱里的情景:那不断涌入自己体内的强大的力量,那力量有两种,一种平和,一种凌厉。麒麟内丹吸收了平和的力量,排走了凌厉的力量,但风临呢?他应该也感受到这两种力量,那么在他体内争斗的,就一定是这两种力量。想到这儿,他拿起了风临的另一只手,暗运玄功,一股博大的仙气就传到了风临体内。这一股力道传去,毫无阻碍,一直传到了风临心脉附近。就听风临闷哼一声,醒了过来,脸色就变得更加红润了。

风临醒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睁开眼,就看见灵芫。他笑笑:“二弟,你也来了。”

灵芫佯装嗔怪地道:“你还说!下地宫也不叫上我!你看,在这儿为你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风临笑笑:“来的人越少,就越保密吗。”他站起身来,看着脚下的五色条石,道:“注意这些条石,它分黑红白绿黄五色,是按五行排列的。注意我们的本命!刚才我本命属火,却踩到了属水的黑色条石,水能克火,就引发了我体内的力道相争。我们走吧,记住只能踩与自己本命相生的条石!”

说罢,他想一想:木生火,火生土,他一步踩到一块绿色条石上,再踩到一块红色条石,下一步则踩上一块黄色条石,返过来再找红色……这样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那中心地洞前。

灵芫大喜,算一算,自己本命属木,水生木,木生火,他先找一块黑色条石,果然也是毫无阻碍。再看本命属金的斩劫,已经踩着黄、白、黑三色条石,走到大厅中间去了。

地宫第一关,顺利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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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魔障的徐轻蝉,这时正在新修成的徐庶的衣冠坟边,哀哀地哭着。

魔法学院后面的高岗上,三座土坟依次排立。许诸那座坟的右边,是赵云的墓,再右边就是徐庶的衣冠坟。仙兽部落一战,徐庶尸骨不回,只有给他立个衣冠坟,以寄托后人的哀思。

在徐庶衣冠坟的右前方,搭起了一个茅芦棚,徐轻蝉就在这棚里,立誓为徐庶守墓。灵千秋等三族长老苦劝她不听,只好留下灵兰和灵小月,给她打伴,让她留下了。

徐轻蝉正坐在徐庶坟前,一个蒲团上,眼睛盯着墓碑上那排字:“东圣大陆总军师徐公墓”,嘴里嘤嘤哭着,脑海里却想起了小时候。

小时候,她跟着爹爹,住在终南山中,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那儿有条小河,河岸边是一个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庄,村民们十分朴实,淳厚,对他们父女十分好。徐庶在那个小村庄里,住了二十年,娶了妻,生了女。没有见到过自己的母亲,母亲在生她的时候,血崩死了,是爹爹一手把她拉扯大。她记得,小时候,她总喜欢到小河里玩,和一些小伙伴,下河洗澡,玩得疯的时候,也许在白云上都能听见他们欢乐的叫喊……父亲从来不阻止她和小伙伴一起玩,总是站在河岸上,看着河里一群赤身**游来游去的精灵,捋着胡子,怡然笑着。

村民们都是以打猎为生,但徐庶则在村里教书,每到逢年过节,村民们总把许多野味送到他家来。她记得,每当这个时候,爹爹就会在厨房里忙上许久,长大点后她也去帮爹爹的忙,她烧火,爹爹做菜。忙上好一会,菜就做好了,爹爹总会一只手端起一碗菜,高声喊着:“好吃的美味,红烧兔肉,油炸排骨,来啦!”她总会拍着手,笑着跳着,跟在爹爹后面,一路叫着到客厅,然后就摆起一桌好吃的,大大地饱餐一顿。

爹爹对她真的十分好,但又十分严格。记得小时候,他教她练百花扇时,她只有五岁,那一把铁扇,虽然不大,却不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能轻易举起的。刚开始,她一点也提不起来,爹爹就叫她一天到晚都训练提扇子,从天亮一直练到天黑。她觉得手臂都快断了,爹爹也不准她休息。而到晚上,她睡在**呻吟,爹爹又抱着她,暗自流泪……

可是现在,爹爹永远地离她而去了,她只觉得自己成了无根的浮萍,不知该飘向何方。任凭耳边灵兰和灵小月安慰她的声音,是多么体贴悦耳,她也听不进去了,她的心,已经伤得太深了——就算背上那被魔军卫打伤的地方,如何如火烧一般痛,她也不在意了——她的爹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