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公路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旁若无人的走在公路中间。姜月言猛地踩住刹车。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凄厉的啸叫,可是车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依旧眼睁睁的向女子撞了过去,姜月言猛打方向盘,吉普车打着旋,冲向路边,一头撞在护栏,还好刹车比较及时,要不然真的是完蛋了。

我的心都吃到嗓子眼了,骂道:“月言姐,你倒是小心点。要不然‘鬼劫’没把咱弄死,反倒要被这车祸给弄死了。”

我刚一说完,砰的一声,车子果然是冲下了山坡,我只感觉天旋地转,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之中,我听到耳边好大的风啊,卷起的黄沙扑面而来,让人睁不开眼睛。路上走着长长的队伍,每个人表情肃穆,都穿着白色长衫,风把人们的长衫下摆吹的飘扬起来,几个人举着白色的旗子,走在队伍前面。旗子被风扯得笔直,呼啦啦的响。队伍中没有人讲话,所有的人像木偶一般,一步一步的向前机械的迈着步子。这时,我在队伍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可是却想不起那是谁了,苦苦思索着,在脑海中翻找,试图找到关于那个背影的一点线索,那个熟悉的背影和其他人一样,迈着僵硬而机械的脚步,越走越远。我觉得气氛太压抑太诡异,受不了了,我要离开这里。已更新

刚要抬脚,那个熟悉的背影忽然回过头来。用冷漠的眼神扫了我一眼。一阵彻骨的寒冷迅速弥漫全身,我打了个寒战,脚步再也迈不动了。因为,那个人,竟然是姜月言!

“阿永!醒醒!阿永!”是姜月言的声音,我睁开眼睛,黑暗中,姜月言坐在我身边……头好痛。

“我怎么了?头好痛啊。”

“你醒过来就好啦

!刚才吓死我了!”姜月言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她的脸被石头划伤了几处,还好伤口都不深,以后不会破相。

我终于记起来。刚才出了车祸。车子冲下了山。我小声问:“月言姐,你没事吧?”

姜月言苦笑着说:“还活着,你腿上流血了,你先试试活动一下。看看有哪里不舒服。”

我依言轻轻活动了几下手脚,还好,虽然很疼,但是我知道那不过是皮肉伤,并没有伤到骨头。

我在一边半躺着,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我在硬撑着,其实稍微一使劲儿就钻心的疼。撞击使自己的大脑木喳喳的,反应有些迟钝

远处传来流水声,我问:“你听到了吗?好像附近有河。”

姜月言说道:“是有条河,我已经去看过了,水还很深呢!我们很幸运,都是在车翻滚的过程中被甩出车外,要不然,现在就和车字一样了,想想真是后怕。”

“车怎么了?”

“没有找到车,应该掉进河里去了。”

“可我们所有的东西都在车里呢!现在可怎么办!完了,都没了!月言姐!你是怎么开车的!”我这才开始抱怨。

姜月言忽然觉得很抱歉,但其实,如果不是路中央突然出现一个女人的话,大概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向山上仰望,两侧大山隐在黑暗中,只看到黑乎乎的轮廓,天空撒着几颗星星,在峡谷顶端,冷清的闪烁着。

公路远在半山腰,晚上是无法爬山的,而且我的腿伤了,也不能移动,只好等待天亮看情况再说。

山间夜晚没有风,并不是太冷。

这里的空气真好,星星显得格外明亮,那些星星在天上一闪一闪变换着颜色,以前我最喜欢在夏夜,依偎在养父怀里,看着天上的星星,听他讲故事,故事里有牛郎织女,有天兵天将,还有那个巫婆一般的王母娘娘。几乎每次都是在养父怀里睡去。一闪一闪的星星最后都跑到了我的梦里。

这颗红色的星星好漂亮啊

“看!有人来啦!”姜月言大叫起来。“喂!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原来不是星星,是火把,有人来了,有人来救我们了!姜月言跟着站了起来,向远处的来人看去,不止一个火把,来了六七个人,高声吆喝着,回应着姜月言。

我忽然头皮一紧,这些人不对劲儿!他们好像不是来救命的!

这个时候,我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有人将我扶起来,是一个姑娘,穿着白色的裙子,她指了指自己的嘴,摇了摇头。

“你,不会讲话?”我问她。

小姑娘点点头,笑了,露出是一口黑色的牙?。火把光照下,她的笑容让人恐惧,我忽然记起来了,今天下午在公路上,旁若无人走着路中间,害得我们出事故的,不正是这个姑娘嘛!

“把竹竿拿过来!”来的是几个乡民,一个年龄稍长的人在指挥着。他们把两根竹竿中间绑上绳子,做成个简易担架,将腿受伤的我抬上。另一个人在用布给姜月言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我看着他们忙碌,问道:“你们是附近村子里的吗?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长者说:“我们是南城村的,哑女今天回去比划说,有辆车在这儿出事儿了,我们就过来找找看。都找了你们半晚上了,哎!你们的车呢?”

南城村!不正是姜月言的老家吗!看来她是到家了。

一行人赶到村子的时候,东方已经发白,早起的公鸡开始打鸣了。

原来南城村并不是藏在深山沟里,而是坐落在被大山包围的小平原上,村子毗邻着一条小河,一年四季不紧不慢的流淌着,河水清澈见底,不时有几条小鱼匆匆游过。村子里的房子竟然一如姜月言说的那个梦里所看到的,黑瓦白墙,古意盎然,村边是茂密的竹林,小鸟们已经醒来,在竹林中叽叽喳喳吵成一片。

“月言姐,你知道现在我在想什么?”我被姜月言扶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你想睡一觉

。”

“不对!”我大笑,“是想睡上一大觉!最好三天三夜!你奶奶就在这个村吧,就住她家了!”

“我还没有见过她呢!”

“马上就见到了。”

在长者的引领下,一行人走进了村后的一个院落,从外面看不出来,进了门才知道,原来这个院子很大,房子也很多。

我们被请进屋子,我被抬到里屋的竹**。这时门帘一掀,进来了一个人,是一个六十多岁左右的老太,她挽着高高的髻,那髻高的有些夸张,她脚步轻盈的与年龄不相称,疾步走来,却无声无息,像一只猫。

她看了姜月言一眼,皱起眉头,露出疑问的表情。姜月言看到了她的眼睛,竟然和父亲的照片有八分相似。她猜想,这应该就是自己的奶奶,当今的灵女。

果然,一同回来的那些村民,都向她合十鞠躬,她点点头,然后走进里屋,用手在我的伤腿上来回摸了几遍,对长者说:

“顺筋枝,剑骨藤,拉拉蒜捣成浆,外敷,去找三块夹板来。”

长者闻言出去了,不一刻回来,把捣好的草药和三块木夹板,几根布条交给她,她麻利的把草药给我敷上,将木夹板固定在我的小腿上,然后对我说:

“好了,不算严重,差不多不疼就可以下地了。”

草药很快就开始发挥作用,我感到受伤的小腿一阵清凉,疼痛感不再那样强烈,我看着眼前的人,灵女就长成这样吗?

她起身走到姜月言面前,死死的盯着姜月言脸看,迟疑的说:

“孩子,你以前来过吗?”

“来过,我叫姜月言,是姜赐福的女儿。奶奶。”姜月言笑了。

“……你是赐福的女儿!我的孩子啊!”奶奶一把将姜月言揽在怀里,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