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养父的一声怒骂之后,双方的脸皮已经别撕破了,只见马面缓缓将自己的衣服穿回去,手里仍旧拿着那本古典文籍。

而他的腰间别着那个收了陶顺子的紫金葫芦。

马面翻开手里的那本书,问道:“知道这本书是什么吗?”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那本书,刚才他曾经翻阅过一次,大概是为了查出我是什么来头。

这一次他又问了养父,然后一边翻阅文籍一边说道:“这是地府的‘生死簿’。”

听到“生死簿”这三个字,我已经是差点没腿软的站不起来。因为只要稍微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本东西是什么。在民间的传说当中,地府的陆判只需要在上面提笔一划,阳间就会死一个人。而阴司牛头马面就会循迹来锁魂魄。

但是如今这本“生死簿”拿在了马面的手里。而马面也给出了这本东西更为精确的解释。

“‘生死簿’共计九万七千八百本,由九幽之下的神木王笔所创生。本司手里的这本,是最新一本。里面记载着百年以来,三世魂魄的生死尘缘。而现在,我可是看到了你的死期了,洗冤师陶万全。”

听到这句话,我鼻孔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但瞧瞧养父的神情,似乎没有一丝的惊慌,反倒是在这个时候,他更加镇定自若了

我养父一把将我推开到后边,然后举着七星剑大步走了出去。

双方的对决又将开始了吗?开始。

不过这个时候马面没有出头,倒是他后边的牛头说道:“让我来吧!我也想试试洗冤师的大血卍字阵。”

马面嘀咕一声,往后退开,此时站在大厅中间的,是我养父和牛头。

手握法器的牛头率先摆开架势,听他轻喝一声,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难以名状却极其强烈的压力,仿佛有人伸出一只强有力的爪子捏住你的喉咙,伴随着时刻会被掐破喉咙的恐惧感。他那凌厉的气息不断往外散发,就连大厅附近的观众都能感觉到那无形却存在的力量,养父就更不用说了。

我担心养父,险些就要哭出声来了,可我不敢哭,我知道我一哭我养父就会分心。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够救我们,我和养父就站在绝望的边缘上。我用牙齿紧紧咬着手指头,躲在角落里不敢让养父听见。。

牛头脚踏四平大马,两米一尺的法器两手开拔在胸前。还没等养父仔细想清楚这股气息是什么东西时,只见牛头扑杀而来,法器在前头像无影的光芒一般穿刺,快速变化着千奇百怪的姿势,从天上地下各个方位攻击养父,每一个招式都拖着烈风而来。

那法器的分量比起寻常的法器要重上五倍不止,可他手中的法器却如同一根轻巧的木棍,挥舞自如,速度之迅疾,让人眼花缭乱,且招招式式力无虚发。

虽然养父将他的行踪看得一清二楚,凭借手中七星剑,也能完好地挡住每一个攻击,再加上自己过人的移动速度,一时半会没有受到威胁。

可牛头毫不松懈,眼看养父正被自己身上散发的气息抑制身心,连续发动数百发冲刺,每一招式都让养父倾出全力去阻挡

。反观养父,已经被压得面露苦色。

就在牛头发动四百八十发冲击之后,养父单膝跪地,大汗淋漓,几乎浸透了全身的衣服。口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喘息声,任谁都看得出他已经筋疲力尽。

看着疲惫的养父陷入困境,我将两只娇小的拳头放在心口,心随着呼吸扑通扑通地跳动,紧咬着薄唇观战。

庆幸的是牛头并没有继续冲击,回过身的牛头将法器顿在地上,笑意盈盈的望着眼前喘息的养父。

养父暗赞:“区区一个凡人能接我这么多招,实属不易。”

养父心态依旧从容,但是动作明显比开始时吃力许多,反而是心头火焰熊熊燃起的牛头还能笑得出来。

“看样子你被我的阴气折磨得够呛啊!这样下去可不行哦!”

地府阴司的阴气,绝对不是寻常鬼魂可比的,这一点先前早已经是领教过了。只不过这个时候,在相斗过程当中的牛头,阴气比平时要旺盛好几倍,我养父一介凡人,光是被这阴气的影响就是一个折磨了。

但我养父随后阴笑一声道:“就这样么!只要释放跟你同等强度的阴气,这种厌烦的压迫感就会消失了吧!”

养父的头脑不是一般敏锐,而最重要的是,洗冤师还有许多深不可测的东西,靠着经久积累的战斗经验,思索过后的养父重新握起手中的七星剑,站了起来。我看着他立起挺拔的身姿,顿时觉得振奋人心。可那一份担忧还是少不了的。

养父舍弃了自己那血红色的剑鞘,将它插在大厅的边角。然后少有的摆出双手握剑的姿势。两脚踏地,七星剑在握,一副雷打不动的气势。

在牛头以为他会冲过来攻击的时候,养父却是出人意料的大喝一声,很快,一股毫无规律的气流从他体内不断窜出,游走如丝,我在身后只感觉的一阵舒爽的风吹来。但是没过多久,只见养父跪倒在地,难道这是由于人的阴气不受控制的缘故。

而第二次,养父用了同样的方法,释放出体内的阴气之后试图压制着它们,不让它们流动过快。这就好比是煮开的水壶盖,想要将它死死按住是很困难的

。但可以边放边按,如此,就能达到持平的状态。

养父正在逐步尝试着,可就在这时,却见他双腿再次一软。这一次感觉并不是阴气不受控制,而像是阴气流进身体某个位置的时候,被什么东西阻塞住了。因为风吹着吹着就停了,只见哇的一声,竟然呕出一口鲜血。

“爹!你没事吧!”

这一下可把我吓坏了,好在他摆了摆手,不出声。

仅是在他闭目发力一阵之后,离他十几米远的牛头已经瞳孔收缩,握着法器的右手狠狠抓着,似乎想将它捏碎一般。因为眼前的养父,这么快就能够操纵阴气了。

养父抹掉嘴角的鲜血,持起七星剑再次傲然站起,刚才的一切好像就没发生过一样。

被吓得面白如纸的我,额头上分明是虚汗四溢,但仍然苦苦犟着。

良久过后,全身被汗水浸透的养父呼一口气,从淋漓中释放出来,见他甩一甩头,洒下一片汗水。

刚才激战所造成的疲惫已经像雨后散去的乌云一样消失了,如今立在台上的是判若两人的养父,凌乱之中带有一丝狂野的邪魅。这才是洗冤师的真面目?

养父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宛如羽翼丰满的鸟儿,正准备展翅。见他将七星剑举在眉前,然后说道:

“小心!”

对于牛头而言,虽然养父的非凡悟性让他惊讶,但是面对他的挑唆,嘴角却是一个上咧,不知是轻佻还是兴奋。

下一刻,斗技场内回荡着养父那带着一丝刚烈的声音:

“乾坤无忌,风雷受命,封禁道!”

“嗖!”

养父一阵风似地向牛头冲去,中间几米的距离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但是牛头面对向自己冲来的对手并没有惊慌,也没有退避,身前传来一声巨响,是他将法器稳稳顿在身前,法器插入大厅半尺多深

养父一剑劈去,“轰!”

以牛头为中心,仿佛一颗炸弹在他脚下的白色石板中轰然炸开,飞溅到大厅外的无数碎屑告诉我这一击的威力是何等的巨大。原本强力的术法,加上释放了阴气之后的养父施展这一招,威力更上一层。

但牛头又岂是等闲,稳稳如山。反倒是养父,刚才的横断斩击正好砍在了牛头法器的把柄上,握剑的右手传来震后的麻痹,俨然是被震伤了。

养父咬牙定住了身形,正处于牛头身侧,养父力拔全身,好像必须挣脱身上的缠绕的束缚一样,周身烈风四起,脚下原本崩裂的石块都被挤压得像跳蚤一般栗动不止,有些更是被压得粉碎。他是准备给对手再来一击。

养父跟牛头厮杀到了大厅的角落,牛头那如焰炬般炯炯发亮的双眼侧望在一旁蓄势待发的凡人,暗自称赞道:

“出招吧!洗冤师,如果你能胜了我,我就放了你和你儿子。”

“此话当真?”

“此话当真!”

“喝!”

养父一咬牙,阴气迸发之时,手中七星剑的剑身竟然放出血色光芒,只见血色更为浓郁,就像是刚刚宰杀了一人,将鲜血浇灌上去。

令养父稍微迟疑的是,牛头居然仍稳若泰山,难道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养父双眼映照着眼前的男子,口里狂野地嘶笑道:

“封禁道!”

不足一米的距离,威力更加强劲的攻击,养父的身影犹如一道雷光冲向牛头,场面再次失控。

“轰!轰!轰!轰!轰!”

五声震天的爆裂声响彻整个大厅,那种感觉宛如是几个连续的巨雷在耳边突然炸开,且这种速度更是让人猝不及防,连捂住耳朵的短暂间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