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汤圆的糯米不知道被什么磨出来的,细细的,没有一点糁子。WWw!QuAnBen-XIaoShuo!cOM上面撇去了热糖,换上绿豆,薄荷,梅子熬出来的凉汤,还添了几勺子酒稃子,甜甜酸酸,带着酒味。

天猫了几滴雨水,小贩们有的忙着收摊子,有的忙着撑大伞。片刻之后,天已经完全黑去,但又没了下雨的意思。

这样的小雨,这样的小吃反而重新增添了一家人的兴致。

“要是我回去讲讲,大伙都非羡慕死。”飞鸟盯住四周的人和景,兴致勃勃地说。

“羡慕什么?”龙蓝采扯拉着飞鸟的短,很不满地说,“是羡慕一顿元宵还是羡慕你被人家欺负得屁都敢放一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有些想吐,回身咳了两下,接着用手捂住嘴巴。

飞鸟慌忙给她捶脊背,巴结地说:“呈匹夫之勇的不是英雄好汉,好男儿应该留着精力做有重于岳山的事情。”

“比如养马?”风月老师立即攻击飞鸟说。

花流霜看看龙蓝采的样子,突然靠近狄南堂的耳朵说了几句话。狄南堂成了个大红脸,慌忙喝汤掩饰。

“养马,养马怎么了?”飞鸟反唇相讥,振振有词说,“要天下人人都有马骑不好吗?”

“其实天天养马也不好。”飞雪劝飞鸟说,“阿妈们都希望哥哥有出息。”

“是呀,是呀!出息?要我做官,还是要我做将军?只要阿妈高兴,我无所谓的!”飞鸟拍着桌子表示要立志,接着问父亲,“阿爸,你说呢?”

“你这么爱钱,做官我看不准,做将军我也看不准。”狄南堂笑吟吟地说,“我看你到时不做乞丐就好,飞雪,你哥哥要做乞丐了,你别给他吃的。”

“看你说的,你没看飞鸟的脸都急红了。”花流霜也加入议论,“做父亲的都是个小官,儿子将来怎么进仕途?我看养马也好,最怕被人抢光了马,自个坐到地下哭。”

“咦!那边搭了个台子,干什么的?”飞鸟虚晃一枪,一口喝完汤,拍着肚子站了起来,“我们去看看吧。”

几人知道他词穷,都不理睬。只有飞雪扭头看,却发现那边论剑用的台子真要开场了,而周围也聚集了一些人翘目等待。

不一会,一些铜锣手打着铜锣游走于东市的角落,边走边吆喝。狄南堂丢了吃东西的钱,站起来示意大家先去先占位置。

“不急,不急!”飞鸟看中一家小贩的糖裹菠萝挂,眼馋地左看右看一阵,最后给飞雪买了一枝,而自己眼巴巴地看妹妹吃。

花流霜碰碰狄南堂,示意让他看,偷偷地说:“看来你说他长大了的话不假!”

狄南堂无奈地笑笑,再次喊拉队的两小。飞鸟牵着飞雪快快地跟上,口里问:“阿爸怎么这么担心占不住位置?”

“你怎么只给妹妹买了一枝?”狄南堂有意问他。

“我是让阿妹试试好不好吃!”飞鸟若无其事地说。

“还有呢?”狄南堂又问。

“阿爸怎么变得那么唠叨?”飞鸟不说下去,拉着飞雪跑到前面。

由于来得及时,一家人站到了头排。飞鸟想翻过面前结的绳子跑上擂台,看看一个个架子上的的宝剑,结果被龙蓝采拉着了小辫子拉了回来。她给龇牙咧嘴的飞鸟说:“别去出丑,人家还不让看呢。”

“这会胆子可真大!”风月老师拉上他的手,扭头说,“你看到场地了吗?好好看看!那上面的座位,到时是应邀的人来坐的,里面的绳子场地,到时可能是以武论剑。”

“以武论剑?”飞鸟不解地询问。

“这就是一种人的心态,他们除了认为‘红粉赠佳人,宝剑赠烈士’之外,还相信只有武人才能显出宝剑。”风月解释说,“所以通常对宝剑的宣传都用武士。”

“我呢?能不能给他做宣传?只是忘记了骑马过来。”飞鸟惋惜地说。

风月笑了笑,又指住台子中央的那个独立的台子说:“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越老越有名的宝剑越是锋利,正中间的两把应该是场子压轴的宝剑。”

四周的人慢慢越来越多,热天里显出一种压迫感。他们看来有一些是特地为了这个“论剑大会”而来的,这会已经把地方围得水泄不通。飞鸟边听风月老师给他介绍,边回头看,却只看到一挺带着汗水的胸膛。

“这小子的头发怎么味道这么重?”背后的男人忍不住说。

飞鸟抬头看看,汉子比他高不多,身量却很是肥大,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扎的辫子多,脑汗味!”

“不是,是羊肉味!我是杀猪的,不会闻错!”汉子更正说。

飞鸟不好意思地看看风月老师,回头呵呵还了一笑,说:“是有一点点。”

“热天吃羊肉,你也真会吃?”汉子好心地说。

飞鸟有些委屈,他已经很多天都没吃羊肉了。龙蓝采则回头看看,不满地说:“吃什么肉怎么了?一样有力气!”

“羊肉热性,夏天吃了不好!”汉子说,“我不是有意说你弟弟的。”

龙蓝采张口结舌,好久才说:“我儿子,什么我弟弟。”

汉子有点不相信,飞鸟只比他低得并不多。

正在这时候,一个驴脸尖头的男子出来,几个从人从他旁边经过,列在两边。飞鸟一眼看到那男子如同边上带了两个钩子一样的嘴,心里暗笑。

“蔽人姓丁,是欧冶子之后,世代铸剑。剑铺开张,竟有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四方朋友来参加今天的论剑,真是篷壁生辉。”男人很客气地说话。台下有些乱,看来能听到他说话的人并不多。但听到的人已经开始忽略对他相貌的看法了。

“今天我们邀请到了几位嘉宾,一位是我们威名赫赫的冠军侯健将军——下的治军校尉唐大人,其余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其中有剑侠郭解和洪武教场的石教头。请大家为他们的到来喝彩!”男子恭身迎接,十余个武夫打扮的汉子从后台进来,走入刚才列出的座位里。男子们逐个介绍他们,每介绍一个就赢得一阵欢呼,连飞鸟身后的汉子都不幸免,看来这没个人都不简单。飞鸟回头向刚才的壮汉子打听,汉子说:“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

“江湖?”飞鸟有些疑问。

“就是市井!”风月老师慌忙给他解释。

“剑,兵器中的王者!”台上那主持擂台的男人,突然肃穆地喝了一声,声音像打了个夏雷,让喧闹的人群静下许多。

“学武之人!下乘者,强身健体。中乘者,行侠仗义。”男子继续走动在边缘冲着人群喊着,“大家说是不是?”

“上乘者呢?”台下有人喊问。

男子没有回答,他回到场地中心,取出一把宝剑,口里说着:“这一把是先朝丹阳生冶炼出来的宝剑,切金斩玉,吹毛断发。”

众人都愣忽忽地看,喧闹起来,不少人都捣乱般地叫着不信。男子摆了摆手,两个从人走上前去,抬了一个架子,架子上绑着一张羊皮。汉子看也不看,抽剑信手一挥。众人只看到他大袖一展,然后就看到那皮革裂成了两半。飞鸟顿时觉得除了剑锋利外,这人的出手快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劈下之势有刚有柔,不然即使剑好也不会那么干净利索。

“刚才谁问到习武的上乘?”那男子抱剑而站,笑了一笑,又提声音喊,“上乘者,保家为国!”

“我今日要把这把剑送给陪健将军南征北战的唐校尉。唐校尉是个大英雄,他胸口上还有一处未好的箭疮,那是他和健布将军南伐的时候留下的,是英雄的光荣!”男子振臂大呼,问台下诸人:“大伙觉得怎么样?”

人人都激动起来,人群如同沸油中加入了热水。他们纷纷杂乱地高喊,“唐校尉!”“应该!”“我们改日迎接健布将军送什么?”

狄南堂搁了龙蓝采去抓飞鸟,问他:“看到了不?这就是英雄?或者保家卫国,或者造福一方?”

飞鸟被感染得情绪高涨,热血沸腾不已,都觉得自己的留出来的毛发都要竖立,慌忙用手去按,脱口回了狄南堂一句:“我也不差!”

狄南堂笑笑,觉得没有白来。

唐校尉腼腆地受了剑,想扶附身献剑的男子,又笨拙地不知道怎么好。台下不停有人问他好,他摸着汗水四处应着,结结巴巴。风月老师却在飞鸟耳边感慨了一句,说:“他下次非死在战场上不可。”

“荣誉!死也值得!”飞鸟点点头,飞雪连忙问他为什么,他却不说。

“将军请试剑,男人挥手作引,让唐校尉进绳子围着的地方,又从一名侍女那里捧来一壶酒递过去。唐校尉豪气大生,一口喝干,掷在地下,大步走进场地里,抬手起剑,口中吟道:“醉里问山河,关山无限好。随君行远边,戍死志不丢!”吟完舞剑,寒光如月光一样倾泻不休。

台下叫好声一片。舞罢,男子又上前,大声又喊:“西庆贼人,破我关隘,屠我城池,我堂堂大靖康国难道就赢不了他们吗?今日出示众人以剑,当人人砺志,修武备,爱君父,翌日破他大棉三百城!”

众人有人已经泪流满面,背后的汉子也在哽咽,飞鸟觉得眼角湿湿的。他忍不住大叫:“可十年聚生养,十年集钱粮,十年修兵戈。十年后报仇雪恨!”

“哥,加起来是三十年!”飞雪高声提醒他。

龙蓝采拍了他一巴掌,问他:“你叫嚷什么?你有什么仇?”

“天下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飞鸟看周围人都在看他,低声按头小声说,接着问风月老师:“不是吗?”

“这就是你的岳山?”风月笑,“原来不是养马呀!”

“那就再加十年养马一句吧。”飞鸟想起自己刚才的激动,不好意思地说。

“那就四十年了,你都老了!”飞雪乐呵呵地替他算帐。

“十年,只有十年呀,怎么会四十年?”飞鸟奇怪,飞雪立刻掰着手指头让他看,然后问,“多少年?”

“笨,还是十年。”飞鸟回了一句,又抬头看住台上。

飞雪弄不明白他是怎么算的,埋头算起帐来,这么简单的加减,怎么能算错?飞雪疑问连连。

“这小子!”花流霜无奈地说,推推狄南堂,让他说教飞鸟一番。狄南堂却一直微笑着看,没有什么激动不激动的,只是说:“这是典型的商人,把剑坊与国耻连起来了,真是好样的。”

接着,那男子开始一把剑一把剑地介绍,比较他的剑与郭家不同的地方,接着又说起中间剩下的那一把剑,最后选出五把宝剑,声称这几把宝剑送给长月城的好男儿,是好汉的到场地比试一番,连胜三场可挑一把宝剑。

飞鸟看了看龙蓝采,龙蓝采不明白他的意思,说:“要阿妈赢给你?”

“他想去!”风月老师说。

正说着,身后的汉子推攘上前,口里说着借路的话。边往上走边说:“今日赢了宝剑,明日我就不出摊子了,去从军。”

台上主持的男子大喜,拉了他上台上给台下众人说:“好汉子!”

龙蓝采被阻去给飞鸟说话的机会,这会才说:“你小子上去?非被大人们三拳两脚摁趴下。”

“那也是好男儿!”飞鸟也没把握,只好这样说,“可惜不比弓箭和马上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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