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第二节

狄南堂回来时,外面已经摆了酒肉。wwW,QuanBen-XiaoShuo,cOm大伙边吃酒边说些话,不是祝贺他牛羊遍地,就是愿他钱财滚滚。正热忽忽,乱哄哄地闹腾,一位不速之客登门。

来人是狄南堂的堂兄狄南非。

他在镇军中有营职,算是小有地位,派头不小地在门口等待,直到狄南堂到跟前才少了点趾高气扬,懒洋洋地进门。众人纷纷给他说话,他也不怎么搭理,进来一坐下,就旁若无人地埋怨说:“今儿,你可把我害苦了。你给我捎的茶叶都长毛了,还拧成一疙瘩、一疙瘩的。那泡出来的茶水发绿,不黄也不红,墨绿色?!”

狄南良一见他就打心里不痛快,冷冷地讽刺说:“是不是在主人那里挨了骂?!”

狄南堂从关外回来,经常会给大伯带些稀罕的玩意,而狄南非知道贵重,常在他前脚走后,后脚就给送给龙家要人。

这样的丑事当众揭开,狄南非虽然脸皮厚实,也老脸通红,只是装作没听见,回头给狄南堂说:“你不是在为儿子找先生么?!哪还找得好先生?龙老爷要设学堂,先生都会被请去。开的课里既有文又有武,同龄的孩子还多得很!”

“我们这里要建学堂?”狄南堂诧异极了。

“龙大人重修太合大院分出来了,镇上的头人们现在都在活动呢。”和狄南堂自小交好的班烈说,“让狄大人想办法应该没有问题。”

旁人纷纷附和。狄南非心里很满足,嘴里却说:“各位兄弟高看我了,我还不是龙老爷子眼里的一条狗么!”

狄南堂微笑着说:“大哥自家是没得说,可我、南良,各位弟兄就不行了。”

众人都是跑过南北的,对识字不识字的看法不比没出过门的人,知道他们两家被地位的差别磨去不少亲情,相处的并不怎样,的确未必有想头,再想想自己,也多少有点失落,一时都没有什么话说。

一旁横看的善大虎打破场面,嚷着粗嗓子喊反话。

狄南非不理会善大虎瞎嚷嚷,给狄南堂说:“狄阿鸟入不入学就看老弟了,兄弟我,恐怕以后见你都要作揖磕头!诶!现在人多口杂,我不便讲的。一会讲给你,你便知道了!”

“人多口杂”是全然不顾众人的理会,大伙心里都不舒服。

一个汉子没出息地附和说:“狄大人自有狄大人的道理!”一旁的善大虎才大怒撒气,一巴掌将他打出嘴血,大声教训:“他娘的,有你插嘴的份吗?”那人怨恨地看了善大虎一眼,不声响地用袖头擦掉嘴唇边的鲜血,悄悄走掉。

狄南堂自打这位堂兄进门,就知道会有什么事,见这下也算有了谱,淡淡地说:“这说的是什么话?!就是有什么好事,还不是有堂兄在吗?”

狄南非“嗨、嗨”地责怪狄南堂,就着酒肉讲沾不了边的古今外人事。

大伙也只好忽略掉他的存在,放开喉咙吃喝。

酒足饭饱,汉子都打着嗝散场,狄南非依然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给狄南堂说:“龙老爷子请兄弟你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他保证你能成为镇上的名流,孩子入学也绝无问题。”

他本以为这个堂弟会激动不已,却发现他正微笑着看往一边,不由停住要说的话,也看了过去。

在他视线下,狄南良正拎着“吱吱喳喳”的狄阿鸟和狄阿孝,让他们在没大人的帮忙下,在小马上上下。狄南非没见过这样的微型小马,忍不住凑过去看。狄南良想起那茶叶的事,就打算折辱他,倨傲地指住小马,问:“见过没有?这是一只狗马!”

“狗马?!”狄南非大吃一惊,疑惑地问,“狗和马耩的马?!是狗耩的还是马耩的?你不是又在糊弄我吧?!”

狄南良捉狭地说:“糊弄你什么?有骡子就不能有狗马?!”

“别听他们瞎说。”狄南堂却想早把堂兄打发走,询问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这真是一匹不错的小马,善解人意,尖尖的耳朵一会打到两边,一会集中到前面。虽然只在院子里漫步,但能把人晃得飘飘然。在没见到它以前,狄阿鸟也许从来也没有想过它,但见到了它之后,它确信这确实是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善解人意的灵性之物。

狄阿鸟打内心都在骄傲,这就一拉马缰,洋洋得意地给了这个陌生的堂伯一个飞眼:“没见过吧?!要是价钱合适,让我二叔给你弄一匹?也给你儿子骑。这是关内名马(阀),少爷才能骑的!”

狄南非很难收回目光,忍不住想知道龙老大看着自己的女儿骑匹小马玩的心情。他感觉狄南堂到了身边,立刻低笑道:“龙老爷想让你译一张猛人的羊皮卷,若你能把它译出来,前途无忧!”

狄南堂知道有可能,镇上识字的人不多,何况是猛文,有人推荐他也平常,这就微微一笑探个究竟:“这样的小事便值千金,堂哥开玩笑了不是?”

“哥什么时候给你说假话?!”狄南非尖笑两下,暗示说,“之后的好处可不少。我知道兄弟你这些年跑南走北的,也积蓄了不少钱,未必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也未必承哥哥这个情!”狄南堂是生意上滚爬的人,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从怀中摸出几枚金币,恭敬地递了过去,口中却说:“有一件事,你需向老爷子说明,我能力有限得很,到时不要因译不出来受责罚。”狄南非毫不客气地笑纳,却依然看住那匹小马,舔着干唇说:“这狗马可不常见呀。可希奇归希奇,却没有多大的用。咱家玩不得。我替你把它献上去,呵呵……!”

狄南良一下火大,回头打断他的话,问:“什么意思?!别人骑得,我们骑不得?!就是要献给谁,也轮不到你去献。”

狄南非无奈地说:“你家老二就是脾气倔。”

他看着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狄南堂,心头终究有点慌张,便许诺说:“我知道这是宝贝。可能会少得了好处吗?要是不相信我,我现在就去筹它几十金。”

狄南堂看着一下警觉的狄阿鸟,不等他打着小马跑,就把他和狄阿孝掂下。随后,他把小马送到狄南非手里,不当回事地说:“一匹小马而已。堂兄要的话,牵去吧。不过,他们两兄弟一定要能入学。”

狄南非喜洋洋地牵着小马走后,狄南良很不舒坦。他看狄阿鸟仍然还在“吭吭哧哧”地表达不满,埋怨说:“阿哥!这个连一匹孩子马都要磨着要的人,你给他客气什么?他真能把孩子弄入学吗?!”

赵婶也不快地哄着狄阿鸟,回头说:“没看阿鸟都哭了吗?”

“还没有。快了!”狄阿鸟立刻打一旁补充说,“本来想哭的,还没哭出来!”

管狄南非行不行,但他能代表背后的人物,狄南堂带狄南良走到一边,娓娓地说:“他说的话也没有错。这马的确只是玩物,和将来能不能骑烈马,拉强弓没有关系。能读书才是大事!咱们在镇上还没有自己的收购铺,更不要开矿冶金了。你说说看,不要堂哥帮忙行吗?”

“都是大姓人家把持。他帮什么?”狄南良不敢相信地反问,随即醒悟,稍微释怀。

狄南堂看弟弟的眉头渐渐舒展,再次想到狄南非带来的消息,担心之余有些啼笑皆非,暗想:金银赐人,官职拜人。名流?“名流”怎能许人?有一说,恐怕还真是出自龙老爷子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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