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讲了许多趣事,还拉过飞鸟的手划字。wwW。qUAnbEn-xIaosHuo。cOm飞鸟从来也不知道她认识字,只觉到手心被划得痒痒的,自己坐在她身边,有一丝幽香往鼻子里钻,不一会不但没了瞌睡,反多出颗心猿意马的心。

水热了,铜盆兹拉地响。小玲拉孩子一样扯去飞鸟,用布巾给他擦青紫的地方,动作轻轻的,还一个劲地问飞鸟自己是不是手重了。

飞鸟傻倒了。在他印象里,只有段晚容给他擦过伤,却是边擦边故意用力,见他叫疼告饶才放轻。他色猫一样的心儿跳得叮咚作响,一下又一下地在心底说:“二牛哥真幸福!”接着,又胡思乱想,一会想起嫁人的段晚容,一会想问问小玲会不会嫁给自己。但他想到小玲死都不愿意嫁给大水,觉得自己也没有希望,心里就像揣了一团水,忽悠忽悠地晃。

他用呆滞的眼神顶住人家的面孔不放,反让看他的小玲觉得好笑。

“好了!”她轻笑着说。

飞鸟还能感觉到她柔软的指头在面孔上停留,心里不舍地说:“这么快?”

“水都凉了!”小玲又笑,挽住他站起来,说,“给我一块儿到茅厕!我有点怕黑!”她挽住飞鸟说走就走,见对方失魂一样下脚,不停地颤抖,便故意问:“你是不是很冷?”

“是!不,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在嫂嫂身边就抖,忍不住!”飞鸟狗一般喘气说。

小玲用胳膊包着他的肩膀走,又故意说:“谁让你把衣服都脱给我,就该冻你!”

飞鸟感觉她的身体软绵绵的。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跟头。小玲轻笑一下,留他站着,自己去黑乎乎的茅房。一只觅食的大猫被惊到,轻“喵”一声,呼啦踏响什么,上了墙头。

小玲心情好到极点,出来后轻声叫唤着“猫咪咪”,向墙头上的小猫招手。飞鸟低着头进茅房,一下把猫吓了个无影踪。小玲格外惋惜,埋怨他说:“小鸟!猫儿都被你吓跑了!”

等两个人回到屋子里,飞鸟连忙做贼一样把两处的被褥整到一起,心虚地说:“怕冷!”小玲笑笑,也不揭破,只是脱衣服睡觉。想象的多于看到的,飞鸟眼睛瞪大,鼻腔里干热。他连忙摸了摸,害怕自己要留鼻血。

小玲背着身子偷笑,把灯吹熄,潜进被窝。飞鸟也三下五除二,快快进去。但一进去就发抖,在角落里跟只病狗差不多,动也不敢动,呼吸也呼吸不动。

这种只到一半的呼吸骗不了人。小玲边问他怎么了,边用胳膊搂他。飞鸟浑身冒热,抖动连连,而且越极力地控制,越抖得厉害。连他自己都奇怪,晕不拉及地问出来。

“你成男人啦!”小玲搂着他,喷气如兰地说。飞鸟的手,慢慢儿,慢慢儿,像螃蟹一样地爬过去,最后才敢摸上小玲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太凉,小玲轻轻“嗯”了一声。他火速把手拿开。

小玲高兴地奚落:“小鸟害怕了?!”接着飞快地亲了他一下。

飞鸟脑子一下空白,两行鼻血倾斜而下。他起身就点灯,看到两手都是血,大惧,连忙说:“我灵魂出窍了!”小玲也被吓了一跳, 穿着单衣起身,给他端盆水,边给他洗边说:“火太大了。以后可别吃那么多上火的东西!”

好一会,两个人又睡下。飞鸟找不到什么话,就给她讲自己在王宫里的事情。小玲却总不信,不相信小国王一顿吃几十样的菜,也不相信他连穿衣服都不会,更不相信他每天抱着一种什么神丹幸女,只是说飞鸟在编造鲜事。

飞鸟乘机放松,慢慢把手**到她小衣里肆虐,在温温滑滑的肌肤上游动。

“小鸟!”小玲幽幽地叫了一声。

“什么?”飞鸟问。

“嫂嫂和你把铺子合开起来好不好?明日我出城,叫我爹妈,弟弟都来。你看开什么好呢?”小玲问,她用春葱一样的手指头摸着飞鸟的耳垂,轻轻地掂拈。

“嗯?!我也不知道,现在除了做官,干什么都很难!”飞鸟说。

“打铁好不好?我爹就是铁匠,在郭家干了半辈子,攒了点钱,买了地才搬出去的。”小玲柔柔地讲道理说,“你看,我们今天出去就无缘无故地被人打了,那别人呢?世道不好,打兵器一定受欢迎的。”

“那也不能让人人都枕着兵器睡觉吧。那不是和我们那里一样了?弓都挂在门檐子下,一有情况,出门随手就取了。草原上也是,把弓放在包包上。”飞鸟想了一下又说,“我做了一辈子的生意,最近才得出一个道理,就是——”

“是呀。我们小鸟做了一辈子生意,得出什么道理来着?”小玲取笑说。

“就是得有远见!”飞鸟得意地说。

“不是废话吗?”小玲嗤笑。

飞鸟扭翻身子,“嗯”了一下,说:“什么废话。要是兵器泛滥,朝廷会怎么做?可能不管,也有可能封铺子,没收兵器,禁铁流通!”他边说边大胆地把手从小玲的身侧移下,放到她的柔胸上,跟蜗牛一样一点一点地动。

小玲轻轻呻吟一下,动动身,低声说:“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这么大的铺子不能闲着。我家打铁的工具一样不缺,也就是买点铁胎,铁块的。”

两人的眼睛相迎,就是在黑暗中也有什么东西在交流。小玲突然把头埋到他身上,低低啜泣,将所有的辛酸悲痛都倾泻下来。飞鸟感觉沾湿衣服的泪说,细声地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想:她一个柔弱的女人,又怎么能对抗最勇敢的勇士都无法对抗的命运呢?

好久,她抹了一把眼泪,说:“谢谢你。小鸟!”

飞鸟有些羞愧,收回自己的手,讷讷地说:“我不是有意的,我也管不住,本来我把手放在背后的,可它自己爬了过去!”

小玲抽着鼻子,嫣地一笑。她随即拿过飞鸟的手,引他在自己胸膛上移动,用火热的唇将他的嘴巴堵上。

飞鸟呼吸不畅,一下瞪大白眼。他在小玲的引导下,放弃牙关阵地,伸出自己的舌头和对方的香舌搅动在一起,丹田中升起一团火焰。那火渐渐吞噬掉他的理智,让他再也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谁。

半晌过后,他大口地喘气,说:“我快要憋死了!”

“傻鸟!”小玲边说边去摸他的小腹。飞鸟只是觉得羞,死死护住,高声叫饶。小玲达到了目的,见他又喘气又蹬腿,咯咯地笑。

被窝被他两人翻腾的冷风四起,两人最终交颈而眠,一觉睡到清晨。此时外城的门没开,小玲先起身,然后叫醒飞鸟去宫中请假,也好送自己出城。

飞鸟忙到太阳出来,才回来。还好送自己出城。飞鸟忙到大阳出来才回来。还提了许多包子。两人正吃着,听到有人敲门,大声喊飞鸟。是花流霜的声音。只听一下,两人从头到脚都要炸了。飞鸟还好,小玲整个都要虚脱,生出被人抓奸在床的感觉。她正想机械地答应,见飞鸟“嘘”了一声,明白过来,只是傻看着飞鸟。

花流霜敲了一阵子,大概觉得里面没人便离开了,带来一阵后怕的冷寂。

“奇怪!我夜里不回家,阿妈也该等我回家才算帐!”飞鸟说。

他又给小玲一个包子,自己也抱住一个猛咬,有意快觉。小玲却因担心而吃不下,觉得自己害了飞鸟,连连说:“小鸟。千万别把我们夜里睡一块的事说出去!好吗?”

两人说了一会话,吃完喝完。这就由飞鸟先出门槛露,一起向城外去。飞鸟边走边给小玲商量,让她去董云儿那里去。小玲答应,她有自己的考虑,在乡下。女子若无丈夫跟从回家,就意味着被婆家遣休了,是受人白眼的,会让自己家蒙羞。她这下觉得还是找个人代自己回去,先给父母说一声。

※※※

吃过出城。野外艳阳白雪,遍野湿濡。小玲却看得悲切,一阵一阵为自己灰暗的前景黯淡,在飞鸟怀中哭问这那。她并不是让飞鸟拿什么主张,而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好。两人不时到了山上,也没怎么看就进了大殿。

花流霜已等在那儿,一见面就冷声问:“真是好儿子!这就跟你嫂嫂私奔!”

飞鸟一愣,看小玲在发抖,又见董云儿,董老汉都在看自己,生出豪气,大声挡在小玲面前说:“私奔就私奔!”

小玲却连忙解释,情急之下也无什么过好的借口,只是说自己要回家,小鸟是送自己。

花流霜多少清楚事情前后,也只得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你们还不知道吧。你婆婆一大早带了大水去我们家,说是不把你交出去,她就不回去了!这也没什么?原本我们就想接她去住两天。可这么冷的天,她就坐在门口的冰地里磕头,我也不知道怎么是好。”

小玲眼睛浸过眼眶,说不出什么。那一情景,她只凭想象就能想象得到,只要休书不递,那她就仍然是张家的人,至死也要以张氏盖棺定论,谁都不能质疑半点。

花流霜突然注意她半边面孔青紫,只当是被大水打得,再看儿子,那也是鼻青脸肿,一仰头还能看到鼻孔里的血块,又想说什么,却听飞鸟说:“男人论是非,老年人也要讲道理。我回去好好说,就让小玲嫂子先住这。谁不愿意?我说了,不愿意也住!”他虎视一番,首先看住刺头董云儿,大声问:“你敢说个不字,我立刻把你赶走!”

“我又没有不让,你冲我发什么火?”董云儿一头雾水,连忙过去挽住小玲,到一边说话。

花流霜本想答应的,却忍不住挑衅飞鸟的权威,也当是一种心疼,这就冷笑着说:“你厉害什么?厉害也不会被你大水哥打得鼻青脸肿的!”

飞鸟也不争辩,先摸了把刀,对着花流霜敲了两下,然后又急急扔了捏枪,接着又扔到一边,这才看住一只木枝,拿到手里一把折断,看住自己阿妈,说:“我今天要补交大水哥求饶,我就——!”

“用钱买他同意!”飞鸟跨出去大喊。也正是等他的声音远远扬回大殿,董老汉方敢掀起自己盖起来的一壶好酒,自己小酌。

花流霜出去后,就用上了巴掌,打了一阵,这才问一脸倔强的飞鸟:“改不改?!”

飞鸟尚不知道鲁直特地的造访让自己身上背了许多的不是,冷哼一声,赌气上马,打马就走。

“你回来!”花流霜还从来没有见过飞鸟敢这样过,心中一冷,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异样,边大声喊边牵出自己的马追赶。

“笨笨”的脚力,速度长进不少。他一人一马就向箭枝一样穿行而去,留下雪日莽原,将花流霜的呼声抛在脑后。花流霜觉得飞鸟是厌恶自己管他。她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夜没怎么能合眼,却见他不理自己就这样走了,有点儿恨恼的同时为他的日后担心,怕他动不动就热惹祸上身。同时,她再一次想起飞鸟平日与温顺对立的固执,喟叹之余却又觉得骄傲:“离家万里的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只有唯喏的份,更不要是站在随时被人砍头的地方。他骨子里就是只狼!”

飞鸟驰骋回去,在大街上照样怒马加鞭,将逢到的人都惊成瘸腿的鸭子。他辗转入内城,须臾就到自己家门前,没见到大水,只见一堆闲人围着的张氏。一个不知什么心思的贵族正边嫌恶地接近,边诱引说:“老妈子。你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巡兵见了就会抓你走的!不如你说一说,我帮你到廷尉那递个状纸。”

飞鸟看他一身的鹅纹衣服,肥肥白白,心有好感。正要解释间,又听旁边一人慢又斯文地搭腔:“李哲君,高!这样一来,看他们怎么处理!”

飞鸟觉得话味不对,闯进人群,抱起张氏没几两重的身子进院子。他感觉到张氏一身发凉,脸色苍白,只恼自己阿爸不早早把她硬带到暖房子。而不由自主的张氏一摸就知道,大喊说:“我知道是你,小鸟!把小玲还俺家!”说完就咬上飞鸟一口。

飞鸟忍住疼,把她推进院子,却想不到刚一放手,她就爬到门口,手里还摸出把剪刀,发张齿稀,只是冲着飞鸟喊:“小玲,我知道你在里面。”

一大群家人也都在门口怔怔地看。风月和飞雪连忙上前,给老婆子递好话,揉胸脯递水,连带叹气。飞鸟但看他们的表现,也知道张氏是碰不得,干脆坐到她身边,大声给她说:“阿婆!你干嘛非要把嫂子嫁给大水哥?”

“不嫁大水,还嫁你不成?你这个没天良的呀,你们从生荒地儿来,我家二水亏过你们吗?……小玲,你快出来!”张氏还口就是一口吐沫,吐口之后畅吟。

风月连忙冲飞鸟摆手,但还是没来得及制止,就听飞鸟恐吓说:“那好。我今就杀了大水,看你还让她嫁谁!”

“恁都听到了!他强抢了俺家媳妇,还要杀俺儿子。”张氏吆喝一声,爬个身就挥剪刀。飞鸟在半湿条阶上滚退,弄了一身泥水,狼狈不堪。飞雪连忙上去夺剪刀。但没防备下,老人竟然朝石头阶上撞,风月没有拉住,就见她头盖青紫,血都出来,鼻涕口水一脸,于心不忍,小声问飞鸟:“小玲呢?”

龙蓝采也在王氏的搀扶下走上前,大声地问:“小玲呢?快让她来看看她的婆婆,这是什么的样?!”

飞鸟四下里看,从围观的人到远处停留的马车,再到自家的人,人人都眼神怪异地看着自己,而自己哭哭不得,笑笑不得,便大声说:“我哪知道。还不是死啦。昨天你迫她嫁人,她又不见人,说不定就跳河了!”

“你胡说?!”张氏一下色变,指着飞鸟说话的地方,大声说,“非是你强迫要她,她不从,跑去哪了!你这天杀的禽兽,快还我的媳妇!”

飞鸟过去扛了她,大声地说:“快进屋子。暖和暖和。吃过饭,去告我好不?不然没力气,连伸冤的地方也没有。”这次,张氏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只是抽泣。

飞鸟跨出一脚,正要进门,就听得远处一声绽喝:“放下她!”吓了一大跳,他转头看到张国焘的马车,还带了几个公人,没有多想,只打招呼说:“是张叔叔!”

“谁是你叔叔!”张国焘大袖一摆,抵口回绝,下车上前,温和地问张氏:“你有什么冤屈就给我说吧。”张氏突然不说话了,竟然在飞鸟肩膀上抽噎。张国焘以为她认出自己,立刻和狄南堂划分界限,叫他有冤叫冤。

“这是怎么回事?张大人!”风月紧张了。

“是呀!怎么回事?我们就是——”龙蓝采解释也解释不了,也只好看住风月。

张国焘也不答话,只是让飞鸟赶快把人放下。此时,张氏仍然是哭笑并举,一句话也不说。也许,她心里有愧,也许她以为飞鸟没有窝藏小玲,如果花流霜不回来,她也许就这样算了。但花流霜恰恰这时到家,看张国焘跟个不认识的人一样,怕飞鸟有事,告诉她说小玲好好的。顷刻,她一个大变样,语无伦次地诉情,又咬了飞鸟一口。

飞鸟和张氏最终都和张国焘一起走了。围观的贵戚闲人也都散去,路上的马车也不再停。剩下的一家人开始默然,都不知道是该怪飞鸟,该怪张氏和小玲,还是怪张国焘的过于铁面。对于张氏来说,她想争取生命中可依赖的稻草;对于小玲,她不愿意屈从命运;而张国焘,不避人情,秉公办理。偏午的艳阳斜照,也像是想告诉这些可怜人儿点什么。

风月满怀心事,觉得这个官司飞鸟是怎么都占不住理的。他是哪根葱蒜,管人家的闲事?秉公苛察起来,弄好了,他是扰人安宁的恶少;弄得不好,他这是强抢民妇,或在与人家寡妇通奸,怕唯一能得以纾解的入口也只有是他的年龄。

花流霜也头大,只是在家等狄南堂回来,也好计一计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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