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正是他们出发的时候,狄南堂也再次出发。Www,QUaNbEn-xIAoShUO,cOM

从那个猛人老爹所知和所翻译中,他这才知道狗人是有十三支的,分别由十二大祭司和王室统领。他们相互也会仇杀,但秉承祖先的遗命,在南下的时候抱成一团。在某个时期,王室中的奥古星罗冰继承王位,他力大无比,空手可以与数只猛熊格斗,赢得了许多骨虞酋长的尊敬。这些酋长都是武士出身,他们更愿意听从强大而勇武的人。

随着他们渐渐向王室靠拢,王的权威也就如日中天,而祭司的权力却相对没落。但那代的荆王很不幸,逢上完虎骨达崛起的时候,在南进中被完虎骨达的人射杀,以致整个王室一支差点崩溃。

完虎骨达也想征服狗人,便派遣出万余的大军穿过冰封的裂带追击,但再也没有回来。王室因为损失巨大,本想招降这些猛人来抗衡十二大祭司,却反因内部对猛人持不同意见而争执,陷入更严重的分裂。

如今王室不振,荆王又染上瘟疫不治,祭司们无不想方杀去合法的顺位继承人奥古尼巴龙,吞并历来威胁他们神权的王室。奥古尼巴龙还不知道自己真像,就因被追杀而翻山出逃。而靖康遭遇的一支狗人,其实是祭司们掌握的部落,来追杀奥古尼巴龙的。在遭遇狄南堂以前,他们已经打了几仗,把那个可怜的王子追得无处躲藏。

这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资料虽对将来对狗人的战略意义深远,但也不是对目前的战局无甚影响。出于他们追击的目的,很容易判断出,这批狗人并不以东进为目的,他们对地形一无所知,所行必然沿低洼地带,以河水的顺势和竖势行军,以免寻不到食物和水源。

以这些和脚程判断,他们会向淮县移动,在一处水洼地里再次集结。狄南堂沿着他们盲目的进军追击,一路只见到许多啃过抛下的人畜骨头和咬过的树皮、树根。相对于恨得牙根痒痒的大军而言,他却多出几分怜悯。窄裂海那边虽然严寒,困苦,可他们却可以在海岛和海湾中猎取,牧养出足以维持生命的牧物。而他们偏偏一有机会,便要放弃一切南下,还都是整族的南下,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锻炼牙齿,一路连干树皮都不放过?

那日的情景一个劲地在他脑海中重现,但更多的是那庄严的如同献祭一样的牺牲,和极悲痛的悲歌。狄南堂已经渐渐肯定,他们不像洪荒那里的食人部族,只是在无食时迫于无奈才会吃人尸体,不然他们也不会翻找泥土,留意中原驯养的家畜。

三千大军翻行,追至洼地的东南。三千多人,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他的招讨军打到哪招募到哪,但招募的人家都被用来屯田,以军粮屯田,身边一直只有带出关的六千多人。部下编制并无大的改动,仅仅向朝廷草拟了军左右司马,护军都尉等军中不可少的诸将,连将军牙府都并无足够的时间筹划,大多是地方官员推荐的文士,豪强,文墨,勉强运作。

这样来说,加上屯田的军民和节制别部,说他领军数万一点不假,但同时也假到极点。同时,他也经常驳回各部将军的募兵请求,出于朝廷的战略目的,进行精兵简政,觉得兵多民少,非处于掠夺的恶性循环中,地方更难缓和。

这次胜后追击,除了州中随后的支援,他也并没有向地方请求,怕这种请求会越演越烈,扎营以后,立刻就聚集起军中的文武,商议此仗怎么打。

许多人都觉得兵不够用。

利无纠和江冲也到场出席了,看他军帐聚集了数人,上到校尉,下到提尉,府下文士,参曹,五花八门,就是没有个像样的帐下将军。利无纠和他走得近,知道随军的编制没变,没兵加将格外地荒唐,也都多见不怪,不为档次搅扰。但江冲的心中不说没有疑惑,他实在想不通王爷将来怎么来用狄南堂不足万人的人马来抵御回军的健布。

“不打!聚够了人再打。”想到这里,他脱口而出,但理由在众人面前讲不出口。

一个眉目清秀的幕僚起身反驳,江冲连忙碰碰旁边的利无纠,问:“这个讨厌的家伙叫什么?”

“叫什么?!文成广吧!”利无纠碰碰他,说,“先听听他怎么说!”

“机不可失!你们看,此地丘陵起伏,容易埋伏。而洼地西面的地形是葫芦口样的,一但我们将这些被打怕了的乌合之众赶进去,他们怎么出来?”文成广看向狄南堂说,“我建议以十面埋伏将其赶入,在葫芦口边设立土寨,必可以瓮中捉鳖!”

江冲立刻喷了一吐沫星子,笑了出来。他看住那文成广,笑得腰都弯了。旁边带兵的爷们也纷纷哄堂大笑,人少不够用不说,还要再分出十队,简直是胡**闹!

文成广是相当羞涩的一个人,一股勇气才当众说出了这些话,腿儿还在不停地打颤,心里激动不已,听众人一笑,立刻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利无纠却看到狄南堂在微微点头,不由心中一骇,难道还真用三千余人布置个十面埋伏。

狄南堂扫视了一圈,先让文成广坐下,想了一下说:“成广的话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你们说这些狗人逃窜各地,会造成多大的破坏!我看,十面埋伏过于分散,就多设驱赶的疑兵吧。毕竟狗人对我们一无所知。”

“我就这个意思!而且,而且,我们等不及后队!”文成广连忙补充,“还可以挟上上一战的余威!”

利无纠心想,原来纸上谈兵的人不是无半点用处。他立刻起身,急急表现,建议说:“我们以大部军士急追,而用小股的旗帜和战鼓堵截,敌人慌不择地,必然入瓮!”

“还是利大人的计划周详!”狄南堂边说边看向利无纠。被他的目光如春风一扫,利无纠浑身舒泰,忍不住扛一扛胸脯,心说:我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啦!

当日,众军另外编排出几支队伍,都百余人,携带大量的旗帜,战鼓,摸绕出发。到半夜时,大军吃过干粮,也立刻就从东南加快行军,咬向狗人。

狗人溃后重聚,组织更松散,但不是没有斥候。到清晨,他们发现一支军队从东南而来,立刻传讯。听得斥候发回来信号,狗人留下掩护的几支,早早就杂乱无章地撤退。众军沿路追杀,很快突破狗人的后队。

狗人中有一名背了八根大肋骨的怪面人在众人用肩膀扛着急逃。他就是此军的主帅,八参祭司察不思,看直奔了数里,部众都又饿又累,不得不停下休息。刚一停歇,后面溃散的后队就追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提着一杆兵器奔跑到跟前,立刻跪下回报:“尊敬的无上的伟大的圣,先祖留下的先知,英明的凯因——”

察不思快疯掉了,扑上去就给他一巴掌,大声地说:“不能简洁一点吗?”

这高大的武士眼睛里滚起一阵怒火,但还是归于无声,低下头说:“是尊敬的八参赞布您让我们这么做的!”

“那我现在要你简单地说,否则拔掉你的心肺喂狗!”察不思发疯一样乱跳,却因被众人抬得两腿发麻,一脚没跺好,便摔了个仰面倒地,坐在一个狗人奴仆的身上,引出一声尖叫。

高大的武士以蔑视的眼神抬头,再叩地说:“禀报尊圣知因的仆人八参赞布,敌人击溃了我们,是上次的怪甲人!”

“是你没有抵挡住!”察不思大怒,用一只骨杖抵住对方,使劲地戳,接着,他看住高大武士手中的兵器,尖锐地高喊,“丢掉这邪恶的东西。它沾满了我族人的鲜血,会吸食你的灵魂,立刻给我丢掉,砸碎!”

高大的武士看看自己手中极有感觉的朴刀,突然一抬头,硬气地说:“不!我可以用它杀死敌人,它比木头和石头更好用!”

“可它上面有敌人的诅咒,你若再不丢弃,我会将你治罪的!”察不思威胁说。正说着,他听到一阵喊杀,顾不得去管什么治罪,号令人抬他跑,回头不忘大嚷:“顶住,你们给我顶住。”

看着他的背影,武士不自觉地攥紧兵器。旁边又有几个高大的武士走到他身边,其中一个红发勇士高喊:“狂狼!带你的人撤退,先逃出这里!”

“不!”叫狂狼的武士猛一回头,握住朴刀,喘着粗气。突然,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一个高大的人。他正是从张更尧身边的逃走的那个,那两只银色的辫子低伏在胸上,随着呼吸起伏。他目光坚决,只懒懒地回看一眼狂狼,就威严地大吼:“全部撤退!”

狂狼不自觉地咬牙,但还是即刻放松,挥一挥手,号令自己的人跟随逃走。

他们一路狂奔,正沿着坡下的路,心惊胆裂地逃窜,突然,一路人马突现,旗帜遍布,大鼓狂擂。他们连忙收出冲势,向另一个岔向猛奔,以呼嚎声通告后面遍野的狗人。行不多远,又是一个通路,却又在一侧逢上一起埋伏,只得改向再逃。

※※※

长月的天气更早就冷了下来。

江冲一行出发不久,长月尚来不及异动,秦纲便在庆德大赦天下,并遣使持节至,诏秦林等人前往,迎天子归京,做出君王驱下的姿态。秦林识不破这是对方在为将来的战罪推诿,当即大怒,怒骂使者,整军备战。

次日,又是使者,说是她母后得了急病,要见他最后一面。秦林此时恨不得她立刻就死,又怎么敢去庆德侍从孝道。姚翔离去后,他身边连个帮忙拿主意的人都没有,干脆胡乱找了几个太医,在药里携带毒药,密地里让母亲自尽用。

几日后,太医估计刚到庆德,鲁后就已经暴毙。秦纲挖出他的毒药,立刻反咬一口。

此时,武安侯突然“病”,一步三咳嗽,先让人抬着他的药罐到处忙,后又卧床不起。接着,连宇文元成都对外声称得了不治知症。天才知道牛一样的宇文元成能生什么不治的病!只是落花不敢逢秋水,也是知道秦林的大势已去,怕专美伤己。

他唯有一个“忠心耿耿,呕心沥血”的秦台。

姚翔不告而别,他连关防格式文书都看不懂,也唯有把一切的事物都委托给秦台,然后自暴自弃,日日抱着美酒佳人在宫台烂醉如泥。可他这一醉,力量不呈对比的秦纲已经被秦台自领的大军逼迫,未败先逃,再一睁眼,身旁已经刀枪如林。

秦台宣读他和秦纲的罪状,自己则在朝廷老臣和国民推举下,暂时监国,并发诏寻王,追讨秦纲。天下的百姓像过戏一样看这三王耍了个来回,都无法辨别是非的,只是在乡长里长上门的时候多缴税,缴不起的,就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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