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玎沙在山上安插的心腹不只察哈格一人,很清楚山上的情形。wWw,QUaNbEn-xIAoShUO,CoM她不敢肯定别部首领会带人来支持飞鸟,却很清楚“和部众共分家产”虽是一人之言,放出去就会成为大小各部攻击自己的祸根,此时恨得牙根儿痒痒。

一直以来,她的目标都是瞄准向老二家,不仅仅他们是自己分家产时的最大威胁,还怕靖康势必报复的势头。几天前,她通过狄南非和龙青风联络,请求共同对付朝廷和放地大敌——夏侯武律的死党,想把自己一系置于亲缘的牵连之外。龙青风本就不安分,觉得两家已反目,和她是一拍即合,约定在铮别格儿走入圈套之后,由宁古塔人和镇上的人联合出兵,突然袭击纳兰部。

既然有如此安排,自己再来拼个两败俱伤就划不来了。白玎沙在占据主动时约铮别格儿出来说话,希望能用三言两语搁下业已开战的对峙,缓一缓,等那边事发。

派出交涉的人后,她这就带着几名亲族游走在阵边等候。

北风越来越大,天上昏云乱翻,偶尔的马嘶和人声都被刮得吞吞咽咽。眼看初冬时节的天变即将来临,不适合持久对峙,铮别格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他对飞鸟并无过深的成见,却于亲于恩都要秉承一线,就是按照靖康人的风俗,让飞凌继承父亲的汗位。

飞鸟曾经和他联络过,但他见都不见。

原本他以为白玎沙和自己一样不希望飞鸟继承汗位,却想不到她突然“转舵”——而麾下实力如此不菲。有人劝他找白玎沙妥协,游说她回心转意,共分家产,但他却觉得这样做对不起自己死去的妹妹,对不起自己无故而亡的侄子。不符合有仇必仇的习俗,一听就火。

眼下占据了主动的白玎沙反过来约他出来见面,他更觉得无什么好谈的,只是恼火狄南非不识大体,老是以家族长者压制,不然白玎沙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受部下反复所请,他这才拖着肥胖身子,手持马鞭在一群人簇拥下出阵,远远出来,可一见白玎沙黑马白衣。一行几骑悠哉来到,**战马就开始躁动狂跳。

他狠狠敲了一下马臀。迎上去就用马鞭直指,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你这个毒妇!若不杀你,我就不配做东夏王的子孙!”

白玎沙却清楚铮格别儿很快就要退出和自己角逐战场,也不计较这个暴躁的猛兽如何不逊,哈哈大笑,在风前憋足劲。大声喊:“你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吧!你这个蠢东西,只能看到眼前的敌人,却看不到身后的敌人。你小看我们家的侄儿了,他要把一半的家财送给他的舅舅,把剩下的一半送给各部的首领,让众人拥戴他称汗。”

“他敢!”铮格别儿半点也不信,狞笑大喝。

“你要是不能擦亮眼睛,后悔都来不及。”白玎沙冷冷一笑,“你最起码也应该问个清楚。只要等到中午,他的人马就要来了。到时候你自己去问问吧!”

铮格别儿的眼睛越睁越圆,越瞪越大,想到龙青云潮水一样地人马,心中猛惊,立刻便问:“那你呢?你准备怎么办?!是用马刀还是用膝盖?”

“我怎么做都与你无关。你最好还是想想自己怎么办好!”白玎沙抛下一句话。转过马头带人走了。铮格别儿面色青红不定地站着,回头给众人说:“你们都听到了。他拉拢仇人来打自己的长辈!”

众人默默无声,拥他回去,不大一会,证据果然不找自来,一部百余人的马队开始往这里接近。铮格别儿再也忍不住了。抽出马刀来到众人前。大声说:“我们攻上山去,代他父亲教训教训这个无人管教的乌鸦。”

“陵坛设在上面。”黑里答阿虎抬起那三角眼睛胡乱地看几下。反对说。

铮格别儿知道这是借口,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而看向赵雪山。赵雪山沉默不语,稍后见黑里答阿虎终于受不了逼迫答应,也点了点头。铮格别儿这便大喜,喊儿子兄弟摆酒飨战士,而自己带人往前,去察看地形。

赵雪山没有留下喝酒,而是阴晴不定地走出去,到与自家关系亲近的人那里,把人手召集起来说:“打小,我就常常抱着阿鸟玩,此来是要劝他顺应形势的,却不想要他的命。你们都知道,没有他父亲,就没有我。我们走!”说完,他就带领自己的二百余人,半道折马,绝尘而去。

铮格别儿刚刚摆开攻山阵势,听说赵雪山不告而别,拦都拦不住,心里顿时不放心黑里答阿虎,就让他的人打前阵。黑里答阿虎虽极不满意,却也无奈,只好率众往山上推进,心中期盼山上人众见事不妙就如鸟兽散,不要抵抗。

山上的确乱成一团。

铮别格儿尚不分青红皂白,只道白玎沙来扶飞鸟称汗,心中极为不忿;而白玎沙也料不到飞鸟突然一个大转弯,靠大撒财物来对抗自己,要事后算账。两路人马厮杀一番,各扎于山下,虽分心无暇,也要派人扮演各种角色,上山进行一系列的威逼利诱。

逢术不死,山中尚有老虎在,别人也不至于惶恐。

可眼下,被山下来人几惊几吓,便零星有人从山后逃亡。飞鸟勒令不住,无可奈何地冷眼旁观。他身边只有图里图海费九牛二虎之力拉拢的几人,十余逢术带回来的将士,也只有幸庆众人只是保命,倒没人怀有合伙擒拿自己的份。

司马唯眼看账目核算一清,凡事凡物一目了然,倒最能体谅飞鸟还货于民的决心。但他们十余家都是卷了老小而来,也不知道这占住道理的、顺承人心的主张会不会要来实际的支持,就早早背风立高,向远处远眺,希望正午来临时能出现第三拨人马。

这会,一看铮别格儿做出攻山之势,图里图海,张奋青都半挟持劝飞鸟,要他立刻离开。飞鸟却知道一走就全完了,说什么也不肯,要来一身轻甲,手持寒刃,也不管逆流往斜坡走的人,一遍一遍地大喊:“愿意走的就走,不愿意走的留下!”

司马唯手舞足蹈地看他伯爷爷也提了把大砍刀,堵了山路砍胆敢逃走者,而后向后猛追。而飞鸟却任人逃走,不禁气急败坏地上去。喉咙生烟:“少主。你还是赶快派人制止吧。这一逃起来,难留下几个人!”

刚说完,消息就被几个回头的汉子带到。司马唯一分析,就知道狄老爷子奋起老威,一路手起刀落,劈砍溃逃众人。最终被人挤掉山崖,一挽袍子,在过往人中两个翻身直挺,又跳到飞鸟身边。

飞鸟一听就愣了,见身旁三五个人盯着他看,想劝不知道怎么劝,血气就急涌上脸。

他飞步往后面的山道急奔,但看十余人落荒而逃,伯爷爷的皮帽子撑在一块尖石头上,连忙滚下去看。这片光不溜秋的岗下是片乱石堆。远远里,那个一辈子倔强的老头乱发缠脸,一身泥灰,胸口上沁了一团血花,正用关节粗大的老手扳住一块石头。。当扭着使劲爬。他见飞鸟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胸中力气一泄,又是一跤,再抬头,鼻血便挂在嘴唇的白毛上。

老头撑起来,刚若无其事一笑。就腿瘸身子晃地嚷:“这群没开化的杂碎。乌合就是乌合,一打仗,一万打几千,打完能多出千把人来!几千人打一万,战场还没摆开,人就……”他看飞鸟愣愣往身边跋涉,就停住不说,给他挥手:“别管我。我慢慢就爬上来了,该咋打咋打!”

都这份上了,他偏偏若无其事地说这话。飞鸟被他气得不知道怎么好,干脆肃着个脸,一言不发,过去就用强,潜下身子扛了他,使劲往上奔。老头一路大叫“放下我”,见飞鸟不理,干脆鼓着青筋喊:“你看我老了吗?!十年前我去打仗,还一个人带回来五个俘虏,卖了四个一个给咱家养羊,后来死了,从来就没有丢过咱祖宗的脸!”

“可那是十年前!”飞鸟实在忍不住了,混合着气话吼,“那是十年前!我看再等几年,你走都走不动!”

老头子胡子一皱,继而又哈哈笑,说:“阿鸟。你真是咱家人。看看,背着你爷爷走山路,赛过飞狍子过山岗。你那几个哥哪个也比不上你……”说到这,他反突然想起个事,问:“你几个哥呢,狄哈哈呢?!”

飞鸟记得在乱奔的人流里看到几个熟悉的背影,只好不言语。

他们回到山前,七八个武士已把住了上山的要道,不断把粗石箭枝投下、射下。

大风地怒吼已经淹没了人声、砸石声和弓弦响。司马唯挥汗如雨,时不时跑到边上往下看,但看飞鸟气喘吁吁地回来,被张奋青和张铁头接了背上的人,指着一个不断督促后面挪石头的人叫后怕,在飞鸟面前大喊:“多亏了这位镇定的勇士,不然真不堪设想!”

飞鸟看过去,见那人个子不高,头发飘成碎花,扑打在耳后,入冬了还穿着低圆领的赭色布衣,窄袖上打着皮腕,浑身上下透着精练,心中留意记下,而后督促图里图利和赵过按人家的吩咐做。

他自高处看去,背后的来风被放到山下的远处,扯着旗幡旋起土尘灰雾,**余劲带着青灰色卷乱扯,一忽闪工夫,又荡到远处纷纷,飞一样地向南,将远处笼罩成一片暗茫。沿着山阳余风一线收回视线,可以看到山道上丢下的两具尸体,几十面石头一样的垛子盾一旦辨认,就像是山间摇动的大花朵。

敌人不再沿山道往上,而是漫着三四百米的野坡子往上爬,根本防守不过来。眼看山路又是非守不可的,众人心里都知道地利靠不住。飞鸟观察一会,就想问问山上收了多少匹马,能不能冒一下险,让老弱病残撤退,自己带人抄下去,借混沌不清的风势直袭。

他正在心里捉摸酝酿,旁边的奴隶武士在他耳朵边大喊:“主人哪!守不住,冲下去吧!”

“有多少匹马?”飞鸟大喊。

“起码还有三十个往上!”风大难分声音,武士只以为他的问多少人。扯着嗓子又喊。

飞鸟也听错了,立刻回头,招喊人到背风的地方,让人牵马出来,这才知道预备的马匹都在下面,只有赵过记得,弄来了几匹,目前这片山段上只有十匹马不到。“走吧?!你带人走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张奋青大喊。

“你就知道走!”赵过一听就毛,“打仗就知道跑,你长的是兔子腿吗!”

张奋青被他激得面红耳赤,突然一转头。又见飞鸟的伯爷爷又摸了个箍满金属牙的狼棍怒吼:“爷爷给你冲锋来了!”当即使劲一跺脚,大喊:“好!我豁上了!”

飞鸟却飞快地点过人数,划分单位,一回头,却又嘱咐张奋青和几个粗脸悍妇一起,带着老弱撤退,张奋青躁得要找地缝。

死也不肯,大叫:“谁说我老是跑,我今个就是死也不动一步!”

飞鸟哑然。他是考虑到张奋青的成熟才这样安排的,见他铁了心,只好转顾别人,挑上图里图海。图里图海也是死也不肯。

眼看敌人一突破目前把守的要道,就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了,飞鸟只好随便点男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走,个个信誓旦旦。实在没办法了,他只好嘱托几名壮妇领众人撤退,留守中道的武士且战且退。掩护他们,而挑选出来的武士都选取敌人靠拢要道的时候,步兵带绳索从左侧向下,遇敌后再抢夺马匹,八个骑兵从右侧晃过中路。放马开路,并试图引人来追,分担撤退时的追兵。

安排完毕时,敌人的第一波散兵已经迫近,开始向把守要道的战士身前靠拢进攻,众人只好率先加入战团。等打退他们再说。己上敌下,只适合守,不适合反攻。厮杀一阵。却见又已有敌人在前线的掩护下,从中道登山。

飞鸟知道存亡已在此一举,只好打算提前驱马向下,这就大喝一声,砍在一面立足未稳的盾牌上,又一脚把他踢下去。他大喊大噪,刚一回头,就看到伯爷爷提了狼棍在一旁,为他没有走而后怕,急蹿过去,就觉得眼睛一疼。

战场血肉横飞,他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怕闭眼乱砍伤了自己人,干脆顶伸着坚硬的头盔,往下猛进,没两步就摔了一跤,正暗中对这个烟灰害自己小命狂躁中,听到自己人的叫好声。

他使劲地揉眼睛,流着眼泪睁开,发现敌人在往山下跑,而斜斜站着的伯爷爷正在洒烟灰。

风大,灰轻,只飘远处,顶不住的人只好往后撤,前面的敌人一回头没人了,自然也跟着往后跑,眼前已经一个不剩。飞鸟这会才知道伯爷爷打仗不是吹的,爬起来就走去,又听到老头大声地喊:“风马。把风马四角坠上石头筐,一斩断就往下跑。”

飞鸟遥遥一看,风马几乎要冲天飞走,再收拾要等到下一波攻击,会误过自己的突袭,只好不采纳,这就让人按说好的行事,追逃走的敌军。张奋青自觉可以洗脱在赵过等人心中的懦弱,一人当先,跳了野路就往下跑。

可风大山有坡,他一跑就刹不住脚,骨碌着往下滑。

其它人却不向他这样傻,纷纷往乱石,稀疏树上束绳子,而后往前,放心猛行。飞鸟带人赶马,也沿中路出发。走了一路,见前面有兵士拦截,飞鸟驱马先行,靠马匹冲开,自己则带几人持刀剑狼棍长矛跟从。

但还是有人等马过之后围裹堵截,将几人缠住。图里图海轮了只没了旗的大狼头旄冲在前,一路左戳右挥,无人能挡。而赵过几个跟在他后面,结果倒地之人。远远又有十来个兵,干脆持了与图里图海相当的长枪来拦,终于将几人堵住。

风中狼喝一片,也不知道谁是谁的,呼呼咽咽。

飞鸟刚要下弓,就发现面前的人跪下来了。他大为惊讶,正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旁边有个战士使劲地晃他。他回头一看,布毡缝合的大风马向一头怪兽一样掠来,身子越缩越短。

“快跑!”飞鸟大吼,随即他见对面的武士愣愣地跪在地上,干脆一脚踢上一个,揪起来喊:“都赶快给我跑!”

这些人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浑身插了翅膀一样猛蹿,不一会就滚着身子往下骨碌。大概是为了感激飞鸟的提醒,他们头也不回,见人就拉了一起跑。黑里答阿虎督战甚急,但见阵面上有兵急退,而旁侧有号角响,也不知道多少人杀下山来,但知道一旦撤回,非被铮格别儿怪罪,便死死扼守不动。赶兵士前向冲。

突然,他眼前浮现一片云朵一样的怪物脚不沾地。越来越快地往下冲,不禁定定地站着,给一旁地亲族疯癫一样大声喊:“长生天在保佑他!”一旁几个士兵傻傻地看着,随后一提枪,转身就跑。

这时,也许黑里答阿虎真撤退也好。但他却不管自己是死是活,非要给人交待,只好要再熬上一阵。可这一下却麻痹了铮格别儿。他只以为前方有黑里答阿虎挡着,心中松懈,怎么也想不到有敌人袭来。

眼看风越来越大,山下空间越来越小,他倒也不怕白玎沙傻到逆风来袭,只是急躁地等待前方地好消息,却在一刹那间听到右侧牛角声声,顿知形势大乱。他第一个想到白玎沙。却听不到后队响动,真是毫无下手之处,不一会知道前方的敌人来袭,这一刻真不知道该相信黑里答阿虎好,还是不相信他好。

天上突然开始下冰籽。被风带着乱扫,兵士们连眼睛都睁不开,黑里答阿虎也只好带着人马撤离。他们刚下来,就发觉阵地乱糟糟一片,只好往铮格别儿那里急奔,刚勉强澄清误会。还没见到铮格别儿。就见几骑翩翩而来,直入平板车围。

黑里答阿虎和众人都瞪大眼睛辨认着。发觉他们骑马冲进了帐篷,这才知道不好,立刻猛冲过去。可已经晚了,飞鸟带了赵过站在铮格别儿的面前。

铮格别儿几个依稀能出辨认血染征衣的飞鸟,却不知他从哪里天降,张皇中动也没动。

“你不能总和我家族自相残杀!”飞鸟轮起弯刀遥遥指着巨人一样的铮别格儿说,“下一次遇到你,我要你的命!”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年轻人提刀急进,被赵过一锏打在肩膀上,痛叫一声,滚去一边。“少主人!”一周人纷纷大叫。飞鸟这才知道打伤的是自己的表哥,心里叫了个不好,裹马就退。

外面的人刚刚聚拢,刚和几名来袭的骑士对峙,就见两骑从帐篷而出,其中一个用兵器挑着自己的头盔,宣召着身份,大摇大摆地在身旁加速!

众人还迷糊一团,就听里面的铮别格儿悲吼一声:“这条该受诅咒而死的恶狼!大骨虞!你怎么样?!”

铮骨虞头被重锏敲过,疼得死去活来,叫都没有音,摸摸,骨头似乎碎了,以后非是个废人不可。铮别格儿的心都碎了,见黑里答阿虎进来,劈脸提了他的衣服,又恨又气。黑里答阿虎能体谅他的心情,悲然摇头,请求说:“你杀了我吧。山上出现一只怪物,吃树吃人,军士惊慌失措。我又能怎么办?!眼下之际,还是赶快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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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停歇,铮格别儿匆匆撤退。暗自得意的白玎沙借大风之便杀去外围逃离的人众,正难以肯定要不要去救飞鸟时,得到战报。她怎么也想不到飞鸟会有这么大能耐,心头一阵阵发寒,觉得这个心腹大患再不能留。飞鸟自己心里也有数,知道自己的主张彻底把三婶得罪,一旦没有力量在手,只能任杀任剐。

他穿越铮格别儿的阵地,就来到部族聚立的地方,见已聚了十余个首领在,就大大咧咧地来到他们面前,钻入帐篷呵责:“你等观战良久,看到我意外吧?!”

众人猛吃一惊,都不敢直视,唯唯诺诺地奉来酒肉。飞鸟也不多加停留,带上他们就走。随后,白玎沙也醒悟到该派人来驱赶各部首领。可她的人晚了,飞鸟已带走各路人马,紧紧依托着山势,扎在靠下的地方。

回头,白玎沙只好暗骂自己失算,没有来得及占据上风位置。

此时,午后已至,不少迟到的部族首领到来。他们也不怎么知道这里发生过一场战争的,一致登山。白玎沙觉得形势不对,却又不敢干铮别格儿敢干的傻事,只好也带人登山,希望用更多的利益给飞鸟最后一次交底。

山上的寒气越发凌冽,冰籽越来越小,夹杂雪花,大风却越来越大,呼啸着舞动千粒万线,在万物万地上打出“扑扑嗒嗒”地碎响。遥遥一看。天地茫茫。

各路不乏人手,撤退的众人也赶了过来。冒着狂烈的暴风雪布置祭祀之地。白玎沙存着搅局的想法上山,发现山上不多的武士巴牙在一间毡棚里监督来去人众解弃兵器,只当不知道,带着一大群武士就行。半路果然被拦。她恐吓一番,见不顶用,只好就带两个心腹勇士前往。

上面的灵棚开出席位。刚烧的热气还来不及弥漫到外。白玎沙冷冷地进来,看住飞鸟,咬着牙充好人:“我就知道要出事,早早带人马前来。可还是没有挡住!你要怎么分家,就给我说说看吧!也让长辈想想。”

飞鸟知道这话绵里藏针,不动声色要夺走会盟的控制权,干脆也借了人来压,说:“我二叔,三叔领兵为我阿爸报仇,兵败商亥江畔。各部勇士损失惨重。我二叔心中愧疚,叮嘱我不可忘记为我家族浴血奋战之儿郎!我也是秉承叔叔们的意思,犒赏各家各族各部勇士而已!”

白玎沙自讨了没趣,不敢公开反对而与各部成仇,只好找了个席位坐下。却听飞鸟执了铜杯,扬起酒花,又娓娓地说:“敌国敌族虎视眈眈,我家已无保护诸民之威利,不意负众一搏,拖累各位叔伯。为了方便诸位称臣投降。我打算率领亲族远离。今天把公共财物分予诸部。愿结长久之恩义!”

众首领无不感激,起身称谢。随后。又有后来的首领,不知道怎么回事,干脆凭感觉,见跪就跪。一个实心肠的首领实在不知道怎么感激,起身大喊:“我愿拥少主称汗,与敌人决一死战!”

下面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二百五还是想多混财物,稀稀疏疏地称是。白玎沙心中猛跳,直直看住飞鸟,怕他借势即位。飞鸟却没有在意,大叫着打断首领们地附和,继而又说:“不是我不愿意称汗,也不是我畏敌如虎。我们遭此大败,实力大损,有何力再战?!不过白白牺牲儿郎的性命。凡你等都是我父叔股脑,所受伤痛即为我心头之痛。我还是带着愿意离开的人,远走高飞吧。日后,你们投降保全吧!”

白玎沙越来越怕,猛地一喊:“你暗通靖康!”喊了之后才发觉没有人理自己,讷讷住口。

“但我也有条件!”飞鸟也不管她嚷嚷,站起来给旁边的司马唯交头接耳,继而说:“第一,服从我的分配。第二,我等俱为一家,日后若有任意欺凌攻伐弱小者,人人得而诛之。第三,我夏侯子孙可在此地通行无阻。第四,每年到这里祭祀祖先。凡诸条件以盟誓为信,永不背言!”

说完,他起身出去,留众人商议。胡掠斯负责祭祀,当即就和众人商议誓词,斟酌细节。白玎沙昏头昏脑起身,喷了一口热气,恨不得立刻就带人杀上山头,可刚走到帐篷又被拦了回来。

雪花越来越大,流线一样斜飞,混不知白毛的妖怪到底时不时要吞噬天地。她气急败坏,遥遥看住图里图海,大喊到跟前,怒问:“难道我也要对天起誓吗?!”

图里图海不忍心骗他,低着头说:“少主已经接受他人的建议,在你登山的时候到军中通知各武士长上山,接受分予的部众、牛羊!”

“什么?!”白玎沙一阵头晕,这才知道自己一败涂地。她突然想起自己丈夫偶然对飞鸟的评价,指头都掐进肉里,心中呻吟道:“你也看错了!你害了我呀。出了这里,遍的都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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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达成一致,练习一番,举步来到祭坛边。他们灰压压一片,跟从飞鸟跪拜,对天地庄严起誓:“长生天在上……我(某某)家族俱为夏侯之民,受吾主财物,当记吾主之恩,得吾主之言,誓以永和……吾主为吾等远涉,凡吾主亲族子弟通行无阻。凡毡包俱可入住,凡女人俱可取用,凡所求无所不从……”

风大雪大冰籽哗啦作响,将山头众人吞没,遥遥云端,却另有遥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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