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当日婚礼逃了新娘,次日,仍有不知情的远客携礼登门,到第三日,相关衙门正式下达贺文,送来官司局好合绣锦四十匹,精碟铜器百余,黄金百两……小吏等在门外,挥斥严肃,一定让博格接文谢恩。wWw、QuanBeN-XiaoShuo、Com远在百里外的博格得不到知会。周李两家想瞒也瞒不住。李成昌早招呼一步,却不说是李思晴出走,只说是突然不见的。

官府既然问了藩事,也要个体面。既然有可能与治安有关,小吏就以上差的身份责备地方。地方上当然没得推托,便内定出韩复,让他作势审讯王曲曲。

事到如今,不但当晚就吓傻的王曲曲大叫冤枉,就连他哥哥王双锡也暂时顾不得弄妹妹回家。

王双锡是个精明能干,善于钻营的人物。提到此人,有人就会想起他的手段,尤其记得县外三里的刘老实入狱案,尽管那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刘老实其实不老实,专门从外地拐回妇女,卖于乡里。外头的官差追查到陇上,知会地方逮了人,人都交到郡衙门了。有人托王双锡活动,王双锡便去了郡里,一天之内和五个原本不认识的郡吏成了熟识,摆道理说:“我们这人穷,到处都是寻不到媳妇的光棍,县老爷都愁。你说这刘老实虽不规矩,也不还是为咱地方好?要是把他这样的人都给办了,以后咱地方就进不来婆娘。依我说,胳膊肘没有向外拐的,咱的人咱判案,让他把人还了,再受几板子,出俩钱,行了。”就这样,硬是把刘老实给截了回来。

他不但和马大鹞子交情好。还和李成昌的一房族亲是拐了弯的连衿,消息格外灵通,一听要出事,立刻通过马大鹞子找吕经调解。

吕经这样的老狐狸哪会不清楚虚张声势的内情,却不便道明,只说;“人家女儿不回来,再怎么说,你妹妹也不好脱干系。要是没你地事,你也别急,去见见妹子。让她也安安心,一齐等几天。”

王双锡心眼多。只以为吕经卸职后撂挑子,又寻了周母,门前磕头作揖。

周母素知他品行不端,却真疑心他,当众用拐杖点着他给众人喊:“他把我那儿媳妇给怎么着了,不交出来。还能不让官府管?”

王双锡连吃了两次冷脸,心慌意乱地回去,又被高堂一把鼻子一把泪地央求,问他怎不领回妹子。他想起周母点来的拐杖,被心里的窝囊气捂了身热汗,当堂破口大骂道:“我王双锡也是顶个脑袋的种,好欺负的么?”想到人家有兵有权有势,他的报复念头涌了几涌,又散不见了。他心焦暴躁,晚饭也没吃。吃了些许酒一窝身钻了被褥,面朝着墙。睡不大会,他媳妇过来推他,说:“你那老不死的娘就坐在门口骂周家的人不是东西,听得人怕。还是你爹去,才她拽回屋里。咱表姐夫怎么说也姓李,总是说得上话。你去找找他。”

王双锡坐起身,胡乱披一披衣裳:“都是被咱娘哭糊涂了。我琢磨着,非是姓周的搞的鬼不可。”他看自己地老婆愕然,压低声音说:“博格是啥人。手里握着一杆子人。有土匪有马帮还有鞑子,得了吗。非是姓周的怕李老爷把他拉拢去。明里张灯结彩,夜里弄死了那小丫头。”

他婆娘生生打了寒蝉,往外看门在开着,回头把门掩上,用手掩着嘴巴,小声地说:“你把这些都说给咱姐夫。除了姓周地,咱县有这胆的第二家子?”

王双锡眼睛里闪过恶毒的光芒,又胖又小的夹子脸上立刻闪了光。但这光一闪即灭。他深思熟虑片刻,自言自语地问:“怎么说?说不好,今夜里都过不去。”他婆娘不平上来,猛地提高声音嚷:“就这么说。一定是他们干的。”王双锡甩手就是一巴掌,继而又心疼地揉她的脸,沉吟道:“你就说我急病了,请咱姐夫过来,让咱娘在一旁又苦又嘟囔。”

王双锡地姐夫恰恰是李辛儿的二叔李立求。

他夫妻俩还没等王双锡去请,已经一头闯了进来。他们在这里嚼舌头嚼了大半夜,天一亮就惊不迭地回去。刚到家,李立求的哥哥李立人就呼门而入,拉了李立求奔出来,到无人的地方说:“三弟。你侄女惹大祸了。我刚把她找回家打了一顿。”

李立求见他面庞抽搐,瞪大眼睛问:“她一个女娃子,惹什么祸?”

李立人哭不是笑不是地说:“思晴和褚怡把她给骗了。是她把王双锡那妹子给塞到新房里去的。”李立求反而笑了,说:“这不就没事了吗?”李立人黑着脸说:“你傻呀你。这事闹得这么大,就是老大哥饶了咱,那博格呢?咱家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李立求立刻被朝阳闪了一下,吸了口凉气,半天没有吭声。许久,他问:“那咋办?”

李立人说:“姓王的那妮子非死咬她不放。咱只能给他对着咬。要是王双锡找你,你可不能站错地方。只要捂了几个人的脸面,日后倒也不怕人知道。也不过是冤枉他两天……”

李立求点了点头,说:“看你说的。辛儿是我亲侄女。”继而他又出了一身冷汗,暗想:王双锡说是姓周的干的?一旦真相大白,周行文不要活剐了我。

他躁气上来,暗说:“还说今和我一起去见老爷子。看我不治死你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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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昌自然不觉得王双锡有绑架自己女儿地胆子,但事顶着,也就坐在县大院子里的椅子上,黑着脸等王双锡。韩复也在旁边,却没有坐。他觉得王双锡被冤枉的可能性很大,可又不得不顾李成昌——这个也算是自己救命恩人,心里默想着怎么在关键的时候出言缓和。

不大功夫,牛六斤带着几个弟兄来到。

这几天,赵过都在狗模人样地研究案情,喊了人带上狗,出没于新房周围。牛六斤却没有他的耐心,听说老爷子要向王曲曲地哥哥问话。不召自来。他与另外两个到场的人不同,心底真怀疑是王双锡干的,若不是碍着投靠了官府,说不准就直接抓回去,便作了问罪的准备。一干手下都像得了他地暗号一样,个个仗剑架刀,走路歪歪斜斜,其中一个,又矮又壮实的塞外汉子手里还挽了个链子锤,一刻不停地在手背上团,那链子哗啦啦作响。

陪同李成昌地李立求浑身都不自在。好在不抱好感地李成昌立刻端出架子。问:“你们来干什么?我看博格一不在,你们就成了一窝土匪。没规没矩。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县衙。”

在场的人看牛六斤这些人不顺,牛六斤又何尝看他们顺?

他知道李成昌是李思广地父亲,是飞鸟的岳父,这才忍气吞声,立刻气不顺地看着身边的“小辫链锤”。推打他的脑袋,问:“你咋拿链子锤干呢?干嘛呢?”

“小辫子”一边歪着屁股叫疼,一边申辩:“主人让的,他要我锤不离手~!”

牛六斤又没事找事地骂:“你还有理了你,让你锤不离手,让你像土匪了吗?让他们看看,看你长得像土匪不?还说不像,不是你这样长相地人多,人家会叫我们胡人么?!”

最后到达的吕宫一来就打圆场,说:“好了。好了。”接着。他打了个呵欠,给牛六斤说:“我们家老爷子这两天都在翻腾他地屋子,生怕什么东西带不走。昨天折腾了半夜,我是没睡好。赵过呢,他还在撅着屁股睡觉啊?”

他倒不是受吕经准备家当的影响。

昨天。李进喜听说韩复要做县长,寻了他缠了半夜,送了不少。

牛六斤轻轻“嗯”了一声,也让手下弄了条板凳,坐到李成昌下方。

不大功夫,王双锡在一个族叔的陪同下。点头哈腰地进来。牛六斤歪着眼睛看他。见他个儿不高,半胖不胖。小肚稍顶,下巴又短又尖,八字步里掩裹着不逊,心中更为反感。李成昌朝牛六斤看一眼,发觉他年轻的脸上藏了一丝狞笑,朝自己看来,作了让自己发话的姿态,就先告诉他说:“这就是那王姓丫头的哥哥。”接着,他一挺身子,站起来,喝道:“王双锡。你这些年混得出息呀。”

这话问得不阴不阳。

王双锡没听这话,就被院里摆开地阵势吓到,心口扑通、扑通地响,他扑通就跪下了,嚎了一声说:“还不是李老爷照料着么?我是、我是也不知道曲曲和几个丫头怎么玩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万万没胆坏老爷家的喜。”他头猛地几摇,**并茂,接着便爬了上去。

李成昌看也不看他,语气再次下沉:“我谅你也没这个贼胆。可你妹子是从哪钻出来的?”

李立求见他绝口不提对周家的怀疑,摆明是想让自己惹上周行文,见王双锡答不上话,立刻便蹿了上去,左右连连开弓。王双锡极不敢相信地抬头,望着他喊:“姐夫?”李立求干脆用上脚,一边踩一边大喝:“姐夫。姐你娘的夫。我日你的娘呢。”

“住手!”李成昌轻轻摆了摆手,小看地给韩复说,“就他这个熊样,借他十个胆。”

牛六斤自然要顾飞鸟的脸,虽不好和李成昌说什么,总可以向别人问罪,幽幽地说:“博格听你妹妹说,你想见他,谈谈你妹子的事,有没有?”

李立求看准王双锡的脸,趁机猛踢一脚,喘着气问:“有没有?!你要见博格干什么?想嫁你那被万人骑过地妹子吗?”

王双锡捂着一团青烂的腮,腾地冒出一团火,旋即又全变成怕,只用两只恶毒的眼睛看李立求,解释说:“她小媳子浪,想男人想得骗人,我又有啥法子?”他喊完就一连捣了十几个头,求饶一气:“求老爷看在我爹的脸上,别跟她一个浪妮子一般见识,饶了她,饶了我们一家吧。”

李成昌持重,不愿意不留余地地咬人,说:“你都是往不三不四的人堆里混呀,怎么能管教好你那妹子。可我还是相信你没这个胆量。不过话说在头里,你做了。就承认。想攀附博格这样地好汉,也不是丑事。要是做了不承认,看看韩老爷放得过你么?这立求是你表姐夫,不管你谁管你?”

韩复连声说:“那是,那是。更别说是李老爷的事。”

李成昌对他的主动很满意,摆了谱说:“那我先走一步。你问他几句,不是人家干的,万万不能冤枉人家。

这话说得水准极了。

韩复一听就明白了,要是不放人,是官府不放。要是放人,是你让我放的。里外。人家感激地都是你。明白归明白,他也只好不得已地点了点头,躬身送李成昌。牛六斤也被这话卡住,只好也起身送李成昌。他还没意识到李成昌无形几句就灭了自己说话地余地,转身又给韩复送到一份人情,只是毛嫩地说:“那可是你女儿呀。”

李成昌理也不理。顺势留下李立求走了。

这又是一份人情,是给李立求和王双锡地,免得没个人在旁边,韩复架不住牛六斤地胡来,而外人连知道都不知道。李立求即想不到李成昌的轻描淡写,又很满足,心想:老子趁此机会,好好治治你。想吧,就把不怀好意地眼神落去王双锡那儿。

牛六斤等李成昌一走,就占了他的太师椅。雄踞在上头往下看。

韩复**要他下来,他却一把抽了把断刺,一掷扔到王双锡前头,尖子扎到地下,继续盘问:“你说。你要见博格干什么?你妹子还说是为了她的事。”

王双锡又羞又怕,只好抬了头,往一遭看了一周,不要脸了地说:“她想给博格做个妾。”

一群人轰轰狂笑,前俯后仰。韩复制止不了,只好给吕宫眼色。吕宫早发觉牛六斤对自己越来越冷淡。不肯往上碰。当没看到。

李立求二话不说,上去又是狠狠地一大巴掌。把自己都震得手麻。

他喝道:“你妹子就这么骚么?”

牛六斤好事的手下们把他团团围裹住,这个用手戳,那个用手推,纷纷狞笑着说:“小骚娘们想**,谁塞不是塞,怎么就缠了我们爷。说,谁让她干的?是不是你。”

韩复实在是受不了了,撕破脸地大吼:“够了。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是犯了法,那也轮不到你们这群土匪。”牛六斤立刻要他问,嘿然说:“你来问,按我们的意思问他。问他**妹子怎么这么下贱。就这么问,那才是申冤。”

韩复“你”了半天,喝不出一个字。

他偏着头,看了牛六斤半晌,阴沉沉地说:“你回头问问博格,他还要不要认这个衙门?”

李立求落井下石,息事一样打圆场,说:“牛爷要他说一句‘小骚娘们想**,谁塞不是塞,怎么就缠上博格姑爷了?,放他走算了。”

牛六斤找了个台阶,连连点头,怂恿说:“对。对。让他说。”

一干手下疯狂下手推拉。王双锡抬起头,只看到一张张鬼怪般狰狞地脸,便把横流的鼻涕抹一把,一字一句地说:“小骚娘们,想,**……”没说完,他就哭了,心里大叫:她是我唯一地妹子呀,我爹我娘放在手上怕飞掉,含到嘴里怕化掉,怕她吃半分苦,这才送她去学女课。我可怜的妹子呀,我自小到大,从来没舍得打过你一指头,今天却不得不这个样辱你。我知道你不是不懂事,要不是想着我,要不是想着咱爹咱娘,也不会想着嫁给博格?你原谅哥哥吧,你哥哥不这么说,今天就出不了这个门。

他说完也没哭完,混不顾一切地爬起来,摸着路往外走,心里把天地万物都恨了一遭,默默地问:我王双锡也是俩腿顶一个脑袋。天怎么叫我这么窝囊?

他蹒跚上了街,寻了个角落擦擦眼泪,拧去鼻涕,低着头回家。正走着,和人撞了个满怀。和他撞在一起的人刚说了一半“你没长眼……”,大喊:“这不是双锡吗?我正要去你家看你的。”王双锡心里灰暗到极点了,看也不看,甩着两只放下来的长袖子,左一扭右一撅地晃荡着往家走。

随后,那人便赶上去,从别后拉他。“这位大爷,来。打我呀。”他扭过头,用通红的两眼瞄一眼,不禁惊喜交加地喊:“刘老实。是你,你这几年死哪去了?”刘老实竟然粘了块假胡子,他左右看看,低声说:“兄弟我身上说不准还背了案子。可不要这么大声。我看你地样子,就知道你遇到难事了,你跟我去喝杯酒,把委屈倒给哥哥。”

王双锡又吃了一惊,他实在想不到刘老实如今说话怎么这么文雅。有条理,一边凑到他肩膀边跟着。一边问:“老实。你现在做什么买卖,发啦?咋一点乡土气都不带?”刘老实神秘一笑,说:“说出来怕你也不信。我还真正走红运。你看现在县城里这个人牛比,那个人牛比,日后,他娘的都得被咱兄弟踩在脚底下。日后。咱兄弟做个县老爷还是不难。”

王双锡正要再问,背后李立求在喊。刘老实立刻捏了捏王双锡的肩膀,说:“我先走了。你到晚上,去小花芯那找我。”说完,他就笑一笑,飘然而去。王双锡更不相信,人贩子刘老实会这么说话,这么走路,一连揉了几把眼。

这时,李立求已经撵上来了。撞了一撞他,说:“兄弟,你心里别有什么。我也全是为了你好。”

王双锡相信,点了点头问:“是不是得了风声。知道他们想要我地命?”他心里一阵恐慌,把寄托放在刘老实身上。死硬地说:“我也不怕。我也不是没有什么靠头的混子。

”他伸出下巴往前点,问:“看到了。我这兄弟跟了大排场上的人物。”

李立求看了半天,硬是认不出来,便说:“你记住。真正想要你命的人不是博格的人,也不是我家大房。是姓周的。不是他们在底下挑拨,博格的人怎么会拿着你送上门地妹妹怀疑?”

这话说得很不好听。但一想。也挺有道理。博格没道理和一个送上门的少女过不去。王双锡不服地问:“我怎么惹了他们姓周的了?”旋即,他醒悟了。说:“我和你们老李家近。我也看到了,李老爷还是对我不错。”

李立求捅桶他,说:“你明白就好。”

他一连说了几遍,转身时又说:“也不全是。你好像替马大鹞子办不少事。他和老周家可是对头。”

“这我知道。为这还封了马老爷地铺子。要不是马老爷靠上博格,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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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小花芯”的窝里聚了好几个人,她也没有陪老相好地刘老实坐,而是坐在一个高大如牛的陌生人身边。刘老实却一点妒嫉也没有,一面笑着给王双锡说:“这是北面来的客人。”一面给王双锡写酒。王双锡热心一下转凉,问:“你不是在京城混?”

“怎么?”胡商客客气气地看来,淡淡地问,“听说你们的长月很繁华。”

王双锡连忙点了点头,解释说:“兄弟我家里有难。”说到这里,他发觉刘老实使劲给自己使眼色,立刻把“兄弟”一词换掉,重说:“小的我家里有难。本想着老实哥出人头地了,帮我度过这一难关。”

胡商开颜,笑道:“噢。把难事说给我知道,我给你办。”

王双锡迟疑了一下,不知道他一个胡商,连雍人都未必,怎么给自己办。刘老实连忙替他说:“他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子。唉。不知道怎么沾上博格了,现在还在牢里。我看,他家往后更难说……爷。咱可真替他办?”

胡商点了点头,说:“被博格抢去,不听话?”他看王双锡黯然摇头,笑着说:“我弟弟还没有娶亲。要是你那妹子不赖。日后让我弟弟要了她。你放心,我弟弟不是那种莽夫。只是他跟他主子久了,想要个中原地姑娘。”

王双锡更疑惑,他一扭头,发觉和刘老实坐一起地人手都搭去了刀上,干脆把话挑明:“老爷可是从北面打县城?”

这句话相当震撼。

“小桃芯”一下捂了嘴。

刘老根惊魂不定地朝主子看一眼,不安地笑道:“兄弟我可当你是自家人,才把你请到这来见主子爷。”

王双锡腮帮子上的肉连连晃动,他地声音里进了沙子,带着几分哑恨,却异常斩钉截铁:“要打。一定要打。只要你们打,我就敢做内应。反正这个朝廷,我早就不想要了。”

那胡商立刻又问:“我听说你们县接连进驻兵马,有好几千。是这样的吗?”

王双锡摇了摇头,说:“别听下头的百姓瞎说,我留意着呢,那都是周行文的团练。”

刘老实旁边的那个武士立刻不相信地喝:“胡说。团练哪来云旗和战车?”胡商立刻补充:“那矛都是官造矛,有的骑兵的承弓器上还刻有自己地名字。不可能是团练。也许,周行文只是个壳子,你们的官府借他训练新军。说什么家家出丁,联保共防,只不过是在掩人耳目罢了。”

这么一说,王双锡也不敢肯定。

他说:“是有一批军官,不过,听说都是博格打小霸王的俘虏。周行文用钱买的。”他对这个事不太清楚,只知道李思广也买了不少,就说:“李老爷也买了。”

胡商说:“且不管他。我们那里逃了一个博格阿巴特的小酋,不知道他是不是博格。”他想了一下,给刘老实身边地人叹道:“也许,当初亏待了丁零人。也许,我们没有提防他。总之,要最好和他接触接触,看看他有没有回头的意思。可汗都听说了,一直为自己放走了这样一个巴特尔惋惜。”

刘老实有点不自在,说:“爷。这些话不该说给我们下头的人。”

胡商一摆手,喝道:“我从来都以此心此意对待你们。有些人认为中原人不可靠,丁零人要反噬。不,我们都是一个祖先,一族人。我以前也是个孤零零的牧马人。可可汗就告诉我说,不,你不是。你是我最勇敢的巴特尔之一。”他又说:“可汗自从知道博格阿巴特出逃后,立刻把丁零人纳入嫡系,许诺永生永世善待他们。我告诉你们,不是因为博格是个巴特尔,是因为他这才知道,有些部下和他不一条心,排挤外人。”

王双锡和刘老实都感激万分地离席,跪倒在地。不料,又有两个人出来,跪在他们旁边。王双锡朝他们看看,格外地奇怪。直到那胡商又说:“将来要你们出力的时候,希望你们也感同此心。”他们这才一起站起来,继续喝酒,说话。

他们就这样喝到天亮。

鸡鸣时分,那胡商看看天色,站起来说:“王双锡。我记下了。我把刘福清留下来,有什么有用地消息,你交给他就等于交给了我。”

王双锡地灵魂被一种漏*点包裹着,他真心实意地送这些人出门,正要转身给刘老实说一声,回家去。

屋里响起一声惨叫。随即,刘老实出来了,要求说:“婊子无情。咱们前脚走,后脚就可能被她出卖。带我去你家住几天。”

王双锡点了点头,狞然说:“我早想提醒你。不过,你也不能去我家,那样被人一捂,一个也走不掉。你去西北三里的大槐树那儿。那里地土窑边上新开一处暗场子。可进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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