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往前方一指,严厉地说!“你看!“李思广抬起头,眼前是一片起伏连绵的田野,舒缓的风从西往东缓缓刮过,更显开阔,宁静。WWw、QuanBen-XiaoShuo、cOm他无法理解地收回视线,刚要询问。残余的敌骑退却。祁连已和张铁头几个来到面前。飞鸟冲祁连大吼:“带五十骑绕走村下,切不能发出声响。”一个斥候仍急不可耐地大嚷:“大人,后面有一支马队!”

李思广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极力往原野的尽头望去。那儿渐渐走有泥丸样的黑点,竟然是奔跑的百姓。他这么望着,似乎一定要看出究竟,连飞鸟怎么向周围细分作战任务的都没上心留意。在他的等待中,一支骑兵渐渐踏上地平线。他们竟然没有带来暴雨般的蹄声,而是安安静静地向前推进。大大小小的旗帜,整齐排列的头盔,萧杀得像一支井然的精锐步兵。太难以置信了!李思广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明的游牧部队,两眼不自然地收紧。他追悔莫及地说:“我们被俘虏骗了。

光是这支马队也不止千人。”

飞鸟抿紧嘴角,轻轻告诉他说:“这支马队不超过六百。”

李思广不相信也不争辩,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游牧部队。哪怕只有三百人,也照样能在刹那间把我们踏成碎片。可他们在等什么?”他脑海里突然闪过几句话: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扩弩,节如发机。恍然苦笑道:“他们是要徐徐推进,好在突然爆发时保持队形,用足马力了?!”

悠扬的牛角声旋即响起,压得众人心头沉重。马队停住他们的节奏,阵前马兵奔驰,似乎在大声吆喝什么。片刻之后。太阳下的马阵中反射出道道的寒光。飞鸟在己方阵前压掠,大声呼道:“逃走已经来不及啦,我们慢慢地迎上去!”

李思广左右扭头,看着一张张赶到自己身侧的面庞,喃喃地说:“疯劲又上来了!”

张铁头哈哈大笑,仰着头叫嚣道:“兄弟们。怕了吗。害怕就撅着你的屁股逃吧!”

他们也缓慢地横行到敌人对面,因为胆怯的人多,无法在走动中拉起两翼。李思广几乎看到自己这不足五十人被敌人圈在一起,碾压成灰的结局。他越队驰到飞鸟身边,扶一扶头盔。大吼道:“你不是要击溃他们才肯罢休吗?”

飞鸟却异常地冷静。他摇摇头,横向指出马鞭。打肺腑中大喝:“停——!”

李思广绕过他的马头,立在他身侧问:“你给我说说好吗?”

飞鸟笑道:“有什么好说的。我也想逃。可逃也得能逃得掉呀。”说吧,他抡起马鞭往前一指,大声喊道:“不怕死的跟我走马上前!”张铁头呼掖出十余骑兵,赶马到跟前嚷:“阿鸟。我看势头也有点不对。是不是要虚晃一枪,让祁连断后?”

飞鸟喝道:“你们两个押好阵脚。不可轻举妄动。”他俯在张铁头耳朵边嘀咕几句。自己领十余骑上前横行旷野,刹那间来到敌我中间。很快,对方阵中也驰出十数骑。只见他们的马蹄越迈越快,越奔越急,既而呼啸,刀弓大张。飞鸟掖弓待发,告诫一群哆嗦的骑兵说:“只有向前冲才能不被箭射中!逃走是死,向前可活,你们选吧。”

眼看不足三四百步,飞鸟马嘶如龙。制不住地怒腾。飞鸟放缰由它,引弓射发。他奔在最前面,射在最先,触发出一片流矢,却皆泻于身后。背后的兄弟们震撼如梦。随着一人扬刀大吼。个个奔腾似箭地跟上。转眼过后,他们也纷纷发射,却也难中敌身。大伙纷纷收弓取兵,闭着眼睛冲杀。

飞鸟从敌骑面前斜跃如虹,但凡所过,敌骑无不落马。

众战士看得热酣。并头乱砍。一蓬热血被马速泼得点点滴滴。溅如花红。

远在战场外的李思广但看己方损失五人,或是过面断头。或是坐骑崩塌,而敌方损失六七,大多被飞鸟射杀,斜跃横冲所致,不禁失声骂道:“徒逞匹夫之勇!”张铁头说:“什么匹夫之勇,还不是咱人马不顶用?”说话间,飞鸟回返大呼,自敌回旋不及,追射一通。敌人所剩几骑皆落荒而逃。他趁机收勒空马,拉回战场,供己方伤者乘骑。

敌阵又有十几骑兵出阵,森然齐跃。李思广担心地说:“这回人数增加,如何是好?”

张铁头迷信飞鸟,说:“阿鸟让咱们趁撕杀撤向西面,定有好的安排!”

他们就是从西而来,现在再往西撤,怎么也说不过去。李思广到底也摸不透飞鸟的打法,问:“这是要利用祁连的伏兵了?”张铁头说:“还不到时候。”李思广揪着他苦笑:“敌人要发现他们怎么办?哪有趴在敌人眼皮子底下的伏兵?”张铁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挠头说:“祁连该可以吧?”

事不宜迟,张铁头立刻领人马向西侧的小村移动。飞鸟也领七骑横越敌阵,向西逃窜,敌阵出兵三拨,各有三十余骑,两拨西向咬追,一拨赶着数辆勒勒车投村落而去。他们的大队人马却不停留,陡然增速,驰奔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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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来越晚,夕阳很快就要埋下头颅。

李思广埋着头逃窜。身后两拨顽敌像是咬在屁股上的肉丸子,怎么上蹿穿下跳都走不脱。众人无不焦焚无奈,正着急着,远处响起几声牛角呜呜低鸣。李思广的魂都飞了,暗想:怎么又多一路敌兵?

张铁头却猛地勒住马队,停在这片渐渐崎岖的乱丘。他奔回来说:“阿鸟让我们回头。”

李思广两眼一抹黑,只是想:我也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你说回头就回头吧。张铁头这就大声鼓励将士们说:“谁都累,谁都饿,这群王八蛋分两队追个不停,不饿吗?他们两队合起来比我们人多,一队却没有。我们在这儿埋伏他们。就不信他们的马能飞过去。”

李思广却怕另一队敌人来支援,说:“要是另一只人马咬上来了呢?”

张铁头嘿然道:“没有这么多的要是。打打看。再跑,马也没劲了!”

李思广不答应,只是说:“往前路越来越坏。真不怕他们追了。这时埋伏个啥?”

张铁头暴躁地大叫:“听你的还是听阿鸟的?都赶快埋伏。”

李思广觉得现在不是和他这帮人争执的时候,说:“那好。打就打吧。”

他们刚刚藏住形迹,挽上弓箭,追兵就上来了。张铁头不许大伙轻举妄动。可敌人还是警觉地停下来。李思广到底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露出破绽,小声跟张铁头说:“这群兔崽子真他娘的惊。”张铁头摆了摆手,自滩坡旁的野沟往下奔,一连吹了几声殒。下面的几名战士和俘虏打马队腰上放马。

敌骑猛然乱成一团。李思广不敢怠慢,大呼一声,两路弓手疯狂往下泼箭。敌人溃乱一团,马惊人嚎。他们马队前的彪悍大汉吆喝:“都下马,都下马。”李思广大喝一声。带勇士们下山猛虎般地杀上去。

双方转眼间接到一处,刀砍斧劈半晌。各留下十余尸体。

敌人还是硬生生地在后路撕开一道口子,逃窜出去。李思广歇了口气,正奔下去呼应张铁头,又听到几通牛角。他疑惑不定地站住,到处喊“那大个子,那壮士”。张铁头冒出头来。大叫:“快。快。都上马,到杀回去的时候了!”

李思广想这些角号定有飞鸟吹地,不敢怠慢,呼一声就奔。

他们急走一路,不几里,便看到前方滚了一大团子人,无不大惊色。张铁头一马当先地举刀高呼,不要命地扎了进去。勇士们纷纷从李思广身畔越过,往里猛冲。李思广只好抛却想法,挥枪指挥十来弟兄往外包抄。

此时天色刚昏。尚可辨认敌我。

勇士们从喊叫吹角。乱成一团的敌人堆里杀穿,立刻欢呼,原来他们已经与飞鸟、祁连的人马汇合一处。李思广杀奔到飞鸟跟前,见敌人却伤得伤,死得死。溃得溃,散得散,数量却不对。正疑惑不定,飞鸟问他:“这下过瘾了吧?”

李思广连声说:“奇怪。真奇怪。”

飞鸟勾了勾手指,小声说:“你们伏击敌人的时候,另一支敌骑抄了上来。我们又抄到他们屁股上。有什么奇怪的?”他四处环顾。号令那些忙于割敌人首级和倒下休息的战士们说:“快跟我走。晚了来不及了!”

战士们看他烟熏火燎的样子,半点也不敢怠慢。

飞鸟领着他们狂奔一阵。让他们停下吃些东西,而自己挑了二十几个弟兄先走。众人啃了一阵干粮。或坐或倚了一阵,天已经黑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前面燃起几团火势。战士们连摸带爬地站起来,望不一会,张铁头激动地摸回来,招呼说:“不要弄出大声音,拉着马跟我走!”祁连和李思广不敢怠慢,连忙撵着人走。

他们赶了一路,在一道沟渠下的两排柳荫下碰到一队农民。老幼病残几十口都坐着马车,啃着粮秣。战士们黑灯瞎眼地找到飞鸟,惊喜地问他怎么来地。一下点燃这群百姓的感激。他们三三两两地滚下马车,拜伏磕头,说:“这都是各位长官的恩德,救了我们,还给我们吃地。”祁连轻描淡写地替飞鸟回答说:“不就是咱打算歇进去的那个村?还有几家百姓没跑。被鞑子赶到场面里。我们杀散了他们。一起拉出十来辆胡车。”李思广赶到跟前,边往马车里摸,边问飞鸟:“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粮食?!”

眼看几个弟兄要点火。飞鸟喝止他们,笑道:“什么都有。青稞,毡帐,兵器,女奴,萨曼。凡敌军千户的大帐该有的,都有。”他掀开一车,先后拽出几个胡人,笑着说:“可惜了!没能摸到那个千户。”他扭过头,给这几个真假胡人说:“我博格阿巴特思贤若渴。各位师公愿意投降我吗?”

一个年轻的文士紧张地申辩:“我是被他们征召来的。”他用手指住一名胡人,说:“他才是师公。千户都是这么叫他。“那人四十来岁,脏头烂发,面色如红铜,筋骨如老瞥。他温温吞吞地缩了缩脑,用豆亮的两眼打量几下环境,回头朝狂野望去。

飞鸟一把提了他后领,拽转过来说:“看什么看?问你呢。投降不投降?你若肯投降。我愿意拜你为师。“他仍不肯开口说话,只是“咕咚”、“咕咚”地吞咽什么。飞鸟严肃地瞅了瞅他,上去撩翻他,“嘭”地踹了一脚,居高临下地威胁:“你跪下问问拓跋神,看他许你投降不许?”李思广心里不满极了,连声问:“你又要给人家娶老婆不成?”

飞鸟刚要说什么,感觉脚底下的人不对,往下一探,下了两只手提起那人前胸,恶狠狠地大叫:“你怎敢……。”李思广凑头近前,只见那萨曼的血顺嘴淌了一片,两眼消沉,想他嚼舌多时,惊声道:“想不到游牧人中还有如此刚贞之士!”

飞鸟无奈地丢了他,问剩下的人说:“谁是他的弟子?”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一个少年上前一步,发抖地说:“我是。”

飞鸟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要求说:“把其它的,全给我杀了!”张铁头狞笑抡刀。上去斩掉一头。那指认师公的文士脸色发白,跪地嚎叫:“我是雍人哪?!我是被他们征召来的。我也不想!”飞鸟厉声问他:“你为什么不逃跑。不自杀?!偏要为虎作伥?!”文士话都说不好地吞咽道:“我也不想。饶小的一命吧。饶小的一条小命吧?”

飞鸟把他拽起来,问他:“哪个是哪位师公的弟子,你点出来。”

剩下的两人腿脚发软,扑通跪下,痛哭流涕地求饶说:“我们都是,我们也愿意投降!”

飞鸟一个眼色下去。张铁头又接连抡刀,砍下两颗脑袋。李思广趁机把那雍人掩在身后,笑道:“不必再杀!”飞鸟笑眯眯地往他身后掏。

那雍族文人只好往别的地方爬。两名弟兄上去按他个实在,问:“这个要不要杀?”

飞鸟注视着那软成烂泥的文士,冷冷地问:“我若留下你。你又被敌人征召怎么办?”

众人威逼道:“快说。”

文士哭道:“哪还敢呀。”他猛然醒悟,挣头起来,大叫:“自杀。我也自杀。”他圆睁着两只眼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不会再反复无常。”飞鸟拽着他的领子一提,往那**一探,说:“还好!没尿裤子!”众人哈哈大笑。胡人少年不等他们笑声停息,大声说:“请你赐我不流血而死。”

飞鸟猛地回头,沉沉地说:“我赐你不死!天亮后,我给你一匹马,让你走。”他给面前的祁连、张铁头、李思广说:“把功劳大的弟兄选出来。车里的女人赏给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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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这条沟渠间藏了一会。黑夜的深处传来阵阵雷鸣般的马蹄。李思广坐去飞鸟身边,低声笑道:“那个千户铁定被你这个千户气傻了眼。”飞鸟“嗯”了一声,说:“赶快吃吃喝喝,休息一会,追击他们。”李思广惊道:“还可以追击?”飞鸟懒洋洋地伸出脑袋,在他肩上拍一把,恨铁不成钢地说:“他们一味冒进,夜里惊,不追不是便宜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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