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四天了,博格阿巴特还没有消息。wwW,QuanBeN-XiaoShuo,cOm他怎么能在上万人马的包围圈中漏网,从眼前凭空消失呢?拓跋巍巍很不舒服,因而对部下送来的几名女子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他觉得自己若不能破解博格阿巴特逃走的秘密,便没有战胜对手,因而不肯罢休。

随从们作为讨厌的参谋,一刻不停地嘀咕:“没向东逃窜,没向南突围,没回水磨山……”看似替主分忧,实际上却惹得拓跋巍巍头疼。

拓跋巍巍赶走他们,又从头到尾地看过包围博格阿巴特的兵力布置,还是找不出博格阿巴特逃走的秘密。他感觉到身边有点异样,扭头见是范成文,立刻要范成文给自己参谋,问:“博格阿巴特到哪了呢?怎么逃出去的?”范成文听说中原王师西出将至,特来商议大事,见他和几个门户武士念念不忘博格阿巴特的踪迹,告诉说:“博格阿巴特非是穿了小兵的衣裳,在混战中被人所杀不可。”

人人都这么说。部下这么说是为了推卸责任。范成文这么说是为了安定人心。可自己呢,自己要这么说,是不是一种无可奈何?拓跋巍巍抬头盯了帐篷顶部,说:“你是为了大朝出兵的事吧?勿忧,彼我去,不如他来。”

他入了魔一样,答完就回到博格阿巴特的逃走路线上,苦思说:“博格阿巴特有长生天的保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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汹汹的火光照亮飞鸟的脸庞,让他的眼睛亮起来。

飞鸟选择逃走路线很简单,先是利用骑兵败退形成的口子逃脱里层包围,而后绕过敌骑回返的路线,摸到浅水河岸。因为地图上的这道河流已不再是河,千户、万户也没让人到河对岸大规模搜捕。飞鸟引诱回弥补口子、据守河岸的敌兵,再走向一条被河水和山势构成的死胡同——腱子岭。基本上摆脱了天罗地网一样的包围。

腱子岭南坡陡峭,河水顺流而下,却是条天然生路。

众人乘筏而下,两岸皆山,几乎遇不到任何障碍就已经走出陇上,抵达仓州北部。

敢在旷野生火即意味着逃出生天。

他们携带的马肉还有不少,回火一烤,吃起又干又硬。高德福怕俩孩子啃不动,发阿狗和阿瓜块硬肉吃着,让他们等自己用铁盔煮肉。飞鸟有点过意不去。给高德福说:“他们哪会啃不动?你看,你肉还没煮好。他们都已经啃饱了。”看着阿狗和阿瓜憨态吃相,高德福突然滚了眼泪,抽噎说:“小主人可比他俩难哄十倍、百倍,小时候老是哭,大一点就不肯吃饭,还喜欢骑人。看掌嘴,有次看了次杂技,非要我们也啃烧红的铁条。人都说咱家享福,其实,咱家也难……”

飞鸟笑道:“那就别回去了!就让他们当你死啦。你看阿狗赖,他也顶多咬咬人。”

高德福哽咽说:“你别乱说。小主子是龙种,他金贵,后来也知道疼人了,知道赏我们东西。”

飞鸟不快地说:“都是孩子,他娘的金贵。俺家阿狗和阿瓜就不金贵了?你看你他娘的就是奴才相,赏你仨瓜俩枣的,你就美滋滋的。”他问:“你跟老子说清楚,俺家阿狗金贵,还是你小主子金贵?”

高德福无奈笑出声。说:“你也不怕杀头?!”

乞亿多歹连忙挪来屁股一坐,黑着脸问:“唉!还没回答呢!”

撒木干“嗨、嗨”一叫,大声说:“你咋跟监军说话呢?”

飞鸟自家弟兄几个横眉竖眼地坐去包围住他,你摸我扛地问:“你咋说话呢?”撒木干连忙求助飞鸟:“博格阿巴特。你还管不管?”乞亿多歹惊讶地问:“哎哟。这不是撒大将军吗?”说完晃悠到跟前,突然伸手,在空气里扇了一巴掌。喝道:“撒大将军?”

撒木干站起来拎了乞亿多歹衣襟。吼道:“博格阿巴特。你到底管不管?”

飞鸟骂过乞亿多歹,淡淡地说:“撒木干。安全了。你想去哪?!”

撒木干愣了一下,问:“你这是啥意思。当然回去啦?!”他眨动眼睛嚷:“你咋说这话呢?你让我去哪?不一块去找官府,能去哪?”

飞鸟笑道:“谁说我们要找官府?我和高德福是钦犯,去官府,送给人家杀呀?”高德福大吃一惊,翻转回身,大喊:“咱家是被逼的。小主人就饶了咱家。”说着,说着,就揉着眼睛哭出声。飞鸟安慰说:“好啦。好啦。你愿意回去,让撒木干送你回去,好不好?”高德福不肯罢休地说:“那你呢?”飞鸟笑道:“你还赖上老子了?”高德福连忙问:“为啥你不回去?咱家可以为你作证,说你也是被逼地。咱家可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小人。”

飞鸟笑呵呵地说:“那你死不了再说。”

撒木干连忙审视自己,高兴地说:“我倒可以回去加官进爵。”

高德福吭哧半天,轻声喊:“博司长官!”等到飞鸟扭头,他问:“回朝廷不好吗?朝廷未必会治你的罪。小主子最相信奴才了啦。”飞鸟嘲讽说:“已经自称奴才了!你他娘的就没有一点血性?还跟老子谈义气?你走你的就是,怎么干什么都拉着我?”

高德福讷讷地低下头,说:“不回去岂不是背主?”他说:“咱家再没有良心也不敢背主。我得回去,明一早就去投官。”说完又埋着头哭。

他发觉阿狗啃了肉,想捞火上的铁盔,一把拽住他,擦去他嘴上的油嘀咕说:“叔回去。啊。叔不能背主。要是主子杀了叔。你长大了去看看叔的坟……”飞鸟油然生出一股敬意,喝道:“你这个没蛋蛋地少唧唧。他知道你的坟在哪?你他娘的不想走就不走,老子还会亏待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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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早早搂着阿狗躺到铺就的树枝下面,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我怎么想不到拓跋巍巍会打水磨山?我怎么想不到他会向大石首领借道?没打之前,我没觉得水磨山位置这么重要,打了之后,我才感觉到打曾阳只有如此打法最合适?阿狗亮着眼睛嘀咕个不休。把他的思绪打断。他爬起来,借着微弱地火光在地上画完草图,掰断树枝说:“拓跋巍巍不拘章法,用兵如神,打得老子都有点怕了!”

他把阿狗放到自己腿上,亲了一口问:“你嘀咕什么呢?”

阿狗笑出几颗牙齿,凶巴巴地说:“小狗吃肉,变成大狗,大狗咬人。”

飞鸟气不打一处来,问:“你他娘的就知道咬人。狗咬人。没地方去。就拿你小子换吃的。”他发觉阿狗不张嘴就能笑,咯咯如铃。也试着一笑,发觉格外难听,这就联想到拓跋巍巍的作战风格上了,念叨说:“小狗吃肉,你阿哥吃什么?”

阿狗发愣地看着他,嘀咕说:“你吃酒,吃女人奶奶。”

飞鸟上去扭了他耳朵。吼道:“你怎么不学好?还学会吃女人的奶奶?”他震天地嗓门把大伙都吵得爬起来,突然醒悟到不是阿狗不学好,而是自己想歪了,阿狗自己都喜欢吃奶,让自己吃奶也理所当然。他挥挥手嚷:“没事。没事。都睡去。”

高德福却过来责怪:“你把他吓坏咋办?”他讨要说:“阿狗来,让叔抱着睡觉。”飞鸟挑刺问:“你是他阿叔,是我啥?”高德福“嗨”地一叹,问:“那你说,让他叫咱家啥。我都几十好几的人了。”飞鸟不再追究,拍拍身旁的位置。让他坐下,要求说:“你,别回去了。替我带孩子好不好?”高德福一口回绝,说:“我得回去。主子那边离不开……”飞鸟吼道:“你少来。我不能看着你回头就死,坟都不知道在哪,你小子要是从老子手里跑得掉。你尽管跑。”他一扭头,发觉营地里的人又爬了起来,又挥了挥手,蛮横地要求说:“没你们的事,都跟老子睡觉。”

高德福气得嗷嗷地,说:“你咋不讲理呢?”飞鸟没好气地说:“你他娘的在宫廷里混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还不懂?”高德福问:“什么道理?”飞鸟说:“什么道理?没道理就是道理。”

撒木干睡不住了。爬起来急,嚷道:“没道理还是道理?你怎么能不让走呢?”

飞鸟找到去往他身后地乞亿多歹。不动声色地问:“当真留你不住?”

撒木干扎了打架的姿势,起身高喝:“你凭啥留老子?你自己犯了死罪,为啥要拖累老子?老子拿命换富贵的,跟你走,你能给老子啥?”

乞亿多歹在撒木干身后和弟兄们打手势,突然群起而上。撒木干不作提防,慌忙中举胳膊挣扎,顺势捞到剑柄,惊恐地大吼:“你们要干什么?”剑一时拔不出来,没能再张口,就几条大汉摁实在地。高德福浑身发抖,情也不敢讲,连忙说:“你想咋样?”飞鸟笑着说:“我想咋样?你说我想咋样?我问你们回去不回去,是不是看得起你们?你说你要走,他说他也要走。我该给你们讲啥道理?你在宫廷活那么久,就没揣摸过你主子的心思?他不咔嚓人?还像我一样磕道理?”

撒木干浑身冒了冷汗,大叫说:“你忘恩负义?!”

飞鸟回头问他:“你对我有什么恩?”

撒木干寻思片刻,说:“我们可都是跟你出生入死过地。”

飞鸟冷冷地说:“你不是为我才出生入死地吧?你跟我出生入死地时候,我哪里亏待你了?人家高德福是出于真心,忠实于自己的主人。可你呢?你是惦念富贵。我有大罪在身,朝廷以为我战死了,就不会再追查。我放你,怎知你不会再因为富贵而出卖我?倘若朝廷让你带兵搜捕,我们怪谁忘恩?”

说完,他挥了挥手,要求说:“撒木干巴特尔。你要是还是条汉子,就不要求饶。”

高德福浑身冰凉,连声说:“博司长官。博司长官。”

阿瓜害怕地藏到他和飞鸟的身后,低声说:“阿爸。我怕。”飞鸟低头看看咯咯笑不停的阿狗,叹气说:“怕也没用。我不杀他,改日未必不被他所杀。”阿狗得到鼓励。吵嚷说:“放狗吃肉。”说完,爬起来就去找自己的小狗。

高德福一把拉住他,看住飞鸟,口中兀自嚷道:“小祖宗。你知道什么是死?你还不知道怕。”

飞鸟给乞亿多歹说:“抬远一点,不要让孩子们听到。”他看梁大壮有点不自然,招手喊了他,问:“你是不是觉得他很无辜?”

梁大壮看了高德福一眼,结结巴巴地说:“俺,俺无话。”

飞鸟逼迫说:“你有话,说吧。”

梁大壮又看了高德福一眼,说:“俺觉得主公该杀的不杀,不该杀的却要杀。有些人贪生怕死。留着又是累赘,为啥不杀?”

高德福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连忙朝飞鸟看去。

飞鸟指了指高德福,严肃地问:“你说地是他吧?”

梁大壮换地方投视线,极不自然地说:“俺可没说。”

飞鸟冷冷哼道:“贪生怕死就该死吗?你不贪生怕死,干嘛不投河自杀?累赘,我还嫌你累赘呢。你还墨士?兼爱都忘了?!”梁大壮连忙说:“你不是不让俺信墨了吗?”飞鸟赏他一脚,说:“你他娘的瞪着贼眼说瞎话。我不让你信墨了吗?我不要你跟武墨这些混蛋。不让你信墨了吗?吕老县长也信墨,可你看看人家,人家给曾阳办了多少好事?”梁大壮挠挠头,伸头就问:“什么是兼爱?”

飞鸟愕然,骂道:“你他娘地……去。去河边洗把脸回来。”他看梁大壮真要去,只好叫回来,按按高德福的肩膀,郑重地说:“他忠实于自己的主人。”继而又嚷:“你他娘的是傻是笨。我告诉你,兼爱即是:兼相爱,交相利。就是说。你要平等地对待别人,不能因为别人笨点,就嫌弃,不能因为别人累赘,就抛下来不管。大伙要互助友爱,共同牟利。”他问高德福:“你嫌他笨吗?”阿瓜连忙替高德福出气:“大壮一个字也不认识,还不如我和阿狗呢。”

飞鸟笑道:“梁大壮,你听到了没?”他扭过头问阿瓜:“我说你怎么回事。你嫌他不认字,你他娘的才认几个?”阿狗以为识字吃亏,爬到高德福身上去捏阿瓜,喊道:“我不认。”高德福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血色。揽住阿狗给飞鸟说:“你不让我走。都有什么打算?”

飞鸟说:“想替死去的弟兄们报仇,也只能仰仗朝廷。咱们一起去关中找亲戚。找到最好,找不到,你替我带孩子,我隐姓埋名,从军入伍,打回咱水磨山,报仇雪耻。”

高德福连忙说:“你放我回去。要是小主子还肯要我,我替你说说话,让你带兵多好?!”

飞鸟骂道:“老子不想听你放空屁。万一你卖了老子,老子说什么都晚了。乖乖地跟我走,保你吃香地喝辣地。”

不大功夫,几个弟兄嚷着撒木干的死相回来。飞鸟顾念孩子,大声喝道:“都跟老子闭嘴。睡觉,明天出发。”他发觉阿狗不在了,四处一瞅,才知道他又溜去看自己的小狗,不禁大吼:“阿狗。我数三声还不回来,非把你那只狗扔河里。”吓得阿狗丢回小狗,歪歪扭扭地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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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上路出发,沿着陇下流过来的河往上走。

一路举目向河北岸望去,很难看到人烟,而所走河南岸地大路却颇为繁忙。一行人经常遇到东迁的商旅、农夫和载货的骡马队,很快从过往的百姓口中得知天子在玉门关的事。他们深怕拓跋巍巍进袭陇下,断绝去关中的近路,就不分日夜地赶路。

两日后,到达一个集镇,飞鸟考虑干粮吃个差不多了,想用两匹马和收集来的十多把刀剑换些用品,就领着弟兄们往镇子里进。

此镇百姓众多,商业相当发达,往南、往东都实行大规模的屯垦,理所当然地守有盘查的官军。十余人硬着头皮过关,走到跟前就被头目拦住。头目利索地指挥士兵让飞鸟等人腾出道路,停到一旁,而后继续指挥交通。

众人颇为忐忑,主动喊着“这位兄弟”、“那位兄弟”,到处疏通:“我们是陇上来的兵。被打溃了,想到关中去。”可那些士兵们却不理睬,只是要他们解释给自己的头目听。过不一会儿,那头目回来,瞄着飞鸟等人看半晌,冷硬地问:“为啥不战死。”飞鸟想不到他提这样的要求,大吃一惊,怒道:“老子几百个人打个精光,你们隔条河说风凉话不嫌刮舌头。”他往后一指,让那头目看自己受伤的弟兄。小军官看了一遍。问明部队番号,听飞鸟自称校尉。连忙行礼说:“长官何不容我通报,和我们校尉大人见个面?”

飞鸟不敢纠缠,说:“我还是先到关中再说。”

头目让出道路,恭送他们进镇。

进了镇,飞鸟却有点不敢相信。

即便是在长月,守门的兵也常常故意刁难行人。要个小钱花花。

这儿怎么会有军纪如此严明的把关小兵?

飞鸟走了好一阵,捺不住劲,让梁大壮回去问问,这是谁的人马。不一会,梁大壮从背后赶回来,说:“这是后军校尉谢灵云的屯田兵。”飞鸟不敢相信地说:“后军的屯田兵?”他犹豫了片刻,并没再派梁大壮,而是问一个过路的中年人:“你们这驻扎地兵都是从关中来的?”中年人说:“是呀。这是狄上将军带来的。”他指了一遭,欣然说:“这周围都是他屯的百姓,屯了好几万呢。那阵子都是流民。要不是狄上将军发马吃的豆饼,发苞谷面窝头,不饿死也是跟流寇跑了。你这外地人不知道吧,我们这的官都是他千挑万选地,好得很。没贼没盗。”飞鸟故意说:“有这么厉害?我不信。谁不知道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中年人不禁着急,极力解释道:“你这外地人?你问别人去?这些官不是朝廷派的……”飞鸟失声大叫:“那还得了?”中年人大为气愤,又说:“给你也说不明白。那时候都是流民,官咋招,都是把地方上的好人能人选出来,送来当官。这官不知算不算数。当时说暂时让他们官。俸禄从收成里分。”飞鸟欢喜地挑刺,问:“那他都不在了。你们怎么还这样呢?”中年人发觉这人杠头,不搭理他又怕他误会,只好不客气地嚷嚷:“我们都愿意。朝廷再派官,我们也不要。”飞鸟又说:“那不是造反吗?”

中年人到了极限,推来嚷嚷:“你胡说,什么造反?朝廷都没说我们造反,你凭什么说我们造反?”他发觉身旁围了不少百姓,连忙指着飞鸟说:“他说我们造反。”

百姓们大吃一惊,都上了劲地瞪人,拿出动手打人的模样。

飞鸟不敢讲下去,拦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弟兄,笑眯眯地道歉说:“小子不懂事。小子就是怪问题多了一点。”众人或唠叨,或一丢袖子,发出一声“去”。

飞鸟想起自己还要卖马,连忙借问马市,问明了方向,低头摇手微笑,心虚地离开。

这里的街面不知比曾阳的街道宽到哪去,足足可供十辆、二十来辆马车并排走过,街心有推独轮板车的农民来卖生丝,卖农产,卖菜,左右两边人来人往。不时有偷穿丝绸的商贾来往估价,高一声低一声地论理。

几人走了半天也没能走多远,眼看前面的路不见头,心里都有点不耐烦。

正恨不得硬趟过去,一个卖糖葫芦的盯上阿狗和阿瓜了。他跟着队伍引诱阿狗,连声问:“给孩子买串吧。”飞鸟问问价钱,哄骗说:“太便宜了啦。我在长月吃这玩艺,都按银币算。”卖糖葫芦听着孩子嚷嚷要吃,他又觉得便宜,连忙往人手里塞,连声说:“拿着吃。拿着吃。”飞鸟一个眼色,大伙个个伸手,把他的垛上的糖葫芦拔了个精光。

卖糖葫芦的傻眼了,嘀咕说:“我算你们便宜点……”

飞鸟也不讲价,拉过他一路走,边走边说自己没来过这里,不知道牲口行在哪。卖糖葫芦的钱还没到手,想他买光自己的糖葫芦,就是为了让自己带他去行市,兴冲冲地扛着草垛带路。

后面啃吃的弟兄们渐渐感觉街面上射来的目光,都跑到阿狗那儿塞吃剩的。阿狗抓不下,让高德福替自己拿着。于是,高德福坐着一匹骏马上,手里成大把的红果格外引人注目,令过往小孩垂涎欲滴。

他愁得要死,见嘴巴叼了一串的飞鸟坦然走在身边,避开糖葫芦人就嚷:“你干嘛要这么多?看咱家的手,拿不了啦。”飞鸟往路旁一指,说:“发小孩,见小孩就发。”高德福有点儿舍不得,连忙说:“阿狗要的时候反而没有了,不闹吗?”

飞鸟笑道:“闹个屁。”他指指前头的糖葫芦人,小声说:“让他跟咱走,还愁以后没糖葫芦吃?”高德福不敢相信地问:“你想抢人?”飞鸟说:“什么抢人?他想跟我走,你让他离开我半步,他还不高兴呢。”高德福不信,说:“他要肯跟你走,咱家就……”飞鸟笑了笑,说:“他要肯跟我走,你把自己输给我行不行?”高德福问:“要是他不跟你走?你放我回去?”飞鸟说:“一言为定。”他看高德福不信,淡淡地说:“老子许出口的话,还没谁怀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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