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阿鸟被如狼似虎的力士解开绳索,尚来不及好好注视条理,已被死死按倒。WWw,QuAnBen-XIaoShuo,cOM

他神经开始紧张,叫了两声“冤枉”,尽量平静地说:“我并没有造反。我是被拓跋巍巍陷害的。大皇帝要战胜强敌,怎能冤杀壮士?!”

鬼哭狼嚎地缠着喊冤常常会让人极为不爽。力士卖力地绞结实两膀,把他的身子压往地面,尽量要他用嘴啃地面。

狄阿鸟挣扎着抬起头,发觉秦理根本不看自个儿,心立刻冷了下去,故意怒吼说:“就是因为我是个牧马人么?!大皇帝贱视我们牧马人吗?你们若不能一视同仁,岂不让人寒心?!”秦理始料不及,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土司能借题发挥,慌忙往左右投视,怒喝道:“你胡说八道。你自己有罪你窃取朝廷兵权,是蓄意反叛……”

狄阿鸟不等他恢复镇定,高呼道:“为什么不经核实就定我的罪?!因为我百般推拖不得,怕拓跋贼有机可乘,就难领兵?!那是夏总戎蓄意杀我。将士们都看在眼里,寒心,不服,鼓噪。监军高德福为安军心,免了他用我。何有窃权之名?!

“我又何曾蓄意反叛?!朝廷应该已经知道原委——”

人人都知道高德福是他秦理的人,高德福傻里傻气地扶立一个军阀,定让人产生不好的想象。秦理立刻被“高德福”三个字刺激到,不由回身抽出剑来,露出凶残的面目。

他身边的长史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慌忙拦住他,回头大吼:“掌嘴。掌到他喊不出为止。”

上来两名甲士,“啪”、“啪”下手。

疼痛则在其次。狄阿鸟一下儿寒到脚底,心说:看来他们一定要杀我。

他无力一垂脑袋。让自己的脸转轴般摆动,并喷出一嘴血沫,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抬头见到好多看热闹的少年贵戚里外围到,就势扯旗,心里一个劲儿痛骂。

甲士因而更不肯收手,“噼、啪”打个不停。

旁边有位牵马少年经过内心地挣扎,面朝秦理屈膝,求情说:“殿下。我想请您饶他一命。”他赶前看一眼。狄阿鸟却没看清楚他的模样,心里滚烫激动。暗道:“他是谁,为什么替我求情?!”他趁人还手之机前爬两爬。心说:“他是谁?!他是我认识的人么?”

甲士也不再打他,不声不响地退开,只听得那少年说:“殿下。刺配他从军吧!”

秦理想不到有人出来求情,含糊说:“你起来。论罪一事依法论典,岂可姑息?!”狄阿鸟看着那少年的背影,疑问不断。心说:“难道世上真有好人?!”他吐字不清地叫道:“喂。你是谁?!”

那少年回过头来。那少年真的回过头来。

他眉目清秀,斯斯文文,面前还垂下两缕个性的头发,从某种角度说,容貌俊美而令人难忘。

狄阿鸟发攫脑海,不记得见过这么一人,吃力笑道:“你要为我求情?!”

周围诸人像是得到提醒一样,发愤责难。秦理反倒不再吭声。

那少年露出些许慌乱,连声说:“土司是外藩,当多施教化。便宜从宽。小臣觉得他能于征战,不如刺配出去,准其戴罪立功……”旁边有位面目相似的甲胄将领听不下去,怒喝一声:“田云。回来。”说罢把他强行拖走。

狄阿鸟听到他喊着:“哥。哥。“无端端想起阿孝来,暗道:“阿孝一定还活着。却不知在哪。”

秦理身边的人看内拟的凌迟还要等台子搭好,再不愿老把犯人放在面前,点过兵卒押他示众。十余甲士架着他到一辆战车上,胡乱用绳子往脖子上一缆,插支大头令箭牌。

狄阿鸟想也是上面写着“千古罪人”之类,含糊不清地“哇、哇”怪叫。

还不曾走过去示众。漫野已经欢呼起来。到处都可见用兵器挑起头盔的人。狄阿鸟想到了一件事。当时浑身发抖,急切回身大叫:“殿下。我那些弟兄们没有罪呀!既然放下了兵器。就放过他们吧?!”他在战车上乱跳,只见到几名裹着旗帜地骑兵穿梭,高呼道:“敌徒束手,张将军率领各军赶往县城。”破口大骂一通“乌龟小“王八蛋”、“贱破女”,头疼欲裂之际也不知道到底骂谁,旋即想到朱汶汶,明白自己恨得牙痒的就是她。

许多念头秩序闪过。

他突然记起思路里地不当之处,心说:“朱汶汶怎么说也是位柔弱女子,张怀玉怎让她领兵?她大概也是受到胁迫,跟着张怀玉的人马骗人罢了!前有梁大壮收拾府库做准备,后有朱汶汶被迫撒谎,他们怎会不信?!”

他得出结论,暗道:“害死他们的其实还是我呀。”于是与周围的人厮打折腾,呜呜地哭起来,突然扭头,见到那田云追在车边,无端端怒打心来,脚不离地就踢,嘲讽说:“娘娘腔。你到底想怎样?!”

田云手里拿个铜壶,原本要递给他的,迟疑大喊:“我见你这藩司善用兵,心里惺惺相惜,却不想这般不识好歹……”他看看奔来奔去的报信骑兵,再看看发了疯似地狄阿鸟,刹那间醒悟,待甲士把狄阿鸟重新按结实,递了铜壶说:“且喝醉吧。”

酒能让人忘记一切痛苦,活着时,死去时。

狄阿鸟猛然间沉默,静静地盯着这壶酒,沿着胳膊找到这位少年的眼睛,那里是一种借助于真诚和怜惜之间的复杂感情。他很难收回自己的目光,也轻易地被美酒诱惑到。

他现在是想逃跑,逃跑的机会微乎其微,而且连弟兄们都没有了,与之相比,死亡比较容易,然而清醒的时候,死亡所带来的痛苦巨大到凡人难以正视。

酒壶在半空中停留。微微散发迷人的魅力。

胡乱捆扎的绳索经过挣扎,只能插住那支画着圆饼图案的令箭,且歪歪斜斜。

狄阿鸟能从绳洞里伸出一只手,并举到嘴巴边,于是伸手抓住,缩回来放到唇边,慢慢地“咋”一口。他微笑着晃了晃特有地壶身,把酒全部倾倒在自己身上,故意拿着空壶,往迎到车旁的一位淑女头上丢过去在他的意料中。许多人会因为女人的尖叫扑过来,代为出气。

他狡黠地看过田云。吱吱乐笑,但往下注视下,被砸的少女扣在髻上凉快地帽子立刻趴到脸上,她“哎吆“一声,扶帽子不及,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很快落下去,到处找砸她的人。田云也想不到死到临头的狄阿鸟给他会意一笑,转手故意丢铜壶到别人头上,僵固地呆在原地。那少女突然怀疑上他,羞怒不可遏止地捡起薄铜壶,往他身上砸,大声说:“田云。你怎么用铜壶丢我?!”

田云看到狄阿鸟打老远转过头,连忙往前指了一指。

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栉比鳞次地盔甲。前面真是处热闹所在地。

狄阿鸟靠着车栏,可以看清这片繁华犹如街头地野地,可以看透这块将是自己作为罪犯或杀或剐地场所,深知这是他们对野蛮来客的热情。

他眼前昏暗,濡湿。突然猛地大亮,看到许多怯生生地骑兵。

这些北骑不但不习惯这片土地,也不会对一位毫无关系的土司产生兴趣,松垮垮地站着。

狄阿鸟精神一振,就势撇开喉咙,哑着嗓子唱歌。

谁也不知道他那在高空中缓慢滚动的什么“抓嘎拉哈河河沿。伊勒哈穆尔”是啥意思。只觉得他这外邦的歌儿,朴质忧伤。音域却极为宽广。

多数人漫不经心,少数人觉得这歌声倒也美妙。他们原本以为此时此地这囚徒还能唱好听地歌,倒也有些许英雄气概,想想刚才经历的一幕和对土司的鄙视,一味排斥,不作欣赏,且想到人之必死,其音抒叹,人之将死,其声哀哀,也没有制止;然而那片松垮的骑兵却纷纷直起了身,不管马上、马下,保留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大多挺过肚子,侧起耳朵,有的缓慢地把刀挥舞在头上,有的“依依亚哈嗨”地附和。诺大的地方,一块块的人堆儿也不知道他在唱什么,却有越来越多的北骑萧萧附和。

扈从兵马中呆着几位高大地骑士,他们也像胡骑般,对周遭的事情不感兴趣,此刻听到歌声,不自觉地踏出来看。为首的骑士带着半片面具,从身体的痕迹上看,应该还是个年轻人。

他看到了囚车裹团人群缓缓移动来,默默地注视着。

囚车越来越近。

身后的骑士提醒他给人让路。

他也慌乱地让路,却还是让路让迟了,囚车只有十多步远。

他往囚车望去,突然变得格外激动,跳下马来发抖。

身后地骑士连忙来拉他,问:“你怎么啦?!”

他回过头来,眼神透着震惊和恐惧,只是沙哑地说:“是他。”说完按住了刀柄。

身后的彪悍骑士连忙问:“谁?!”他看同伴不搭理自己,连忙拦截,问:“谁?!”

那位带着半片面具骑士说:“好像是我阿哥。”他身边的骑士也浑身一震,大声说:“你看清楚了?!”

不知不觉间囚车走过去,狄阿鸟的头脑也莫名其妙地闪现出火花,朝路旁看去,走过很远还扭着头。那位戴着面具的骑士已经不受同伴阻挠,干脆跳下来,扶着刀柄往前飞奔。

二十步。十步。近了,更近了,他开始感到自己的心脏呻吟悸动地声音。

一个巨大地喊声虽然不出声,却在每一次脚步落地时砸过心头。

“我的阿哥。你将要被处死么。”

脚步踏炸了地皮。前面挡着许多贵裔、闲人和兵马可这些算什么。

即便是不可跨越地山河,算得了什么。

突然间,整个场地轰动起来。只见一位甲士在囚车后面跨步奔跑,眼看就要追到,突然腾空跳起,踩着人的腰、头和肩膀,狸猫一跃。来到战车上。他们看到的惊叫,没看到的转身寻找,然而整个过程绝没有什么非同寻常的意外——身子一飘,凌空飞渡。

这是扎扎实实地踩下去,奔上来,犹如过山的猛虎迅猛地趟过石林山涧。

周围地人们则听到突然被踩过的人,猛然弯下身体,猝然喊出匪夷的惊叫,听到战车的后栏被蹬得豁开,跳上战车发出的那声轰隆。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两个发傻的甲士扔到下面的人群里。站到转过身的博格阿巴特面前。

狄阿鸟这一刻也是完全震惊的。

虽然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对方地身体在长。相貌和声音在变,但只有不焚化成灰,也一定能清晰地认得。狄阿鸟的歌声都变成了一种呻吟。

但在一刹那间,他反应过来,立刻冲愤怒地遭殃者吼叫:“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都不要过来。”

话是用发号施令的口气喝出的。

人们在这一刹那想象得出来,两人仇深似海在这种情形下相遇。是感情的爆发,突来的爆发!他们鉴于冲上来地大汉相比较赖皮狗样的博格阿巴特,威猛似虎,立刻原谅了他的粗鲁,大声吼叫:“杀了他!”即便是被他摔下战车的两条大汉头晕脑胀地爬起来,看来人衣甲鲜亮,也迟疑片刻才斜竖兵刃,忍羞遮怒地大吼:“你要干什么?!他已经是死人了!”

来人握住了弯刀,而博格阿巴特用那只能活动的手推在他的胳膊上。

狄阿鸟胸口起伏地盯着来人,用别人听不懂的话说:“把我从车上扭下去。”他一动不动。非常冷静地命令说:“打我。”来人也一动不动。

两人这一刹那变成矗立的雕石。

狄阿鸟只好咬着牙,再次命令说:“阿孝。你要动手打我。我才有机会逃脱。”

沸腾起来的贵族、无赖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关系。

狄阿孝也来不及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是用外人听不懂地话说:“我远远看到过龙血。他领有上百人的骑兵。我们一起,可以杀出去。”

龙血是狄阿鸟的师兄,后来是狄阿鸟的学长。而且还是狄阿鸟最好的伙伴之一。

狄阿鸟心里惊喜交加,随即又被一盆冷水扑灭。

他想:救我是闹着玩地吗?!

龙血肯冒着生命危险,肯冒着背叛家族、背叛整个乌鲁斯的危险吗?

我若让他暗地里帮一把还行,想让他救我,怕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不敢再拖下来去。一脚把狄阿孝踢下去。

他一边抖绳。一边冷静地思考狄阿孝怎么摆脱掉上面的追问;一边猛扑,一边用听不懂的话给他编造口供。

周围的甲士想按住来人。把狄阿鸟拖回车上,却发觉狄阿孝拔出一把弯亮的马刀。

这把马刀太弯了,像是一牙月亮。

而它地主人完全疯狂,至少是一看到有人妨碍,就毫不客气地把他笼罩在杀气里。人们就见博格阿巴特左钻右藏,不停地说着告饶地软话,而那大汉刀势极快,披风挂斩,四处甲士挺着兵器阻挠,就被他轻巧地点在喉咙,示意滚开——!

狄阿鸟身上残余的绳圈也被他劈开了,尚不知从谁手里夺来一把长剑和他格斗,勉励支撑。

两人再次大吼些什么来人似乎看到甲士头目急急去调弓箭手,焦急如焚。博格阿巴特却也开始变得疯狂,歪歪斜斜地横挑竖抹不休,反而不再顾钻逃,只是在险象横生中反击,直到挂了彩,撑着剑跪下去。

时间并不长,人们发出震天欢呼。

周围地甲士趁那大汉失神之际,簇拥起兵器和弓箭,强行分开两人。

秦理派人招那大汉。那汉子只好跟他们离开,竟然让受了伤的狄阿鸟得到留在原地胡乱包扎伤口的机会。

人们不知狄阿鸟为何不肯经历被杀死的痛快,偏偏活下来经受酷刑,都觉得这是贪生怕死的典型,划不来。狄阿鸟却丢开长剑,接受捆拦,继续阅兵。

马车走不多远。

狄阿鸟再次唱起歌儿。这是雪山龙氏祭祀时献辞:“吾氏崛起于野,有祖曰龙。力征经营,爱民有方,及首定诸疆,尤思俊杰和贤良。

“喜风和怡,炉熏飘出百和香,坐哉励股脑,迎神敬牲,钦畏敬,不敢有违治子邦。祈腾格里赐我永吉祥。祈神山佑我德一方,祈祖宗之神章。祈江河之长运,祈日月之光芒……”

狄阿鸟相信龙血只要听到这歌。就是缺条腿也要趴在狼背上挪出来。

北骑果然开始挪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松松散散、阴阴沉沉,包围着看押的甲士往前走。狄阿鸟看到几名模样似曾熟悉的骑兵,却没有看到龙血,想他们虽然不会认出自个。于自己逃走时,也不会真心追击。

只要不被大规模骑兵真心追击,而自己再有一弓箭在手,哪里都能赵?

但问题是他没有弓箭,怎么办?!

他暗暗卷起手掌,开始找绳子头,等待着机会。

机会很快到来,甲士们害怕这些不熟悉的面孔阴晴不定,来往跟着的北骑,开始大声地驱赶他们。并且提前回车,快速奔驰,拉下步兵。

真是个逃走地时机,官兵真给了自己逃走的时机,虽然未必能逃得掉。但这绝对是个好机会。狄阿鸟的心情激动得无以言名,当即将兵车上左侧的甲士撞下,猛然回过身来,反手抓住右侧甲士的剑。

右侧的甲士受了点些伤,竖着兵器坐在车里揉腰。他的剑已经被狄阿鸟抽过一次,这次再被突然抽走。心里知道少了什么东西。不由分说往车下跳。

狄阿鸟趁势赶上,丢掉长剑。用另一只手拉住他的长戈,猛地一夺,半空中回旋,闪电般击向前面的车夫,将一颗六阳魁首斩到天上。

单手半空旋长戈,击飞头颅,都是一气哈成。

马车奔驶不慢,一腔怒血腾空而起,洒成一道斜线。

万人震惊狄阿鸟不等他们回神,一脚踢下车夫,自后挑断缰绳,使得几马逐渐分离。他在马车将要斜飞之际,踩过最高的那只车角,跃起,落下,攀附一马,在人潮地猛然回退中,一手攀抓缆缰,一手旋舞长兵。

拉车的马不被人乘骑,翻滚蹬蹄,如同一条怒龙。

但狄阿鸟到秦理地距离不是很远,只要马能跑就行。

马车败在秦理身边。左右看秦理傻愣愣,血气憨憨,怒喊着“护驾”,簇拥掩护。

狄阿鸟却绕了过去。

很多人都看明白了他的用意,几十锐健硬着头皮排成*人墙,有的蹲有的站,有的慌忙上马往前冲。但狄阿鸟却没有去追秦理,而是放了自己的犟马,转而跃到一匹骏马上头。

这匹马还是御马,秦理地马。旁边有一辆好看的马车,刚刚还有几个披着长裙的女子为了躲避人潮,尖叫着扑了进去。狄阿鸟用胳膊上破绳当鞭,毫不客气地赶着走,继而取下一弓往后射。

北骑也开始动了。他们饱受那些中原贵族的凌辱,眼看异国他乡,除此机会,怕是永远也没有机会发泄和报复,立马装着围追堵截的样子乱闯乱踩。

人潮大乱。而刚刚还在被秦理欣赏的狄阿孝干脆带着十余从骑向狄阿鸟汇合,为了怕狄阿鸟分辨不出来,一路喊着别人听不懂的怪话。

士卒没有防备,扈从只管自己家的主人,除了少数人马巍然不动,几乎全部崩走。

狄阿鸟心劲甭提多舒坦,大叫道:“我就是一匹进了羊圈的狼!”他旋舞长戈,划着大圈小圈,冲出重围,继而和狄阿孝他们汇合。

压抑的嚎叫冲天狂肆,十余骑闲下来地手里都抓着与头颅相连的头发。

旋即,他们却高兴不起来了。

秦理骑着马,带着数十骑,呵呵呀呀地追来拼命。

后面更是滚动的怒潮,卷着漫天的烟尘,带着狐假虎威者的呐喊。

狄阿鸟当即回奔过去,制止住去射秦理地骑弓手,大叫道:“不许射杀王子。”他自己倒用一只羽箭钉了秦理头上的红缨,警告他不要追赶,回头正要走,突然发觉阿孝躲在马车后发愣,大怒道:“你傻了?!”狄阿孝嚎啕大哭道:“我三娘。”

狄阿鸟不管他什么三娘、四娘,撵了再离马驾车,使殿后的早早撤回来跟上。

他们不敢回县城,只好往南走几里,却只见漫野土尘滚来,不禁大吃一惊。要往东择路投走之间,狄阿鸟听到了牛叫声,不禁爆发出猛烈的大笑,说:“是咱们的弟兄。老子不信他们刚一投降就来杀老子的头”

几个人这就赶车往前奔,冲到跟前,只见前头地弟兄们纷纷举舞兵器盘旋大喊:“大瓢把子一个人杀出回来啦。”马车驰来跟前,露出朱汶汶地面庞。

她跟只发了疯的野猫一样大叫:“我们杀出来了!官兵全乱啦。快走。”

他们来不及走,就见四面地追兵扬起尘土,天空灰尘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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