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禾原有的恐惧中没有任何理性的东西,但她悠悠醒了过来,能想象到死者和他身边的亲人所遭受到的痛苦,好似当时的情况宛然如在眼前。Www!QUanbEn-xIAoShUo!cOM

她天真无邪的脑海一遍一遍地闪烁着惩罚者可怕的恶念,铁着脸半天没有吭一声。

狄阿鸟觉得自己把她吓得发傻,开脱似地给谢先令示意。

正隐隐有些后悔,秦禾坐起来,低声说:“谢谢你噢。狄阿鸟。我还没有见到这么可怕的事情……”她爬起来,痛恨地问:“谁这么残忍可怕?!”她到处问人:“谁这么残忍可怕?!”得到杨涟亭的答案,看到杨涟亭的姐姐袒露一身的擦伤,她默默地交叠一双小手,神情恍惚地说:“她的心肠真的很残酷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魔鬼,怎么会有这样的魔鬼呢……”

狄阿鸟招来十多位骑士,不放心地给谢小婉示意。

谢小婉拉住了她的胳膊,只见她脸色苍白盯着空中,慢慢地转过身,向马上的狄阿鸟鞠躬说:“谢谢你哦。狄阿鸟。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替人申冤,可他们都是好善良的百姓,小鹿一样地温顺、善良……”她说着,说着,抽噎着把话说回来:“我真的很感谢你——你让我知道这世上的还有残害善良的魔鬼,你虽然欺负我,却是真正的好人……”

她白花花的眼泪涌了一脸。

狄阿鸟极不忍心,连忙调转马头,带着兄弟们扯拽狂奔。

几里的路程在脚下踩踏,太阳烤得天空冒出火焰,高高低低尽在脚下展现。

他浑身好像是泡在水里一样,听到鹰鸣,抬头看到一只鹰从头顶上飞过。想到这种猛禽有着洞察大地上细小颗粒的视力,有着宽厚有力的双翼,足以驾驭着安宁与孤独,只觉得它的来临使周围陷到寂静中。

苍鹰在天空盘旋。

他则手搭凉棚,站在大地高处巡视,忽而看到远方似有一队黑点移动,俯冲上去,心说:“你们犯下的罪行达到了他们亲人所能承受的最大不幸,就像曾经对我地侮辱到达我无可忍受的地步一样,洗净你们卑微的灵魂。等待我的长剑吧……”

追到面前,他才知道看到的是些饥肠辘辘的散兵游勇。

正失望间。扛着半袋粮食逃不动的胡须军卒喘气指着一条路供认道:“他们沿着这条路走的。”

狄阿鸟听他说只有几十人,想必正是殿后的杨乾金没有追上前面的队伍,急切追到过去,眼看走地半里,前面果然献出稀稀拉拉的人影,最后吊着一甩大汉。肩膀上扛着粗棍。

狄阿鸟地马蹄立刻高高在上地举着,“噌”地拔出长剑,然而马蹄落下,他却把剑收回,转了身去。众兄弟们眼看已经追上,吃惊道:“这就白白放过了?!”

狄阿鸟恨道:“怎能将他们白放过,我们绕过去——”

众人不解他心思,只是拔马跟随,不多时后赶回走过的大路。

狄阿鸟见已经走到他们前头,令众人掩去马匹。一字排在路上。

不大工夫,几十人赶到跟前,竟没有认出来,为首大汉痛骂道:“你们走不走?!”狄阿鸟扇着一身热汗,笑道:“今天天也不怎么热。兄弟们不过当路晒一晒太阳。请你们这些羊蛋镇来的恶狗给我滚得远远的!”

大汉听得心怒,当胸一拳捣到,破口大骂:“娘,的。说谁是恶狗?”

狄阿鸟让过一步,制止躁乱的弟兄,往左右看去,问:“他问说谁是恶狗?”张蛋接话接准。大叫:“羊屎球里爬出来地恶狗!”来人汹汹上来十好几。到跟前捣弄棍棒,推推搡搡。为首大汉顶上狄阿鸟作最后通牒:“骂我们杨浦镇杨家,狗日……”

话音未落,狄阿鸟一拳打在他鼻子上,吼道:“你敢挡老子晒太阳?!”

一干浴血出来的弟兄拔出刀就撵砍,不知谁先削了只耳朵下来。一条大汉抱着脑袋惨叫声娘。周围的人都被震住了,抬头看那太阳,原本旋在狄阿鸟另一侧,不由心怯地大呼:“我们哪里挡得住你们晒太阳?!”

狄阿鸟狞笑说:“太阳明明也照到了你们身上,要凭一凭道理么?!我晒太阳,你们怎么也晒得?!”

他看到背后来了一挺无顶小轿,想是杨乾金到了,指道:“想也是讲理的来了!爷且不跟你们计较!”

大汉怒道:“你知道你拦的是谁么?!我们老爷可是户部员外郎

狄阿鸟冷笑道:“户部员外郎可是大得很,专收拾善良百姓的吧?!老子是吏部员外郎,专收拾恶霸、恶棍、恶官、恶狗和你家老爷!”大汉听得不妙,听人小声说三老爷子已到,回身过去躬身,叫道:“三老爷子。不知哪里冒出几条野大汉,硬说我们挡住他们晒太阳,把七教头的耳朵都割了!”

当即一个脆厉的声音大嚷:“你们都是吃素的种么?!”

那大汉连忙低下头去,说道:“二姑奶奶说的是。”狄阿鸟只听到几声敲手杖地声音,再往前看,看到一位冷俏面庞的男装女子,因为身上出了一沓汗,鼓胸上露出两个圆点,再想到她残忍透顶,不由想伸出手,扯下那两团肉来,因而作势上前,连连说:“咱们还是请这位姑奶奶给评评理!”

来到的女子露出难得一笑,抱拳说:“在下杨钰环,请问兄台是哪路英雄?!”

狄阿鸟见离得近,顺势扯住胳膊一甩,将她揪过来,怒道:“你也敢挡老子晒太阳!给老子**!”说罢,上前一步,手掌疾快,呼啦向两边一扯,拉裂衣裳。众人都觉得话口似曾熟悉,面面相觑,却不敢说话。

众位弟兄们却连忙贪婪地瞅杨钰环的美胸,忘记说话。

杨钰环掩衣藏胸。连连后退,气急败坏道:“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怎无缘无故来生事?!”狄阿鸟说:“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吏部员外郎烤全羊是也。”他大叫道:“你们还讲不讲道理?爷几个冷得很,辛辛苦苦到这透光的地方晒一晒太阳,你们千方百计挡了去,男地该不该砍掉胳膊腿?女的该不该**致死,割胸毁容倒也可以?!”

杨钰环花容惊变,缩身惊叫:“等死么?!”

对面纷纷掣出兵器,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为首大汉最是凶悍,操着一尺半的宽背刀砍了上来。狄阿鸟退了一步。长剑挺出,正好趁了长度优势,挺到他的肚皮上,横向一抽,一道血水噗噗冒出整齐地血口。旁边几人拖了他后退。

一直缩头的杨乾金这才上来,及时制止道:“壮士且慢。”

他带着一挺大凉帽。三羊胡须乌黑发亮,两眼炯炯有神,手中节杖有短枪长短,常年手握磨损处滚着铜彩,好生生地干练绅士模样!上来站到五、六步外,客客气气地持杖抱拳,笑呵呵地说:“壮士想也是道上地朋友。杨某人也薄有名望,曾受四方朋友抬爱,小号:金枪造化。我也知道侠义之道。侠义,行侠仗义。是为了不平事,你却不知道这事情里的大误会——”

他说:“几位兄弟不报真姓真名,那是小看了我杨乾金地度量。我杨乾金朋友遍天下,靠的是什么?疏财仗义,绝不背后下刀——我这里也不强求。我可是真心地想结识几位朋友。这里有些薄银。请几位壮士笑纳!”他拿出几张银票,弯腰放到地上,说:“区区五万两银,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狄阿鸟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身边弟兄们也都蠢蠢欲动,纷纷说:“这姓杨的不像是坏人。把他孙女抓走抵命算啦。”

狄阿鸟冷笑道:“杨乾金。你且把银票拿来。”

杨乾金笑道:“那怎么行?!离得近了岂不是妨碍几位壮士晒太阳么?!我都说了。这里面是个大误会……”

狄阿鸟心说:这老家伙倒也是个人物。

他笑道:“五万两银子能买人命么?!”

杨乾金说:“别说一条。就是十条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狄阿鸟说:“既然如此。你且把银子收好,交来两胳膊、两腿一命。我且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杨乾金叹气道:“老夫万万不会交孩儿们的性命,要说这一大把年纪,给你无妨。我不知道你和那家人什么关系,定要先告诉你这个吏部员外郎,老夫这么做是为了朝廷,是为了当今万岁爷地基业……原也不想告诉你,现在却不得不告诉你,我杀他们,我为什么杀他们?那不都是为了王子殿下?!当时不震慑住那些人,他们也要跟着殿下千岁逃难,目标那么那,倘若被敌寇看到怎么办?岂不是要断送殿下的性命?”

狄阿鸟怒道:“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太阳当头,均有汗流。凭什么你们能走地路,百姓不能走。王子能逃命,百姓不能逃命?!”

杨乾金淡淡说:“因为博格好坏也是条好汉,要殿下的命而不要百姓的命。

“君为万物之主。身为人臣,为君殿后杀人,乃恪守所事,职责所在?!或许有罪。然此罪万不能交由壮士裁夺,交由壮士是不惜身,上对不起所事之主,是为不忠,下对不起父母,是为不孝……”

狄阿鸟被驳得哑口无言。

他明明知道不是这回事,却是无道理可说,这就挥剑直取,怒道:“那你就慢慢爱惜你自己吧。”

弟兄们争相上前,朝一干大汉剁去。

那杨乾金不慌不忙,猛地一甩手,只听得“啪”地一声,那手里手杖长出一截,陡然露出尖锋,趁狄阿鸟剑身从一人喉咙中传出,以极刚,猛的劲力点捣上去。

狄阿鸟料不到他有这般能耐,往前猛推被自己杀死的人,以避开刺到跟前的枪尖。

背后角声突然响起,几名弟兄竟然赶着马蹿来。

狄阿鸟心里一急,反手抽了弯刀,回身扫向杨乾金,只听得杨乾金嚎叫道:“吴钩!”

狄阿鸟抽剑回来,见那杨乾金丢了只手掌,人已经蹿出二、三步,而那背后烟尘滚滚,只好咬了咬牙,拣起手掌大叫:“弟兄们。我们走。”

人马很快上来,原来是扶风都兵尉募了兵,前来接应。

杨钰环扶住杨乾金受伤地胳膊,大闹道:“看我不让殿下通缉他?!”杨乾金怒道:“你竟没有看出来,他就是博格阿巴特,回去千万不要提得太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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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阿鸟想想自己本是为人申冤,到头来竟然折在一条老狐狸手里,越走越气,真后悔没有一上去就杀了再说!他回到临时的营地,谢先令已经翻来覆去地走动,一见他回来就大步上前,小声说:“那秦一郎派来的使者和投降的官兵代表都来了!”

狄阿鸟愣了一愣,挥了胳膊说:“我一个不见。”

谢先令见狄阿鸟极为沮丧,问明情形,笑道:“你被这条老狐狸耍了!他认出你来啦——故意装作不认识,给钱,分辨道理,那是在向你变相求饶。”他看狄阿鸟不信,笑道:“若是遇到江湖侠客,几百两银子就足以打发,为何开出五万两之巨?!他说那么多道理,却告诉你他只是负责殿后,岂不是要引你去追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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