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英花好气好笑,干脆让十九妹搬来一把太师椅,坐到对面,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丞相被刺了?!”

狄阿鸟大吃一惊,不认识一样看半晌,问:“是你主使的?!”

樊英花摇了摇头。wwW,QUanbEn-xIAoShUo,cOm

狄阿鸟连忙追问:“你参与了?!”

樊英花再一次摇头。

狄阿鸟一下儿摸不着深浅,小声问:“你得悉内情?!”

樊英花仍然摇头,说:“我怎么可能得悉内情,只不过昨个那样的大宴,整个长月,也已经是好几年没有举办过了,我怎么能不去探一探消息。”

狄阿鸟想了一下,说:“我去了,碰到了李玉。”他说:“你哥哥说你们交恶,都是你叔叔从中挑拨,他已经醒悟过来,让我告诉你一声,要你远走高飞,跑一个是一个。

他来为父报仇。你飞不飞?!”

樊英花叹道:“我飞去哪儿,你而今在京城,我尚不好去东夏,能飞去哪儿?!”

狄阿鸟狐疑道:“你留在京城干什么?!”

他想了一下,说:“你别说笑,为我在京城,我连知道你在干什么都不清楚,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京城的真正用心。”

樊英花犹豫了一下,说:“你信不过我?!既然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和你母亲商量过,准备在京城走上层路线,这条路不是说走就能走通的,我在这儿,一是想求财,将来收买之巨,是动辄过万,据说你叔父那儿握着你家的金银,但他的人都脱了线。你母亲联络不上来,只好各处产业的名单送给朝廷,让朝廷收账,换取赦免,然而朝廷许了口,却不见动静,这样一来,你们家现在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一旦起兵。兵器,钱粮。马匹从哪儿来?!”

狄阿鸟大吃一惊,道:“你的意思是说,国王知道我母亲还在?!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樊英花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倒是忘了告诉你,你阿妈有意让你要黄文骢场主的女儿过门,借助他地财力。她还准备找一个狄姓近亲过继。做嫡长,这也是朝廷的意思。国王瞒着你,无非是想让她顺利过继个子嗣。”

狄阿鸟惊了一身汗,木然道:“原来这只老狐狸知道我阿妈不是我亲生的母亲,故意对我隐瞒消息,只等事成以后,扶持出两个人,到强敌不在时,放我们自相残杀,我还以为他是真心待我呢。”

樊英花说:“朝廷的策略毒着呢。”

她说:“朝廷将越过马重山山麓。寻找合适耕作的川谷,吸纳一些游牧部落定居作主体,建立边城,兵镇,达到以夷制夷的方略。并逐步向草原深处建上一些邮城,而后把这些以贸易城镇交给一些部落的首领,在此基础之上,划开草地,设立各个旗盟,控制着一个又一个小势力。让大漠以南全变成朝廷的远服。东夏从此只是朝廷的藩篱,一藩作乱。朝廷只要派出一员武将,就能征调各部夷兵,共讨之……”

狄阿鸟冷笑说:“朝廷划分出统属,分割草原,做白日梦吧,我当什么高明的策略,原来是生搬硬套。”

樊英花皱一皱眉,不满地说:“好好看一看你自己,目中无人,你将来定要毁在自己地狂妄无知上。”

狄阿鸟愕然,道:“和我目中有人无人有关系么?!”

樊英花说:“一旦朝廷得手,你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不设法破坏他们的安排,第一个身首异处地就是你。”

狄阿鸟说:“你糊涂。朝廷划分草原,首先得有一支强大的骑兵,这样才能让各部震慑,俯首用命,否则拿什么说话算数,我坐在这里吃肉,把长月城封给你做封地,好不好;

“其次,朝廷要熟悉草原的风土人情,熟悉每一份土地,这样才能划分得当;

“再次,朝廷需要储备上大量的粮草,随时抒解危难,否则掳掠是为了活命,仍不能免,倘若高显生变,朝廷就没有了稳固的支撑点,只能从河东下手,但你应该很清楚,河东狭长,基础相当薄弱。所以,朝廷要图东夏,必须先安高显,先安高显?!不可能,高显虽然把自己打扮成一只温顺的绵羊,其实已经吞没南黑水下游地土地,一旦解决北方的威胁,对朝廷是什么态度,还说不准。

“最后,朝廷能平等看待草原人么?能让他们和雍官平起平坐么?!要是没有这些人入朝,朝廷就不能久制东夏,而要是撒一些官员,势头强了,欺压那儿的百姓,势头弱了,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儿。”

“朝廷若一力实行,那就需要一个缓冲,这个缓冲,就是一个合适的傀儡,我?!”他悚然道:“不过现在看来,朝廷在扶持上已不只我一个选择,唉,我阿妈她怎么还往过继上想?!”

樊英花苦笑说:“也许是为了分担朝廷对你的顾忌?!别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已经给她送过信,她一旦得你的消息,想必赶至京城来见你。”

狄阿鸟没有吭声,只是说:“我现在也觉得出来了,陛下在监视我,这个时候,你让她来干什么?!”

樊英花想了一下,说:“你既然知道国王在监视你,肯定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你尽快把眼线找出来,然而和你母亲通一通气。

“她是我所见到的女人中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恐怕不会和我交底,你必须得见她。”她说:“我还是觉得张奋青是奸细。”

狄阿鸟地脸一下阴了,说:“让你说中了,这个败类。可惜,我一手软,没有把他杀掉。”

他一按地皮,爬起来,到处乱走,不停地嚷:“痛心哪。痛心呀。”

樊英花对他这些个异常举动万般无奈,问了问,责怪说:“你要杀他?!杀他干什么?!你应该装成不知道?只在心里有个数就成了。”

狄阿鸟捶一捶脑袋,说:“当时太生气。”

樊英花说:“丞相死了,只怕朝廷一时半会儿顾不得你。你以后要小心一点,最好按你母亲说的,什么也不要管,舍弃一切,尽快逃回草原。

狄阿鸟无力地摆了摆手,说:“老子昨晚行动诡秘,将污垢沾上了身,恐怕一样摆脱不掉刺杀丞相的嫌疑,现在老子的后台还受了伤,会不会有大的麻烦还说不准,还逃呢,逃哪儿?!你帮我查一查一个叫谢昙地人,他也是一大嫌疑,不知会不会和我扯上关系……好啦,我已经吃饱了,回去睡觉去。”

樊英花哑然道:“你说谢昙?!”她点了点头,说:“我也怀疑是他,他们花山派应该和你扯不上关系吧。”

狄阿鸟表情有点儿古怪,说:“花山派。他和谢道林是什么关系?!亲兄弟,师兄弟?!”

樊英花笑了笑,说:“你怎么老是问一些怪话,什么亲兄弟,师兄弟,‘道林,不是谢昙的号吗?!他曾经是天下公认的第一剑客,手下的花山有不少好手,不但具备这个条件,而且一直瞄准丞相一职,更有这个可能。”

狄阿鸟打了个饱嗝,喃喃地说:“那他也未免太愚蠢了?!”

樊英花说:“也许是别人嫁祸。但当时的丞相府也算戒备深严,除了他们那些据说是可以飞檐走壁的人,还会有谁?!”

狄阿鸟打了一个激灵,说:“不会是国王派地杀手吧。他故意嫁祸谢道林,剪除这个威胁。”

樊英花摇了摇头,说:“要真是嫁祸于他,最有可能是魔教。”

狄阿鸟有点怕谢道林顺手牵羊,把自己陷害一下,也有点儿怕国王趁机罪及谢道林,从而牵连到谢小婉,坐立不安,抹了抹嘴巴,扯上马回行馆。

回到行馆,他在小棒头地屋子里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躺到天亮,立刻去褚怡家,一见褚怡昨天晚上没回家,丁点不敢让她母亲知道,只说自己昨个晚上,把东西丢了,看一看有没有忘他家,听说没有,扯马就去中正楼旁的茶楼,到了茶楼,茶楼上地人也不知道费青妲现在在哪儿,只好把费青妲的家报给他。

他跑到费青妲家一问,方知费青妲有刺客的嫌疑,昨个被辖督衙门传唤。

他生怕自己一进辖督衙门出不来,没有直接去,先一步去看董国丈,问候一番,谈到自己这个嫌疑。

董国丈听他有点儿自危,指了指董云儿,笑道:“你是见事三分慌,何不让你云儿姐为你作见证。”

狄阿鸟一回神儿,觉得虽然勉强,但自己确实清白,置身事外的可能性更大,大大安心,混了顿饭吃,一勾手指头,带上董云儿去找褚怡,到了辖督衙门,顺便去拜访了陈元龙,想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把自己和王子之间的事也说说,提前让他有个底,却没有见着,再问费青妲,方知衙门里的人已经将她放了回去。

他想知道褚怡有没有回行馆,连忙带着董云儿回行馆,眼看就要到了,路旁一个少年牵了匹马问路,扫一眼过去,马正冲自己伸脖子,而少年人影窈窕,正是谢小婉,连忙在街头勒马,大叫:“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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