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三十七节

狄阿鸟年龄虽然还小,却也不敢肆无忌惮。WwW、qUAnbEn-xIaosHuo、cOm

他拜托了几位同窗,经一番的周折,打听出叶赫完虎臣的死活,方知叶赫完虎臣和牙猪儿得到一户人家的救助,回到家里。

两人的恩怨逐渐走到明处,一般人还有些闹不清的细微地方,狄南堂却从狄阿鸟口中得知,他连忙派人携带礼品到叶赫家,一是要问一问叶赫完虎臣的情况,二是想在大人和大人之间,孩子和孩子之间交换看法。

此行旨在化解两个孩子惹起来的事端,避免一场仇杀,但很可惜,叶赫完虎臣心里又恨又怕,找到自己的父亲编造谎言,说卑鄙无耻的狄阿鸟和他的两兄弟群殴自己,要将自己杀死。

叶赫完虎臣的父亲叶赫楞泰是韦陀叶赫部的首领,著名的“巴特尔”,当年率部来投龙百川时,带着十三骑从北作战,俘虏一名叫完虎臣的俘虏,以此给自己刚刚出生的儿子命名,想及自己的威名和儿子差点丧失的性命,眈眈视住来人:“孩子们也有自己的马刀和兄弟,应该自己决定自己的恩怨!”

话传回来,狄南堂良久没有吭声,而后叮嘱狄阿鸟说:“你近来不要单独出去玩儿,有什么事回来给阿爸讲,让事情慢慢地淡下去吧。”

狄阿鸟知道叶赫完虎臣有许多的兄弟,堂兄堂弟,表兄弟,招来新朋、旧友,请客吃饭,以应付叶赫家的寻仇,因为巨大的开支预算砸锅卖铁,筹钱筹到兴头上,瞄准刚刚回来的三叔,提一双旧时的儿童靴讹狄阿田,只讹出来一双绣金靴……

狄阿鸟眼看花流霜不管自己伤好没好,整日教训,威逼,利诱,讨价还价,以一天一枚银币的上学费虚以委蛇,从此却显得格外胆小,每次一出门,就用嘴巴叼着骨埙,见到风吹草动就吹一吹埙,把段晚容和狄阿孝他们吹来身边;时而还扯一根绳,另一头拴在“雪地虎”的脖子上。

他阿妈看狄阿鸟不提放牧的事,时常把一句“长大了”挂在嘴边。

狄南堂也觉得这样挺好,听说狄南齐说己家受了雪灾,满圈牛羊冻死,暂时把放在儿子身上的视线收回。

往年有了灾情,家里都是要利用商网,把冻结的板肉送到南方换些粮食、布帛和羊羔,目前离关内的新年还有一个多月,家臣们建议增划倾销、采购的城邑,减少陷入一场艰难的战争,从而内敛粮食之朝廷的注意。

他们还不知道龙青云已经向狄南堂透露出对东夏党那的战争,兼顾着好几支友善的党那部族,把一张地图抬到狄南堂面前,点指那些人口众多,城邑相连的地区,将比打仗还复杂的方案提出来。

屋里挂着的铜灯口含膏脂上扑簌,烧出不少黑烟。

狄南堂看着精干的家臣们,心绪走得很远……坐在一旁的狄南齐歪着身子,把着一把短刀切了块肉吃,望一望兄长,起身执一杆,点住几个冲、繁、要城,说:“分别运送没有什么余地,耗费大,一旦出不了手,来回运输不说,时间赶不及,我们可以向打仗一样,把板肉第一时间有利的城市囤积,雇佣当地人往周围的城邑输送。购粮购物也应该这么干,先在中原囤积,然后再进出!”

狄南堂在他们的期待中,缓缓地说:“把想法整理好,送到龙岭那儿?!”

家臣们都感到意外。狄南齐忍不住笑了起来,前后看了一遭,方说:“和他搭伙就是分钱的事,阿哥怎么让他说了算?!”

狄南堂道:“他说了不算谁说了算?!”

他面色严厉地斥责:“该我们自己准备的,自己继续准备,其它的交给龙岭和老二,另外,且不要走漏风声,也不要开口答应人家什么?!”

大伙心头疑云密布,正要追问,被闯进来的巴牙打搅到。

进来的巴牙神色不妙地禀报:“学堂来了好几个先生,急着要见您呢——”

说话间,有人在外头大喊:“狄南堂你出来,和谁打仗那是你们大人的事,怎么让自己的儿子出头露面?!”狄南齐听得大怒,三步并作两步出去,看到一个老先生扎腰大喊,花流霜急急至远处来,正和他说话,大声说:“你这老人怎么回事?!”后面出来的狄南堂制止他,说:“这位是田先生,阿鸟的老师——”

他走下来时发现花流霜、龙蓝采带着段晚容大老远走来,脸色也有点儿不对劲。

花流霜不等靠近了狄南堂,老远开口:“你都不知道你儿子干了些什么?!”

田晏风也是被人拦下来生急,心里并不觉得责任在狄南堂,争先告状说:“你儿子和别人打了架,出钱怂恿起学堂里的孩子们复仇?!”

原来事因是因为狄阿鸟突然悬赏了叶赫家**而起!

田晏风越说越激,条理却相当清晰,几句话描述下来,苦恼地说:“他足足出了两千匹马,五十匹马可以雇百兵作战,两千匹马意味着什么?!无独有偶,狄阿鸟的三叔带领一支几十人的骑兵回来,把廊厩拴了个满,学生们得到暗示,都跟着跑,课也不上。我是到现在也找不到几个领头的?!”

狄南堂惊然动容,深吸了一口气,第一个反应是找到狄阿鸟,向叶赫家的人澄清,不然看这已经造出来的事态,肯定是要打仗的,这就扭过头,要和花流霜说两句话,一看,狄南齐笑得正开怀,边胡都乍蓬着,不由怒道:“你可是他三叔,你看看你?!”

花流霜心里也哭笑不得,高声说:“你儿子。你冲别人发什么火?!”

狄南齐笑着给两边的人摆手,嚷道:“你们快去找吧。免得他把人家的**买完。”十来人一泻而散。狄南堂连忙把他们喊住,问段晚容:“那兔崽子呢?!”

段婉容说:“我回来找他阿妈,就见他和十来多个人一起走了,说是到哪儿找萨满……”狄南堂打断说:“他们找不来萨满。”段晚容说:“说是找来法器就行就行。”正说着,几人骑着马,踏雪过来,老远大喊:“龙岭请狄岭带着阿鸟宝特,过去一趟。”

几个人想不到龙青云都能听说,一时都不吭声,光叹气。

狄南堂沉吟片刻,说:“他阿妈。你赶快找到那兔崽子。老三哪也别去。要是真要出事,叶赫家的人第一个冲我们家来!”大伙还都有点吃不透,却也要赶着分工。田晏风见狄南堂拉了匹马,跨着腿追在身后,连连问:“你的意思是说,叶赫家要当真?!他们不会和孩子一般见识吧?!”

狄南堂苦笑说:“像是孩子的戏言吗?”

谁也说不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田晏风把心都揉在一群孩子身上,因为太不牢固,几乎无镇定而言,一边走一边说:“是呀!孩子们在一起什么事干不出来?!”狄南堂叹道:“一旦真敢下手,身后的大人眼看结了仇,就要不得不一不做二不休,一齐出兵剪灭叶赫家。事情太急,我还是先走一步,到龙岭那里。”

田晏风看看先生们的两条腿,再看看几名骑士,连忙摆一摆手,催促说:“那你们赶快去吧。”他收不住脚一样走了十来多步,突然想起个人来,回头直奔了王本家。

花流霜却去找龙沙獾,她听说龙沙獾被龙青云叫去,想龙沙獾为人稳重,想必也不会纵容狄阿鸟,就给龙沙獾的阿妈说了一声,回头到别人家找。

她不怕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不怕叶赫家醒悟过来打击报复,就怕人家先一步把狄阿鸟揪出来,一路找过,恨不得把老鼠洞都翻起来。

但狄阿鸟和他的好几个同学就是不见踪迹,好些家长跟着着急。

他们一同寻找,在街中心看到一张募兵榜,用包药材的大开皮纸写着:“兹有叶赫氏之子卑而忘义,父纵之若狗,更添无道,天欲降罪,将伐之,以募二、三子,概予厚利,胜则增遗以叶赫家巨资,速从来。”

底下写了地址和一大串的名单。

出来寻找的大多是些阿妈,和那些经过的人因为识字少,等认字的读来,听下面的一大串名单以等等结尾,连忙去募兵的地址揪。

到了募兵的地方,已经有人打了起来。家长们一听一方是叶赫家,头脑就发懵,觉得叶赫家是来抓孩子的,血都往头上涌,二话不说回去调人。花流霜也懵了一会儿,发觉这儿只有大人根本没小孩,感到古怪。

不过既然和叶赫家结了仇,她自然不揭破,就跟着一群红脸壮妇追讨自己家的孩子。

叶赫家是听说一帮小孩募兵,扑来找他们的。而事实上,坐在这儿募兵南去的都是大人。主家也接到了两个小孩说叶赫家不许他们抢生意的话,怒气冲冲,严阵以待,说打起来就打起来。

人突然跟疯了一样,叶赫家的人见势不妙,往家里逃,冲到叶赫楞泰面前。

叶赫楞泰正在和龙宝法吵闹。

龙宝法和叶赫家有交情,是被几个孩子求来说和的,听说狄阿鸟家的兵马杀过来,把宅院都包围了个结实,不敢相信地冲出去,大吼说:“这怎么可能?!”

叶赫楞泰提一把马刀,咆哮道:“现在你相信了吧?!我……”

他听到汹汹的人势,知道人来了很多,连忙让奴隶们守好门户,设法送出消息,一边从外面调兵,一边向龙青云求救。

来叶赫家的人越来越多,急急上来的三、五骑兵都举着马刀,怒声要叶赫楞泰出来。叶赫楞泰也是火爆脾气,眼看碰碰的打门声,脸都搐成一朵趴地下的稀牛粪花,他蹦跳,嘶吼,痛骂,却还是有些理智的。

龙宝法代替他出来,只见恼恨叶赫家无故找事的大汉和因担心自家的孩子而失去理智的家长几乎包围了半个院子,后面还有人骑着马,声势汹汹地赶过来,大叫说:“你们干什么?!你们都是哪家的?!”

有人认识他,吆喝说:“他不是叶赫家的人,快让叶赫家的人滚出来。”

离叶赫家不远的房顶上趴着几个少年看得精彩,很快有人溜了下去,钻进屋子。屋子里面闹浪滔天,全是些孩子。他们听看风的告诉说:“叶赫家肯定要完蛋”,振奋激动地尖叫起来。胳膊受伤,吊在胸前的龙血叱责他们说:“别喊。别喊。千万不能让大人们听到?!”有人立刻附和说:“等叶赫家灭亡了,我们再出来。”

狄阿鸟在最里面坐,不停挠脑后勺,眼看周围放着一双双敬佩的眼睛,自言自语地说服自己,说:“叶赫完虎臣自找的。”

叶赫家门前炸乱开来,龙宝法脑袋里全是稀泥,左右和他们争执,却被龙血的叔伯拦到一边去。

眼看愤怒的人群要冲破叶赫家的大门,和叶赫家的人刀兵相见,驰骋来一骑,大叫说:“龙岭有令,请你们勿要妄动。”

龙宝法总算舒了一口气,眼看得了机会,连忙给龙血家的人解释:“龙血是受了些伤,可都是孩子和孩子们的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吧?!”

很快狄南堂和龙青云带着龙沙獾赶过来,经过人群让开的道路,来到叶赫家的门口。房顶的少年看得清楚,回屋告诉狄阿鸟:“不好,龙岭来了,你阿爸也来了。”狄阿鸟出来爬房,到了房顶一看,脑袋一耷拉,说:“完了。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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