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的死不是本宫所为。”佟妃退了一步,走到榻边坐下:“不错,上次的事是本宫叫顾怀编的谎话,但是灾星一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青芜听到前面一句话,心下惊动,不明白她怎么知道自己是想要给枇杷报仇,又不知该不该信,一时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注意到了青芜的表情,佟妃淡淡一笑道:“本宫要是动手,怎么还会让你们找到枇杷的尸首?一句话说在这里,不由你信不信,人不是我杀的。如果你还要执意报什么仇的话,本宫奉陪到底,不过石静姝什么下场,阿雯应该也看到了吧?这浑水,你还是不趟的好。”

被她这么直接的一说,青芜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怔怔站在那里,心里转过了无数了念头。

“那天的事情,石静姝这个贱人设的计是不错。”佟妃拿起茶杯揭开盖子轻轻啜了一口,缓缓地道:“本宫差点中了计,好在还留了一个画眉,顺手拿了一根簪子,要不然还真被她摆了一道,你可知道她怎么这么大胆用你来设计么?”

青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现在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除了摇头否认不知道该说什么。

佟妃抬眼看了看她,再低头,唇边已经多了一丝奇怪的笑意:“她是猜准了皇上看重你,所以赌本宫动了你皇上会动怒,阿雯,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青芜皱了皱眉,顺治会救她她是很感激,但是为什么她们都一副什么都明了的模样?

“你不知道是好事。”佟妃放下了茶杯,微笑道:“乳娘带着三阿哥散步的时候,是不小心看见了有人把枇杷的尸体放到水里去,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面对突然又换了的话题,青芜有些应对不过来,怔了一下,忙问道:“谁?”

“是内务府,一个叫刘永福的太监。”恪妃注视着她,一挑秀眉:“阿雯你可以顺着查一查,但是如果本宫是你,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出宫,最后奉劝一句,你聪明的话就不要当本宫的对手,对敌人,本宫从不留情。”不待青芜反驳,又道:“记着就是,你以后自会明白。”

一席话说得青芜如进了五里雾中,回乾清宫的路上还在思量不休。她发觉自己还是太大意了,竟然这么轻易就认定枇杷是佟妃害的,就凭三阿哥知道池里有尸体么?!

那,佟妃自己的说法,也说得过去呀。

正在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宫女,青芜一抬眼,正巧看见了她,不由喊道:“碧江?”

碧江一脸愁色,一看见她,愁色收了几分,眸子里却还是闪过一丝怨愤,屈膝行礼:“参见淑仪。”

青芜忙扶她说:“你跟我行礼干什么?”

碧江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躲过了她的手,淡淡道:“娘娘生病了,奴才还要去请太医,改日再对淑仪赔罪。”直起身,正要走,青芜诧异道:“恪妃娘娘生病了?”

“是恪嫔娘娘。”碧江语调平板,生疏地纠正。

青芜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忙道:“那娘娘的病严重么?”

“娘娘洪福齐天,再严重的病,都能痊愈。”碧江目光闪烁了一下,再次行了礼:“奴才这就退下了。”

“哦,好……”青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我下午去看她。”

“多谢淑仪盛情。”碧江冷冷地道:“只不过娘娘被罚禁足永寿宫,怕是不能招呼淑仪。”说完,便一径去了。青芜至始至终还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她,有些疑惑,想起刚才佟妃说的事,又不知道该不该去内务府找那个叫刘永福的太监,一时犹豫不已,没注意到前面一行人走进,忘了闪避,直撞到一个人身上。

“大胆奴才,竟敢冒犯太后!”耳边响起了太监尖细的嗓音。

青芜暗暗叫苦,忙跪下身,低着头道:“奴婢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

怎么撞人都能撞到太后了……这运气可真背……

“起来吧。”头上想起颇有威严的吩咐声,青芜站起身来,还是不敢抬头,她只远远看见过太后一次,另外一次只听过太后的声音,虽好奇,还是碍着规矩不敢抬头去看。

“你是乾清宫的女官?”太后语调淡淡。

“回太后,奴婢阿雯,在乾清宫做事。”青芜福了一福,低眉垂首地回答。

“皇帝现在何处?”

“……”这个问题,青芜有些为难,讪讪道:“皇上应该在乾清宫吧?”她也不确定,谁知道这个皇上到哪里去了?他不大晚上还会换衣服装贼吗?

“放肆,哀家刚才才从乾清宫来。”太后的声音里已经透出了几分不快。

“太后恕罪……奴婢也是刚刚从景仁宫出来,并不知道皇上在哪儿……”青芜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说了,心里却叫苦不迭,大早上的,顺治不再乾清宫披阅奏折会在哪儿?!慈宁宫?

“你去景仁宫做什么?”

听着这句话,青芜就能想象到太后皱着眉头的样子,怕她真的动怒,几条小命都不够丢,忙道:“是佟妃娘娘找奴婢有事,吩……吩咐奴婢好好照顾皇上。”她信口说来。

“你以前是景仁宫的人?”太后似乎十分有盘问她的兴致。

青芜摇摇头道:“不是,奴婢以前是永寿宫的。”

“永寿宫?哼!”太后冷哼了一声,冷冷道:“你退下吧,在乾清宫好好当差,多帮衬荷衣。”

“是……”

青芜闪到了一边,心想完了,这个太后对她的印象肯定差得很,多半是因为自己从永寿宫出来。

恪妃是汉人,孝庄有些排斥是肯定的,却没想到已经到了怒火殃及池鱼的地步。

管他的……反正都要出宫了,也不必在意这些……青芜一面等着这队长长的人走完,一面在心里积极地自我安慰。

最后一个人停在了她面前,青芜的目光触到了白色的衣摆,忙抬起头来,果然看见江玄云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有人说你被佟妃杖毙了?”江玄云低声说道。

青芜惊叹于八卦消息的速度,连一个深居密室的人都能听到,勉强展颜笑道:“江大人,要是被杖毙奴婢就不会站在你面前了。”

江玄云摇摇头无奈地笑道:“是皇上救了你?昨夜我潜去乾清宫想打探这件事情,没想到皇上不在。”

明明是他师父,还一口一个皇上,青芜好笑道:“昨晚上皇上可忙了,审不完的公案,奴婢倒成了引玉的砖头,引出一大串是非来。”这是青芜的真心话,她没想到就是自己这么点小小的事就能引出这么风波,到现在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江玄云微笑道:“你没事就好,今晚我再去乾清宫,记得通知皇上撤去守卫,我先走了,免得太后生疑。”

还以为江玄云的功夫这么好,出入大内禁地如入无人之境,原来是事先叫人撤去侍卫的,青芜答应着,看他急走了几步,赶上了太后一行人,看了一会儿,自己也回转过身,朝着乾清宫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