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城的李啸云,十七岁就进入了翰林院为官,世家大族都争着和他结亲,他都不愿意。

李啸云年少的时候到过金陵,见旅店的女郎娟丽静秀,心里颇为喜欢,和女子订下了婚约。

等他再去的时候,房舍依然还在,可是那女子早已不见了,不禁有人面桃花之感,只有对着空荡荡的房舍叹息。这之后,就在吴地一带游玩,想能够遇上那女子,然而到处游玩探访,也没有那女子的音信。

一天,靠在旅店中的窗边小睡过去了,忽然有一个老仆人,跨着一匹骏马,奔驰而来,对李啸云说:“请公子快去,夫人等你好久了。”

于是,把一条珊瑚鞭交给李啸云,李啸云就上马,跟着他去了,感觉到马如风一般疾速,瞬息之间,似乎就走上了上千里。

一会儿,马忽然停了下来,听到有人呼喊道:“来了!”

李啸云看见一所高大的宅第,老仆人带着他进去,到了大堂之上,仆人侍从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见帘子内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珍珠翡翠围绕在她的周围。

那妇人看见李啸云到了,叫侍女卷起帘子,请李啸云坐下,行主客之礼。

李啸云道:“小生蒙受夫人召请,从远处赶来,不知道有什么吩咐,还得向您请教?”

妇人道:“我回到了延陵,家里的小女,前面承蒙你垂爱,想要与你结亲,没想到你一直留滞在京城,竟迟迟没有到来,这时才不远千里,邀请到来,以实现原先的婚约,希望你不要推却。”

李啸云正犹豫还没来得及回答,则看到红地毯铺到了地上,有人在前面撑着纱灯引导,一会儿就听到玉佩作响,众婢女拥着一个女子到来了,脚步移动,犹如天上飘动的彩云,一阵阵淡淡的清香,如朝霞一般,在屋子中飘荡,比起天上的仙子来也差不了多少。

交拜成婚,一切都犹如世俗礼节,李啸云一阵迷惑,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私自询问女子。

女子说:“这里是清虚界第一天。我叫琐琐,你前生本来是老君跟前掌管文书的小官,因为不小心误开了丹炉,被谪降到了尘世。我母亲深受你的大恩,因此,才让我来服侍你。”

李啸云在那里居住了几个月,想念家想回去了,琐琐和她的母亲都已知道了他的心思,说:“明天就送你回去!”

于是,就准备马车。

李啸云请琐琐和他一起回去。

妇人道:“你先回去,后面她自己回去。”

李啸云登上了马车,也不沿来着来的时候的路回去,经过山巅,颠簸翻越山涧,一下就醒来。

原来,自己已从白天睡到晚上了,衣袖间还留有余香,一过月了,都没有完全散去,从此,不管梦是真是假,也不再娶妻了。

过了三年,一天夜里,有两头驴子来到门前,急切地敲门,李啸云打开门来一看,后面跟着一辆车子,四周垂挂着帷幔,有一个女子端坐在里面,笑着说:“分别以来,想念我吗?”

李啸云一看,真的是和自己在梦里成亲的琐琐,就拉着她进屋去,来到房里,转瞬之间,所有的摆设都焕然一新,被褥床榻都像是新准备的。

李啸云道:“醒来后,十分思念,约定当不会是虚妄的。可是,接着一直又没有你的消息,心里便有些疑惑了,私自认为只不过是一个梦,不会实现了,没想到你竟然来了。”

琐琐道:“我难道会骗你不成?人间三年,天上只不过三天而已。”

李啸云道:“以前我从白天睡到晚上,在你家已过去几个月了,难道你们另外有延长年岁的法术吗?”琐琐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时光荏苒,四五年过去了,琐琐对李啸云说:“西王母正准备蟠桃盛会,昨天已派遣青鸟来邀请我了,我准备去了。”

李啸云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琐琐道:“七年后的中秋夜,到海幢寺旁边,有云朵从东边飘来,有桂花纷纷飘落,坠落在你的衣襟上的时候,就是我回来的时候。”

李啸云一直等待着,到了琐琐该回来的日子了,可是一连几夜,等到的都是虚空,没有什么迹象。

一天晚上,李啸云困倦了,就小睡一下,忽然有人摇动她,他醒过来,微微睁开眼来一看,则琐琐已站在他前面了,轻烟笼罩着发髻,微风吹动着衣裙,翩翩飘动,真有如仙子,两脸颊还微微显得红润,像是喝了酒,还没有完全醒过来一样。

李啸云拉琐琐的袖子,有桃子从袖子里滚了出来。琐琐示意他尝一口,李啸云放在嘴里一咬,果然异常甘美。

琐琐道:“这是董双成姐姐赐给的,特意留下来送给你。”

李啸云诉说相思之苦,并说怎么分别如此之久,很有埋怨责怪的意思。

琐琐道:“我只不过试试你而已,世间的痴男子喜欢女子,往往只是一时,往后就疏淡了。”

接着,拿出一柄翠玉如意交给李啸云,并说:“这是我母亲送给你的,佩戴在身上可以免去灾难。”

琐琐长久以来都没有身孕,就劝说李啸云另外娶一房侧室,生了一个儿子。

没多久,琐琐生了病,人参茯苓等珍贵的药物都吃了,也不见好转,一天比一天憔悴,三天过后就死了。

李啸云从此抛弃优裕安逸的生活,外出四处游览,放纵于山水之间。偶尔一次渡海,风涛大作,水浪犹如山一样矗立着,李啸云想起了琐琐的话,把如意拿在手里,风浪顿时就止住了。

李啸云四十岁的时候,进入罗浮山中之后,就不知所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