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犹豫地把那半口面包塞进嘴里，然后也曹圭贤那样，自己咬了一口面包，再递到他的嘴边。

曹圭贤定睛看了我几秒，没有张口。

是不愿意吗？我眉头微蹙，头刚往下垂，就被纤细的手指抬起。

曹圭贤举起另一只手挡开面包，笑着说：“我要吃你的。”然后猛地靠近我，咬住我的唇。

轻柔的触感，火热的温。

我吓得有点后退，曹圭贤马上扶住我的后脑勺，舌头轻轻卷起我嘴边的面包屑，然后碾转地移到我的唇上，舌头探进来要撬开我的牙齿，我犹豫了，牙齿咬紧不放行。

这是第一条防线，第一层理智，要打破了吗？

“晟敏……乖……晟敏啊……我爱你……”曹圭贤连哄带骗地撬开紧咬的牙关，我也在那句“我爱你”瞬间卸下所有疑虑。

因为我发现，我也爱着这个男孩。

理智什么的，见鬼去吧，我要这个男孩，我要曹圭贤。

夜幕降临得让人措手不及，如手电筒的光刺眼地照过来时，我举手无措地被曹圭贤拥进怀里，头被手臂和胸怀紧紧包住。

“居然逃课来这里谈情说爱！你这样怎么可能考上好大！”训导主任的声音咬牙切齿地传到我耳朵里，两个小时前他的声音第一次进入耳朵，讲的就是他会24小时不停歇地巡查全校。

我全身冰冷愣在那里，我不知道这样的保护还能坚持多久，我不知道自己对曹圭贤的未来的伤害有多重。

脑袋灌了铁铅一样根本无法转动，除了躲在曹圭贤怀里，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全身而退。

“主任！主任！记我大过好了！他，是我强迫他的，我强吻他的！他不愿意的！”曹圭贤浑身颤抖，贴在我脸上的胸腔，心脏快要扑通扑通地跳出来。

曹圭贤说的“他”在训导主任耳里应该是“她”。

“曹圭贤，松手！松手！”训导主任已经伸手来扯开曹圭贤的手，“这位女生，你们都必须叫家长来，逃课谈恋爱，不仅通报批评还要……”

僵持了几分钟，训导主任最后还是将我从曹圭贤的怀里拽出来，见到我的脸那一刻，四周一片死寂，连蝉也闭嘴了。

“铃——”

下课铃响起，震惊中的训导主任收起目瞪口呆的表情，眉头死死皱着，恶心的眼神流露无疑，“咳咳，你，你们，到我办公室，打电话叫，叫你们家长过来！”训导主任吞吞吐吐地说完一句话，转身掏出手机，一面走一面搬救兵。

“等下不管他们问什么，你都说是我强迫你的，”曹圭贤死命压住恐惧，假装很镇定，一边收着零食，一边跟我说，“我记录还不错，而且我，”曹圭贤的手猛地颤了一下，只能握拳来掩饰，“以我的成绩肯定会被其他校抢着要的。”

曹圭贤一手把书包甩到后背，我马上抓住他的手，泪花已经挡不住地涌出来。

“我们一起面对，不要自己扛。”

两个男生牵着手，在下课的人群里面走过，引起的骚乱可想而知。我们刚走上二楼，站在楼梯旁边一个衬衣只扣一颗纽扣的生拽拽地拦住我们。

“哎呦，曹圭贤啊，念书念傻了啊，两个男人牵手不恶心啊。呕……”

我不认识他，可是他摆明是冲着曹圭贤来的，他的话让我忍不住怒气，我上前一步想争辩，曹圭贤马上将我拉到背后。

“不比你被你爸打得满街跑恶心。”

那个人调笑的眼神僵在那里，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弟，这样的羞辱似乎比打他一拳更丢他面。

我心里笑笑，解气。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人抡起拳头就狠狠地打向曹圭贤，“给我上！往死里打！”

雨点般拳头落在曹圭贤的背上，他再一次把我往怀里再收，我们沉默地挨打，没有一点反击之力。

“啊！”忽然全部人停了下来，一个人扑通扑通地滚落楼梯，最后撞在墙上，鲜红喷染了墙壁一片，那人脚上少了一只鞋。

“圭贤……”我颤颤的声音无力地喊着，蹲在地上，看着自己手上的那只鞋，刚才我好像扯了一个人的脚，然后那个人为了躲避我，往后抽脚，然后……

“杀人了！杀人了！”尖叫声一声一声回响，沉浸在恐惧当中的我和曹圭贤很快被老师带走，那个摔下去的人也被送去医院。

校通知家长的时候没有说是什么原因，曹圭贤爸妈赶到的时候，我们两人牵着手站在角落，和大部分校领导都沉默在会议室里。

还是曹妈妈的哭声打破了僵局，“你这个**啊……你带坏我儿啊……”曹妈妈失控地抓着我打，拼命扯开我们牵着的手，想要将我这个恶魔从曹圭贤身边赶走。

我全程没有任何反抗，一声不吭地忍耐着，一手死死地抓着曹圭贤，另外一只手还抓着那个人的鞋。

几分钟后，我的父母也匆忙赶来了，非常紧张地以为我被欺负了，没等他们从浑身凌乱的我口里问出些情况，就被校长打断。

“你们好，我是陈校长，今晚七点四十分，我们的训导主任在足球场抓到李晟敏和曹圭贤在，在做不道德的事。七点五十分左右，他们在教楼二楼与几名生打殴，李晟敏把其中一位生推下楼梯，现在生已经送往医院，刚刚和那位生的家长通话

，说那生还没脱离危险……”

校长话还没说完，一只拖鞋从他眼前飞过，狠狠地落在我脸上，曹妈妈爬上桌，她外套里面的病人服露了出来，她还在曹爸爸的怀里挣扎着要扔出第二只拖鞋。

我垂下头不敢动，偷偷看了爸妈一眼，他们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儿跟别人的儿做不道德的事，还把人推下楼了，估计不管是谁听到这样的事，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爸爸妈妈，抱歉。

曹圭贤，相信我。

“都是我做的，是我强迫他的，是我推那个生下楼。不关曹圭贤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最后的收场已经混乱得不由控制，校领导只能先让双方父母把生各自带回家。曹圭贤一直抓着我不放，可是我在爸妈的牵扶下挣脱出来，不理会曹圭贤在后面怎么喊怎么哭，都没有回头。

那是2008年9月2日，我16岁，曹圭贤1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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