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争吵之后，我想过要不要再跟他谈谈，可是还没等我有实际行动，他跟李晟敏的事就在全校闹得沸沸扬扬。

我到处打听消息，可是好像谁都知道这件事，却谁都不知道这件事的结局。高的生没有假期，也没有周末，我旁敲侧击都没能撬开我爸妈的嘴巴，心急如焚地过了五天之后，我还是请了假去找曹圭贤。

我再见他的时候，他正趴在窗边，像个疯一样迷迷糊糊地喊着李晟敏的名字。

困了五天，曹圭贤已经从父母嘴里天才骄傲坠落成不愿提起的肮脏。好像已经忘记了他才13岁，乱糟糟的头发，下垂的黑眼圈，没有焦距的双目。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那个疯魔的人是曹圭贤。

“圭贤……”我站在他身后，不敢大声跟他说话，生怕把他剩余的点点精神都吓跑了。

曹圭贤保持着趴在窗边的动作，没有回头看我一眼，时间过了好久，他好像才听见我刚才的话，口舌不清晰地问了一句，“他还好吗？”

我被他的话定在原地，到现在他还想着晟敏哥，到现在他还不肯死心。

“比你这个样好多了。”

“那就好……”

我朦胧中又看到在中哥那个颓废的样，每一个走在这条上的人，没有几个能逃避这种境况。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是道德的禁区，他们的爱情会歧视和唾弃，他们的人生会被烙上不齿的印记。

我花了很大力气才将曹圭贤从窗边撕下来，按到**，曹圭贤的头无力地垂着，长长的刘海挡住他的眼睛。

我拨了拨他眼前好像几天之内长长了很多的刘海，心疼地拥住他的肩，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温来让冰冷的他稍稍感觉到一点温暖，“阿姨说，如果你肯移民出国，再也不回来，她就帮李晟敏解决林丰吕的事情，还可以帮他转校。发生这种事，他不可能在校再呆下去了。”

他咬着我的肩膀，眼泪大滴大滴地坠落至地板，“一般人都会说我们是变态，还好我唯一的朋友不会这样。”

我甩甩头，更加用力地抱住他，我能给他的不多，唯一能够坚持的就是陪伴在他身边，尽力支持他的选择。

房间已经凌乱地看不出原来的样，书架上曾经被宝贝到不行的书已经散落一地，还完整的已经是少之又少了，电脑和游戏机都砸得稀巴烂的，除了这张床还有点原样。

我上次来不过是一个多月前，为什么一个月就发生那么多可怕的事。

“我的限期是多长？”曹圭贤下巴抵在我的肩上，说话的时候一下一下地敲着我的肩膀，像是一个锤，一下一下地敲在我的心上。

“其实他们已经安排好了，行李也都收拾好了，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我长叹了一口气，背着刚才曹叔叔跟我说的话。

曹圭贤猛地挣开我的怀抱，空洞无神的眼睛求着我，“昌珉……”

我立刻摇摇头拒绝他，眼圈都红了，“阿姨不会让你离开这间屋的，就算我放你出去，你也不可能踏出这间屋。”我知道他要什么，但是我除了留在这里陪他过这最后一天外，什么都做不到。

“你帮我，拦住妈妈就可以了！我只想再见一面啊！”曹圭贤像是抽了兴奋剂一样冲向房门。

我迅速地从背后抱住曹圭贤的腰，不管曹圭贤的手脚死命挥着，也不肯松手，“曹圭贤！你冷静点！叔叔把大门锁起来了！”

疯了十几分钟，挣扎了十几分钟，哭闹了十几分钟，曹圭贤终于停下了，无力地坐在地上，像是被抽离了最重要的灵魂，成了任人摆布的傀儡。

“冷静，冷静！”我抓着曹圭贤的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但是又不敢大声说，门缝外的影一直没有离开，我还是靠近了曹圭贤的耳边小声地说：“阿姨一直在偷听。出国之后，跟我保持联系，我会把李晟敏的消息告诉你。记住不要用真名，不要把信寄到我家，寄去校，不要打我家的电话。”

我不知道曹圭贤有没有听进去，他呆呆地看着门缝，僵硬地点点头。

“我今晚就在这里陪你过夜，明天我送你。”

那晚曹圭贤被允许到饭厅吃饭，和我、叔叔、圭贤妈妈同桌，那是我这辈吃得最难过的一顿饭。大家都没有交流，曹圭贤只动了一下筷，夹了一块肉到我碗里，之后再没动过筷。

吃完饭上楼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大门上银光闪闪的几把大锁，怪不得曹叔叔走起来会叮咚响，他把钥匙都收在身上。

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来，我也不敢花几分钟去看不见曹圭贤的地方洗澡。

“我要洗澡，你要一起来吗？”曹圭贤翻着衣柜，找了两套睡衣出来。

“你确定？”我下意识接过睡衣，这样的邀请在我们高中之后就没有出现过了。

“我明天是要去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我可不想自己臭烘烘的。你今晚还要上我的床，不洗干净不准上。”曹圭贤拉开卫生间的门，定了定，“跟你一起洗比开着门让你看着我洗好吧。”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拿着睡衣进了卫生间。

我们一直沉默着，曹圭贤看着苍白的天花板，我看着苍白的曹圭贤，无言以对到天明。

我整晚都努力保持清醒，不过在深夜的时候还是睡着了，高的生活习惯摧毁了我熬夜的习惯，曹圭贤醒来第一句话也摧毁了我的坚持。

“铃——”闹

钟在六点的时候准时响起，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旁边伸出一只手抓住它，狠狠地扔进了卫生间，碎落的声音取代了铃声。

我有点讶异曹圭贤的行为，不过又想到可能他也只是想释放下压力，也就没有多说。

曹圭贤过了一会儿才揉揉眼睛，往边上伸去要撑起身的手碰到了我的身体，在我的注视下转过身，定睛看了我一会儿，才扬起半边嘴角，“嘿，小珉珉，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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