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倒数过新年,一人兴奋至晕倒》,哈哈,还有你和曹圭贤的照片耶。厉害啦,出名做大明星了,新闻的自己去上报纸啊。”我正在削苹果皮,王梓夹着一份报纸进来,他洪亮的声音一下打破病房的安宁,吓得我差点把手指给削了。

我赶紧看向曹圭贤,他刚好撑开眼。我也不管苹果了,随手放在桌上,凑近曹圭贤摸摸他的额头。

“还好退烧了,要喝水吗?”

曹圭贤微微摇摇头,刚帮他沾过水的嘴唇还是很苍白。

“你们搞什么弄得这么虚弱啊?”王梓将报纸甩到我脸上,我白了他一眼接住报纸。

一翻开就看见大大的图片,我抱着曹圭贤哭的稀里哗啦的图片,也不知道是谁角和时间抓得那么到位,看起来就像是曹圭贤悲情地死在我怀里,我痛心地仰天长哭。

我无奈地抽抽嘴角,将刚才掉下地的苹果皮收进报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去。

“专门给你搞个生日派对,作为主角,你居然和蛋糕一起消失了。要不是我厉害,有王梓大人定位系统,还真找不到你们。曹圭贤情况怎样,今天能出院吗?李赫宰说要补一个惊喜派对。”

“医生说等下再来检查,如果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我双手交叠放在床边,又看了看曹圭贤,他的脸色还很苍白,医生可能也不让他出院吧。他竟然发烧了一天也不吭声,王梓抓我大话骰的时候他还帮我顶酒。可能是因为在发烧,所以他的行为举动才有点奇怪。就连那个“生日快乐”的亲吻,也只是他晕倒前不小心碰到我的意外吧。

我暗暗叹了口气,忽然放在床边的手覆上一层温热,我惊了一下,曹圭贤的手从被里伸出来,握住我的手。

我看着闭目的曹圭贤哑口无言,连大气都不敢出。

“王梓,”曹圭贤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可不可以帮我去买点话梅?”

“话梅?”王梓看了我一眼,同时把我们交叠在一起的手收入眼帘,会心一笑,给我抛了个媚眼,“没问题!我一定给你买足够时间的话梅。”说完,一溜烟地离开了。

听到王梓关门的声音,我才稍微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曹圭贤的举动让我觉得很紧张,很不可思议。

“晟敏啊……”曹圭贤慢慢睁开眼,侧侧头扯了一个苍白的笑容,有点吃力地扬起他的手,“我是圭贤啊……”

我被他刚才那声“晟敏啊”推入了短暂的回忆,只有曹圭贤,只有那个曹圭贤,才会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喊我的名字,像是对待宝物一样珍惜。

我震惊地看向他的眼睛,那眼里饱含泪水。他的手抚上我的脸庞,大拇指在颧骨位置来回摩擦。

“圭贤,真的是你吗?”我已经控制不住泪水的下坠,久未见的希望重新降临了。

曹圭贤轻轻点头,手指努力抹去我的眼泪,可是眼泪却止不住。我低下头有衣袖擦干眼泪,我们的重遇,不能让眼泪阻挡了。

“我的时间不多,你听我说。”曹圭贤轻轻用力托起我的头,让我正视他,“对不起,对不起晟敏,是我软弱,让你受苦了。你相信我,我真的后悔了,在跟你重遇之后,我一直在努力跟他抗争。就差一点点,只要趁他最脆弱的时候,我就能抢回身体。”

“昨天我趁他发烧虚弱,抢到了机会,在零点的时候出来跟你说了生日快乐,现在还能再出现,亲手为了擦掉眼泪。你一定要相信我,很快,很快我就可以光明正大拥抱你。”

“他可能还没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已经好几次影响到他的行为,他开始分辨不出,那是我对你的感情,还是他对你的感情了。只要他越混乱,我的机会就越大。即使我暂时不能触碰到你,我也想借他的手照顾你,保护你。因为我爱你。”曹圭贤断断续续地说完,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眼神开始闪烁不定。

“谢谢,圭贤……这个生日我很快乐……我也爱你……我也爱你啊圭贤!”我用力抓紧他的手,想让他清楚听见我的心意。

我亲眼看着曹圭贤的眼神从怜爱变成冷漠,嘴角的微笑变成无情,手指的温从温热变成冰冷。

他不留情面地把手抽离,我坐在那里举手无措。

“叩叩叩!”忽然几声大力的敲门声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尴尬,我还没说请进,一群全身打扮都是黑色的黑衣人就涌进来,领头的是一个穿着古典的中年女人。

“曹先生让我带您回家养病,手续已经办妥,请跟我走。”女人的语气完全是不可商量,涂红了指甲的手一挥,黑衣人立刻挤到曹圭贤床边。

“你们做什么!”我死死扒住床栏杆不肯送手,绝对不能把曹圭贤就这样送给这群不明来历的人!

“小伙小伙!你先松手啊。”忽然从黑衣人身后钻出一个步履阑珊的白大褂,是曹圭贤的主治医师,“他们是这小伙的家属,已经确认过证件。他们要带小伙回去休养,你别拦着人家啊。”

家属?我疑心地看向那个女人,结果这一分神,就被一个约一米九多的大块黑衣人架起,扔进了浴室。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脚擦伤什么已经不是事了,飞身扑到门上。我扭着门把,可是已经被锁上了,“喂!你们不准带走曹圭贤!医生快放我出去!那是我的曹圭贤!你们不能带走!”

我喊到嗓哑了,敲到手肿了,也没人给我开门。外面已经恢复之前的宁静,曹圭贤被带走了。

又一次,就在身边的曹圭贤,被带走了。

这一次,我奋力反抗,可还是阻止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

就不能,放过我们吗?

很久以后,我的泪都干了,神也没了,王梓才回来,在浴室里捡了我回宿舍,至始至终不问曹圭贤的事。

之后的一个多月,曹圭贤都没有在宿舍出现,只在期末的各种考试中现身,考试位置一定是离我最远,一考完马上被几个黑衣大汉簇拥着坐上劳斯莱斯离开。

我再也没跟他说上一句话,就迎来了第一个大寒假。

本来选这个大,最大的私心就是离家近,可以多回家,结果我整整一个期没有回去,连寒假也选择留校,帮院办公室整理档。

送走了李赫宰,又送走了王梓,我一个人在无依无靠的校园里游荡,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方向感。

我的未来,还存在吗?

我晃晃荡荡地靠潜意识走到宿舍楼下,一抬头,我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刚买了的饭从我的手上滑落在地。

类似的场景,类似的情况,熟悉的姿势,熟悉的人。

“正洙哥……”

靠在大门双手抱胸闭目养神的正洙哥猛地睁开眼,抬头便对上我的目光,扬起天使般的笑容。

“晟敏吶,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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