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不愿做奴隶的人!

“通红的落日灰尘的路,

远处走来赴战的队伍;

闪亮的刀枪飘飘的旗,

悲壮的号声行进的步。

路边送别者凄凉严肃,

也有呜咽也有默祝;

寄语辈里人无须再哭,

为国家牺牲义无反顾。

头上的汗珠身上的土,

男儿还怕什么征战的苦;

宁可杀身战场上而死,

决不肯偷生做刀下奴。

存亡的关头痛心的辱,

激起了壮士冲冠的怒;

刺我的咽喉断我的骨,

绝不停留行进的步。”

飞机正在轰炸日军的时候,从赤峰北边的草原上传来一阵阵高歌。在边界防守的302团长,急忙带着一个营战士前去查看。

零下十几度寒风呼啸中,成群结队的军人、妇女、儿童迈着艰难的步伐,数以百计的马拉爬犁、牛拉爬犁缓缓向前艰难的跋涉。

这群人,是东北抗日联军被敌人围剿时逃进苏联境内的义勇军。一度发展到40多万人的“东北抗日义勇军”,与日寇殊死战斗并多次取得胜利,却因蒋介石的“不抵抗”政策和日军的疯狂“围剿”而惨败。剩余4万余人泣别白山黑水,踏入异国土地。

然而,早已与岛国有密约的苏联人,把这群人当成了战败的罪犯,押在集中营内劳动改造。他们失望了,没想到友邻国是这样对待他们!

“宁愿战死在东北,不做亡国奴在境外偷生活着!”

强大的信念让他们逃到外蒙,又从蒙古朝内蒙偷渡回来。茫茫草原上,在国内同日军厮杀中就已伤痕累累,现在和大自然进行着搏斗!

靠着对岛国的刻骨仇恨这种精神力量的支撑,男人保护着妇女、孩子顽强的同死神进行最后的搏斗!每天人们出发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掩埋好亲人的尸体。更多的人则是由于食不果腹而昏倒,在相互的帮扶下与敌人、与大自然相抗!

听说前边是马鞍山抗日部队的根据地,已经失去行走能力的人只得拼尽最后力气吼叫着,希望把生的希望留给他们的妻子、儿女。

“快!救人!”302两眼流淌着泪水,一把抱起一个大汉朝军营内跑过去!

“终于——到——家——了!”大汉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是,到家了!你要坚持住,等你好了咱们并肩去打鬼子!”302动情的说着,脚下速度加快:“医生,医生!”

刚到飞机场,侯大顺就接到302打来的电话,机动营用武装车把医生急速送到302团的驻地,奋力抢救着这一群冻坏、饿坏、老累坏的义勇军以及家属。

胡志勇在庄河接到侯大顺的电报,看着看着满腔怒火忍不住爆发:“告诉黄锦山,把得到的三八步枪发给愿意打鬼子的民众,手雷、地雷全部送出去,送完为止!”

“少爷,你冷静一点!”银龙轻轻的说着,让胡志勇不要激动、不要感情用事。

“都怨我啊!”胡志勇悔恨的捶着自己的大腿,眼泪顺着眼角跌到胸前:“四十万义勇军,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剩下的一部分反而给小鬼子卖命做了汉奸!当初如果我不是怕事儿,像支持邓铁梅、李超兰他们那样,只怕义勇军还活跃在整个东北!”

银龙摇摇头:“你做的并没有错!人心隔肚皮,你知道谁是软骨头?万一有一个人把咱们的老底儿告诉给小鬼子,庄河、岫岩老百姓跟着遭殃,咱们建立的根据地没了大后方的支援,也会像义勇军一样被鬼子剿灭!”

“不能这样下去!”胡志勇站起来,对银龙说道:“我们必须在北平设立一个招募点,告诉那些愿意打鬼子的人们,要枪、要钱、要食品我们都给!黄锦山在外边设立一个点,对存下来的义勇军给予一切支持!”

“好主意!”银龙认为这样最好,即保住了庄河的秘密,又能给义军门大力的支援。

王大勇是李杜手下的一个营长,日军集中优势兵力疯狂的反扑,永清这块义勇军的大本营被鬼子占领,老长官和他在战场上打散,他带着仅存的一百多弟兄朝苏联境内退却。

家人被鬼子杀了,只有一个弟弟跟在身边。他没有想到,文弱的弟弟竟然起了投降之念头,想在满洲国某个小职员平静的生活。

“你,叛徒!”王大勇眼睛里喷射着怒火,望着亲弟弟拔出了大刀。

“哥!”弟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着抱着哥哥的双腿:“父母没了,妹妹也被鬼子糟蹋死了。我跟着你也是死,咱全家都死了连条跟都没有,王家就要断后了!我不想死,我还年轻!”

“混蛋!”王大勇一脚踢翻跪着的弟弟,用脚踏在他的胸口上:“你——宁愿做奴隶?”

“哥,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还有盼头,咱死了什么都没了!你问问手下的弟兄,他,他,他,哪一个不是在暗中商量想逃跑?我吃不了这种苦,每天吃不上一顿饱饭,到处白茫茫的雪地,连草根都挖不出来呀!树皮连牛羊畜生都不吃,咱们却吃得津津有味。”

王大勇淌着眼泪,动情的喊道:“弟弟,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你去吧,去见到父母时告诉他们,儿子不孝但不能没有骨气!”

王大勇慢慢地举起刀,手在颤抖,身子在颤抖。但他毫不犹豫,刀刃贴在了亲弟弟的脖子上。

“哥,你要杀我?”弟弟害怕了、胆怯了,他知道,哥哥杀鬼子从来不眨一下眼,今天却颤抖的如此厉害。不想死的弟弟哀求高嚎着:“我不想做英雄,只想平安的活着。东北全境都被岛国人占领,我只想某个差事活下去!哥,我没有出卖任何人,我不是当叛徒,更不想再拿起枪对付华夏人!”

“软骨头!”王大勇双手渐渐地恢复了力气,眼睛里冒着火喊道:“宁愿站着死,不做亡国奴!你死吧!”

“咔嚓!”弟弟的头颅和身子分了家,临死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哥哥杀了他!他是他的亲弟弟啊!

王大勇没有再去看弟弟一眼,他不敢看,也不忍心看。但他把大刀插在背后,两只手提起了地上的机枪。

“营长。”

“营长,饶了我们吧!”

“不能!”王大勇坚定不移的拉开枪机,队跪下的几个人说道:“昔日ni们都是我的好弟兄,咱们一起生活、一起打鬼子。吃在一个锅里、睡在一张**。现在,我不想看着你们去当叛徒!你们死了,还是我的好兄弟。只要我活着就会想法照顾你们的家人!”

“哒哒哒哒……”

机枪怒吼着,带着悲愤、带着无奈和痛苦打完仅剩的一点子弹。王大勇扔掉手中的机枪,一屁股坐在血泊里。剩下的弟兄围过来,站在他的身后坚强的站立着。

“营长,时候不早了!”一个排长提醒着,天,马上就要黑,到夜间他们就无法翻过大山,遇到俄国的边防军也会引起误会。

“走!”王大勇站起来,眼神环顾着死去的弟弟和几个昔日的弟兄。

“不能走!”远处传来一声高喝,只见一百多人在雪地上奔跑着,挥手让他们停下来。

看到不是鬼子、汉奸,也不是他们希望的苏联军人,王大勇拔出大刀横在胸前稳稳的站立着。那群人速度好快,一眨眼来到了义勇军的对面。

“什么人?”王大勇冷静的看着这些人,他感到这些人来历不一般。身穿羊皮大衣,脚下的牛皮军靴很少见。特别是手中的武器,他们这些人从来没有见到过。

“兄弟们,你们吃苦了!”来人是黄锦山。

自从马鞍山救下那批从苏联逃回来的义勇军后,胡志勇很快就想道:“悲剧还要延续下去,活不下去的义勇军还会铤而走险朝俄国境内去。”

黄锦山接到命令,带着三个营分成九路,巡视在东段边界长约4320公里的地方。他们要拦挡这些人,要救出仅存的义勇军留下来,继续拿起枪杆子和日军拼命!

“回答我的话!”王大勇敌视的看着黄锦山,他认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不会投降,哪怕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和对手较量一下!

“华夏人!”黄锦山感到说的不明白,补充着说道:“是抗日打鬼子的东北人,和你一样,决不投降做奴隶、决不投降当汉奸!”

“我信!”从黄锦山说话的举动和神态上,王大勇信服的点点头放下大刀,身子一晃瘫软的就要倒下。

黄锦山急忙走过去扶住,拿出烈酒朝他嘴里灌着。跟在身后的老一团战士,把食品拿出来分发给其他义勇军战士。

喝了几口烈酒,王大勇终于有了力气。接过黄锦山递过来的罐头使用着,吃完后问道:“还有吗?”

“有,但你不能多吃!”黄锦山扶着他坐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休息一下,等你再感到饿的时候让你吃饱!”

一个长时间饿着肚皮的人,一旦看到食物会高兴地忘乎所以。等他们感到饱食时,食物在肚子里膨胀而撑死。王大勇何等聪明,苦笑着说道:“你们是饱汉,当然不知道我们饿肚子的滋味。”

“你错了!”老一团战士走过来,对地上的王大勇说道:“我们已经出来好几天,为了剩下这点食物,和你们一样吃过草根、吃过老鼠和毒蛇!”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王大勇诧异,难道自己的长官冲了出去,派人来寻找他们?

“是,我们是来救你们,也是救所有被打散、想偷渡到国外的弟兄!”黄锦山感叹的说道:“数余万抗日义勇军撤离东北,泣别白山黑水,踏入异国土地。他们的遭遇更惨,被缴了械、按照战败的俘虏来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