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09节白雀翁又冷笑了一声说:“很明显的,这次他们是向西边跑了,弄不好也许往沙漠里跑了。

要叫他到了沙漠里,那可就讨厌了。”

他翻了一下眼皮,肯定地说:“没别的说,晏老哥,明天一大早你给我备上一匹好马和一切远行的东西,我追他去!”晏星寒皱了一下眉道:“你一个人行么?”白雀翁嘻嘻一笑道:“听你说的!我白雀翁天南地北见过多少世面,要是连个毛孩子都敌不过,我他奶奶干脆回家抱孩子去吧,我也别现眼了!”晏星寒叹道:“倒不是怕谭啸,而是那桂春明……”白雀翁摆手笑道:“老大哥你放心,这老家伙,不会跟着他徒弟跑沙漠的。

他是南海一鸥,要往沙漠里头跑,不成了骆驼了!”三人都不由被他的话逗笑了。

晏星寒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我们三个就暂留在这里。

马和东西都现成,你要找不着他,快些回来,咱们另外再想办法!”朱蚕哼了一声道:“那可说不定,说不定我也得跑一趟沙漠。

妈的!他是真把我惹火了,还有那个哈什么克的姑娘……我看她也未必就会死,我们走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她叫唤的声音,这丫头留下也是祸害!”剑芒大师点了点头道:“既动了她,就不能留下活口,唉……阿弥陀佛!”朱蚕一有了决定,心反倒放开了,当时哈哈一笑,看着剑芒大师道:“真好,你是尼姑,裘胡子和我是老道,都是三清教下人,却专门杀人!”剑芒大师耸动了一下白眉,双手合十,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白雀翁接口道:“光吃肉不吃萝卜!”逗得晏星寒和裘海粟都笑了。

红衣上人骂道:“朱矮子光胡搅,明天你去,我看也是白跑!”朱蚕冷笑了一声道:“口说无凭,咱们回来看!”晏星寒叹了一声,往起一站道:“好了,夜已深了,有话明天再谈吧!”外面的雨,仍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四人各自归房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晏星寒为朱蚕备好了马匹及应用之物。

白雀翁朱蚕怀着一颗自信的心,独骑而去。

中午,红衣上人和剑芒大师各自外出,到附近打探消息去了。

于是,整个大宅子又是原班人马了,三人一走,这里安静多了。

晏星寒昨夜整夜未眠,他脑子里在追忆着两次的得失经过,断定自己家中藏有内贼。

否则,谭啸是绝对逃不开的。

这个念头,他本来早已想到了,只是当着他们三人的面,这个话却是说不出口。

他决心自己来处理这个问题,秘密地处理。

晚饭之后,他在书房里点上了灯,呆呆地发了一会儿怔。

想到了这个人的可疑,他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恨,可是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犹豫。

最后他才下了决心,他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即使是亲生骨肉,如果一旦犯了他的禁条,他也会丝毫不留情面的。

可是对这件事,他却有些心软了。

晏小真那张娇嫩天真的脸,浮现在他眼前。

多少个日子里,这可爱的女儿偎依在自己膝下,当她尚是小小孩提时,她就懂得向自己撒娇,用那娇嫩的声音,唤着自己:“爸爸!爸爸!”晏星寒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来回地在这间房子里走了一转,可是,他绝不能忍受这种内叛的行为。

他敢断定,这两次的事情,全是女儿一手所为;因为只有她和自己最接近,而且知道得最清楚。

尤其是昨夜自己回家时,她竟不在家,再把她往日对谭啸的情形,略一对照,晏星寒的心,已明亮得如同镜子一样了。

他想到自己把她抚养至今,平素对她爱护有加,她却竟作出如此出卖父亲的事情来了。

想到此,这老人满头白发不禁根根倒立了起来,他冷笑一声,自语道:“孩子!你需要用生命来抵偿你的过失,你的过失太大了……太可恨了!”他走出了书房,直向后室行去,在台阶上看见了俏红线楚枫娘,她含笑道:“你又与谁生气了?”晏星寒寒着脸道:“夫人!请进房来,我有话与你说!”他的脸色很严肃,不禁令楚枫娘吃了一惊,她跟着他走进了房门,进了卧室,晏星寒转身把房门关上。

楚枫娘不由脸色一变道:“什……么事呀?”晏星寒回转身来,脸色阴沉可怕,他冷冷一笑:“夫人,小真出卖了我的三个好朋友,我要取她性命!”楚枫娘不禁吓得后退了一步,一双手按在嘴上,差一点叫出了声,她嗫嚅道:“出卖?啊!星寒,你不能这么糊涂,她是我们的女儿……”晏星寒点了点头道:“正因为她是我女儿,所以我更不能饶她,否则将为人耻笑。”

楚枫娘不由脸色一变。

晏星寒上前一步,用斩钉截铁的声音补充道:“我晏星寒在江湖上,所以有今日名声,主要是一个义字。

我不能因女儿的无耻叛亲,使朋友笑我;更不能因她是我女儿,而轻易饶她不死。

夫人!这一点你应该明白!”楚枫娘忽然扑在了他身上,大哭道:“星寒,你不能这么做,你饶了她,她还小,她不是有心……啊……啊……”她仰天泣道:“天啊!到底是什么事呢?你还没告诉我呢!”晏星寒无情地挣开了他的夫人,那双眸子里射出了怕人的光,他惨笑了一声道:“好!你听着,这些话,我本来不该告诉你的,可是你既然要问,我就告诉你。”

他一只手搀起了楚枫娘,苦笑道:“你坐下来,你听后就知道,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算是心狠手辣了!”楚枫娘几乎有点吓呆了,她痴痴地坐在**,她对于丈夫,认识得太清楚了。

她知道丈夫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凡是话由他口中吐出来,能收回的成份,那是太微小了。

因此,她为女儿的生命捏了一把冷汗,坐在**,翻着白眼。

晏星寒哼了一声道:“那个叫谭啸的小子和他祖父昔日和我结仇的经过,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用再说了。”

楚枫娘连连点头道:“我都知道了……唉!星寒,你不能呀!”晏星寒冷笑了一声道:“你还有不知道的地方,譬如说,谭啸那一夜能逃出活命,那完全是你女儿的安排,也就是她救出去的。”

楚枫娘吓得面色一白,她低低地泣道:“不会!不会!星寒你不能相信人家的话,她怎么会有这么大胆子呢?”晏星寒连声地冷笑道:“你这是给我胡搅。

好!这个咱们先搁下。

我再告诉你,昨晚上,我同三位老朋友,连夜赶到了衣马兔,是铜锤罗带的路,他踩好了线,那是一点没错的;可是到了那儿人还是跑了。”

楚枫娘流泪道:“谁跑了?谭啸?”晏星寒点了点头道:“是他,这也是你女儿连夜去通报的消息,我们晚去了一步,闹了个劳而无功。”

楚枫娘痴痴道:“你怎能断定是她呢?”晏星寒低叱道:“一定是她,错不了!我回来后,她还没回来呢!我断定事情绝对错不了!”楚枫娘不由呆了一下,她咬着唇道:“星寒,你不能这么武断,她是我们的孩子,她也是你认为最得意的女儿,你决不能只凭想象,就要你亲生骨肉的命呀!”晏星寒不禁低下了头,他听了楚枫娘这几句话,心中不禁也有些犹豫不决了。

楚枫娘见机进言道:“我们养她十几年不容易呀!星寒,就是我们养的一条狗,十几年也要有些感情的。

我敢说,这种事她一个女孩子家绝对做不出来!”晏星寒顿了一下,冷冷笑道:“夫人,我比你明白,我何尝不爱她!”楚枫娘拭着泪道:“是呀!你是她的爹,天下还没有听说过,有爸爸杀亲女儿的事。”

晏星寒叱了一声道:“好了!你不要说了。

我本来是想给你打过招呼之后,就去找她的,你既如此说,现在我就把她找来,我二人当面问她,看看有这么回事没有。”

楚枫娘不由心中一喜道:“好!我找她去。”

说着往起一站。

晏星寒忽然冷笑道:“站住!你不能去,叫人去叫她来。”

楚枫娘转念一想,女儿聪慧过人,这种事即使是她所为,也不会当着她爸爸面承认的。

当时怔了一怔,点了点头。

晏星寒哼了一声道:“还有一点,等她来了,问话只由我,你不许插口,否则,可休怪我掌下无情。

她既能叛我这老子,我就能杀她这个无耻的女儿!”楚枫娘打了一个冷战,连连点头道:“好吧……你听听你这些话多吓人!”晏星寒站起来,拉开窗帘,见司琴正由廊前走过,遂招呼道:“司琴你过来!”司琴请了个安,走至窗前垂手道:“老先生有事么?”晏星寒脸色一派安祥,微微一笑道:“你去找小姐来,说太太找她。”

楚枫娘立刻道:“不是我,是她爹爹找她。”

晏星寒看了她一眼,冷冷一笑道:“都一样,你去吧!”司琴弯腰鞠了一躬,转身而去。

晏星寒回过身来,连声冷笑。

楚枫娘脸上讪讪地道:“本来是你找她,干嘛说我呢?她是你女儿,你还怕她不来么?”晏星寒露出了一个极难看的笑容:“变了心的女儿,什么都靠不住,我这条命还得防一防呢!”楚枫娘有些生气地往**一坐,晏星寒来回地在房里走着,空气显得很肃静,但是,再也没有什么比他二人此时心情更紧张了。

不大的工夫,门外有了脚步声,晏小真银铃似地笑着道:“爹!是你找我么?”接着门推开了,小真翩然而入,她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可是当她目光接触到父母二人之后,她显然吃了一惊。

她那美丽可爱的笑容,就再也不能在脸上保持了。

“什……么事?爹!妈!”楚枫娘忙递了一个眼色:“你爹爹有话……”“你不要说!”晏星寒打断了她的话,转过脸来微笑一笑,“小真!你坐下,我有话问你!”“爹爹!”晏小真慢慢地坐了下来,她显然已经觉出不大自然了。

晏星寒看在眼中,心下已了然多半,愤怒的血,涌上了脑门;可是他仍然勉强忍着,并且极力地使自己保持着笑脸:“孩子,你做了错事,你知道么?”晏小真哆嗦了一下,道:“我没……没有。

爹!”“嘿嘿!你说谎!”晏星寒开始愤怒了,他狰狞地笑着。

楚枫娘急道:“孩子!你爹疑心……”“住口!”晏星寒厉声叱着,用血红的目光瞪着楚枫娘道:“你不要多口!”楚枫娘不禁流下泪来,结婚几十年来,晏星寒对自己这么声色俱厉地说话,还是第一次,她哭道:“女儿是你的,你看着办吧!”她说着站了起来,作势欲去,愤怒的晏星寒用更大的声音吼道:“你不能走,我要叫你亲耳听听,这是你女儿所作所为,她是要我死,要我这个爹爹死!”晏小真不禁吓哭了,她说:“爹!我没有,我只是救他……救……”“哈!好丫头!”晏星寒惨笑了一声,对楚枫娘道:“你听见了吧?听见了吧?这是她亲口说的!”楚枫娘不禁吓得脸色一阵发青,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女儿,颤抖地道:“孩子!你没有,你没有救他!你说,是他自己走的,你说你不知道……啊……我苦命的女儿呀!”晏小真不禁一时吓呆了,她以为,自己即使承认了,父亲发一顿脾气也就没事了,母亲何至于如此呢?她讷讷地说道:“妈!我只是不忍心……叫他……叫他……”楚枫娘不由号啕大哭起来,她转过身来,向着丈夫扑去:“她还是小孩子……小孩子!我求求你!求求你别要她的命!”这时,晏星寒面色涨得一片青紫,紧紧地咬着牙,用一只手把楚枫娘推到了一边;然后看着晏小真道:“很好!你真是我的好女儿,不用说,桑园里抱着他逃命的也是你了!”晏小真嗫嚅地道:“我只是救他出去……”“好!”晏星寒大声叫道,“我再问你,昨夜去通风报信的也是你吧?”他的声音,像冰似的冷。

楚枫娘大声哭道:“不是……不是……她在家里,我看见她在家里的!”可是晏星寒一双眸子却丝毫不移地看着晏小真,他只需由神色上去判断一切就足够了。

晏小真这时才发觉出不妙,她本能地懦弱了、害怕了,在父亲面前,女儿是永远不会强大的。

“爹……”她趴在靠背椅子上哭了。

晏星寒哈哈一笑道:“不要哭!不要哭!孩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我知道是你,不过,你怎么去的呢?”晏小真抬起头看着父亲,因为父亲的声音,似乎不太可怕了,她讷讷地道:“是……骑马……”楚枫娘发出了一声号叫:“完了!傻孩子!”晏星寒身子抖得厉害,他也发出了一声怪笑,可是他这个笑声,却是太吓人了。

“好!你做得好!做得好!”他拉下了脸,有点像哭似地说道:“好女儿,我养了你二十年,你却这么来对付爹爹,你好!你好!”他身子一歪,坐在一张椅子上,发出“咔喳”的一声,椅子背让他压断了。

晏小真忽然扑了过去,她抱住晏星寒的身子,大哭道:“爹爹!你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面如死灰的晏星寒惨笑了一下,他摇头道:“孩子!晚了!你妈说得对,你的性命完了!你必须死!”他厉声地吼着,声色俱厉地道:“你出卖了我,出卖了我结交数十年由远地而来的朋友!你……”他举手一掌,打在晏小真的脸上,立刻由她嘴角向外淌出了鲜血。

晏小真惨叫了一声,跌了出去。

楚枫娘立刻扑过去,母女二人紧紧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晏星寒重重地跺了一下脚:“丫头!你快死!还要我动手么?”楚枫娘紧紧抱着她,大叫道:“不能死!不能……啊……”她放下了女儿,忽然转过身来,抖着声音道:“你……疯了……疯了!”晏小真趴在椅子上大声地哭着。

这叫嚣的声音,惊动了府内许多人,他们偎在窗门附近纷纷议论着,却没有人敢进来。

晏星寒推开窗子,厉声道:“没你们的事,都下去!”大家都走开了。

他关上了窗子,皱着眉道:“哭什么?自己敢做,就敢死!你还是女侠客呢!还有一身本事呢!我晏星寒有你这种女儿……”这几句话,如同针似的,把小真给刺痛了,可是“死”对于一个活泼的女孩来说,那是多么可怕啊!她抬起头,泪汪汪地看着爹爹,只是抽搐着,她想说几句慷慨赴死的话,可是她的口齿战抖得那么厉害,“死”并不是逞英雄的事,一个人一生只一次,一死可都完了。

她脑子里这么想着,这句承诺的话,却是迟迟说不出口。

楚枫娘更是在一边哭叫不已。

晏星寒冷笑了一声道:“在午夜以前,你得死,否则我就下手!”他重重地跺了一下脚,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冷笑道:“你要是跑,那可是自己找罪受,你也一定跑不了!”晏小真伏在椅子上只是哭,楚枫娘见晏星寒走了,她擦了擦泪,埋怨女儿道:“你怎么这么傻?孩子!怎么办?”晏小真扑在她身上大哭了起来。

楚枫娘抱着她,流泪道:“孩子,你把他救到哪去了?告诉你爹爹,也许他还能饶你!”晏小真摇头道:“我怎会知道他上哪儿去了?”楚枫娘叹了一口气,现在不是怨她的时候,只是流泪发怔。

晏小真抽搐道:“妈!我真要死么?”楚枫娘又叹了一声道:“你爹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么?孩子!他能说就能做!”晏小真不由呆了。

楚枫娘冷冷一笑道:“不过,到时候再说,我不相信他真这么狠心,也许过一会儿他想开了就没事了!”晏小真摇了摇头,苦笑道:“恐怕不会……”楚枫娘忽然站起来道:“走,到你房里去,等会儿叫他来看吧!他若一定要你死,妈陪着你一块死,叫他把咱娘儿两个都杀了好了!”晏小真一时倒失去了主张,母女两人流着泪走出了房门,却见雪雁也在门外哭得红鼻子红眼的。

她一见小真,扑过去抱着她大哭道:“小姐!得想个办法呀!”晏小真反倒想开了,她摇了摇雪雁的身子道:“你哭什么呀?又不是你死,你放心,还有妈呢!”雪雁又对着楚枫娘哭道:“太太!你要救救小姐!”俏红线楚枫娘连连点头道:“这还要你说吗?走!回房去。”

三个人一直来到了晏小真住处。

楚枫娘呆坐了一会儿,对女儿说:“你准备好衣裳,打一个小包袱,必要的时候你得逃命!”说着流下几滴泪,又道:“你要跑了,可别忘了我这个娘!”晏小真抱着她又大哭了起来。

楚枫娘叹了一声道:“当然,这是最后一步办法,你爸爸要能回心转意更好;否则,我缠着他,与他打,你就逃,跑得愈远愈好!”这一句“愈远愈好”,在两天前,小真还用来关照过谭啸,想不到仅一日之隔,自己竟落得和他同样的命运了,造物者的安排,真是再怪也不过了。

晏小真默默地听着,对于母亲,心中感激不尽。

雪雁在一边为她整理东西,凡是可穿的衣服,她包了一大包。

楚枫娘叹道:“这么多怎么行,到时候她怎么跑得动?”于是又挑出了一半,又加了几件东西,还有宝剑,用一块缎子包着,放在一边床头上,必要时伸手一提就行了。

时间可是最没有情义的东西了,正当三人低声倾诉的时候,门口有人重重地捶着门道:“她死了没有?”楚枫娘不禁神色一变,三人都站了起来,小真一把提起了包袱。

这时,门“轰”一声大开,晏星寒蹒跚而入,他一眼看见女儿,怔了一下,错齿出声道:“你还没有死?好!”说着他一闪身,正站在了窗前,就手把窗子关上,上了闩。

楚枫娘抖声道:“星寒……你太狠心了!”晏星寒一晃身又到了门边,把门也上了闩。

他回过身来,冷笑了一声:“我有言在先,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他说话时,口中吐着极为浓重的酒味。

雪雁大叫道:“老先生喝醉了……老先生!你饶了小姐吧!”这小丫头说着,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下了,她泪汪汪地叩着头,声泪俱下。

愤怒的晏星寒狂笑了一声,猛然一抬右腿:“你给我闪开!”雪雁如何当得了他这一腿?当时向后一个翻身,吓得滚至一边,悲声大哭了起来。

晏星寒厉吼了一声:“丫头!你还叫我费事吗?”他猛地纵身上前,双掌一抖,用“顺水劈舟”的招式,朝着晏小真顶门上直劈了下来。

晏小真狂叫了声:“爹爹!”她身子猛地向左一闪,晏星寒双掌走空。

这时,楚枫娘已朝着他飞扑过去,叫道:“好吧!我们娘俩一块死!你打吧!”她说着,猛然用头朝着晏星寒胸前撞了过去。

晏星寒厉叱了一声:“你这是干什么?”他猛然身子一旋,无奈楚枫娘已存心和他一拼,好腾出时间来,令晏小真脱逃。

所以一见晏星寒闪开,她猛然张开两手,直往丈夫身上抱去。

晏星寒倏地一个转身,一伸右手已抓住了楚枫娘手腕,右手并二指一点,正中楚枫娘肋下“气海穴”上,楚枫娘咕咚一声,顿时倒地不省人事。

这种动作,把一边的晏小真及雪雁吓了个魂不附体,尤其是小真,不禁大哭了起来,一边的雪雁尖叫道:“小姐逃呀!快逃呀!”晏星寒身形一闪,已到了雪雁身前,伸指一戳,也把这丫鬟给点了穴。

她这一叫,忽然提醒了晏小真,到了此时,她不逃也不行了,她绝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当时猛然一提内力,力贯双掌,大叫一声:“爹爹!女儿去了!”她口中这么叫着,猛然用双掌直向那两扇楠木长窗击去,只听见“喀嚓”一声大响,木屑纷飞中,这姑娘已如乳燕穿林似地窜了出去。

晏星寒意想不到,她在自己面前,居然还妄图逃走,不由狂啸了一声:“你还想跑么?”他口中这么说着,也如离弦之箭似的,由窗内穿了出去,正落在晏小真背后。

晏小真身子方一落地,突觉背后一股极为强烈的劲风猛然袭到,心知不妙,猛地向前跨出了一步,身子向前一跄。

晏星寒的双掌,随着他整个身子,竟由她背上飞掠了过去。

这一刹那,小真可真有些吓糊涂了,她猛地拧身就跑。

晏星寒不禁暴怒填胸,自己连出两招,竟没有伤着她;非但如此,看她样子,大有和自己一拼之意,他心中这腔激愤,却是再也掩不下去了。

只听他惨笑了一声:“好丫头!你这一身本事是我教给你的,我不信你能逃过我的手去!”他说话之时,见小真娇躯倏起倏落,直向墙边亡命似地扑奔而去。

晏星寒厉哼了一声,倏地展开“五云追风步”,嗖!嗖!嗖!三个起落,已追到了小真背后。

他左足向前一跨,一招“单掌伏虎”,“哧”地劈出一掌。

晏小真倏地一个转身,哭叫道:“爹!饶我一条命吧!”她哭着,猛伸双手,用拿穴手直向晏星寒双腕上抓去!这一手名叫“游龙探爪”,本是晏星寒拿手的功夫,想不到这姑娘为了自保生命,竟使出这一绝招来。

晏星寒冷笑道:“你还敢动手?”他倏地向回一挫双腕,身形一矮,十指箕张,竟施出多年不用的“大力金刚手”,欲毙亲生女儿于双掌之下。

他这双掌一推出,晏小真已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可是晏星寒掌势已出,小真被那种凌厉的劲风逼得一跤跌倒在地。

这时晏星寒只需十指向上一挑,内力就可完全发出,晏小真再想活命,可就难如登天了。

晏星寒狂吼了一声:“丫头!你认命吧!”他说着十指猛地向上一挑。

就在这时,忽听当空一声长笑:“晏老儿,你太狠心了!”随着这声长笑,一条瘦长的人影,如同一支竹杆由云端落下。

这人向下一落,一袭肥大的灰衣,带出呼噜噜一阵风声,身形向下一弯,已把小真夹在腋下。

随着,他右手大袖向后一挥,与晏星寒所发掌力迎在了一起。

晏星寒身形不禁后退了三四步,这才拿桩站稳,那人又是一声长笑道:“有父如此!可悲!可耻!”声音至为苍老,但内力十分充沛,他口中这么说着,转身直向墙外飞纵而去。

天马行空晏星寒如何甘心受此凌辱?惊怒之下,厉叱一声:“匹夫,你是什么人?晏某身前,岂是尔称雄之地!”他口中这么厉叱着,却是动了肝火真怒,足尖一点,用“草上飞”的轻功绝技,猛地几个起落,已够上了步眼,离着这人身后有五六步之遥。

晏星寒白眉一挑,心说:“老儿!我看你往哪儿跑?”他心中这么想着,力贯双臂,把十数年来浸**的“两相神功”运在了掌心,哼了一声道:“朋友!你躺下吧!”他口中这么说着,猛地扬指,把内力发出,这种功夫的厉害是,发出时没有一点迹象,待对方有了感觉,一切也就都晚了。

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晏星寒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人,竟会有如此一身绝技。

就在晏星寒的掌力方自发出的一刹那,这人竟好似背后有眼似的,一只手仍夹着晏小真,可是身子却如同一缕黑烟似的,蓦地腾身,落在了一棵古松树梢上。

那粗如拇指的树梢,在这人身形乍一落上时,往下一弯,前后左右地摇晃着,看来真有些触目惊心!可是这人一双高筒雪履,点在那尖梢上,却像是粘在了上面一般。

一任那树梢前后左右地摇颤着,他却丝毫不动,左腋下仍夹着晏小真。

这种轻身功夫,就是天马行空晏星寒看起来,也有些自叹弗如。

他不由怔了一下,退后一步,冷笑道:“朋友,你是谁?”这人狂笑了一声,“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当面认不得。

老兄,你作孽过甚,天将不容你;不过老夫今夜并无意取你性命。

晏星寒,寄语你那三个老朋友,劝他们及早束手,老夫尚可袖手旁观,否则……”这人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声:“老夫如有意与尔等为敌,谅你们寿期无多!”星月之下,晏星寒借着淡淡的月光,看清来人是一个十分衰老的老儒模样的人物。

白面长须,穿着一身宽大的灰布长裰,腰系丝绦,身材枯瘦,一时确实想不出武林中有这么一个人物。

晏星寒在武林中,垂享盛名已有数十年之久,一身软硬轻功夫,确实亦非“沽名钓誉”之流所可比拟,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如何能心服?一股无名怒火直冲脑门,他仰空一声长笑:“好!我晏某不知自量,朋友,今夜我要斗一斗你,你先把小女放下来!”说着他单手一提长衣,正要纵身而上,那树梢上的怪人,却已如同一只大鸟似的“呼”一声直落下来。

晏星寒闻声向外一纵,只觉头顶冷风一扫,那怪人发出一声长笑,等到晏星寒倏地回过身时,对方已远在十丈开外,倏起倏落,直向墙外翻去。

晏星寒一生几曾受人如此戏辱过,不禁老脸一红,怪啸了声:“穷酸!你哪里跑?”他口中说着,足尖向前一点,用“龙形乙式穿云步”,向前弹了有丈许远近。

就在他身子略一沾地的刹那,口中冷叱一声“着!”随着右手向外一翻一扬,“哧”的一股尖风,一枚“五云石”,直朝着那人脑后打去!那老儒身子正要腾起,闻声回头一笑,一探右手,以袖沿把五云石兜在了袖中,嘻嘻笑道:“还有四块,都来吧!”晏星寒不由吃了一惊,对方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