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拉比克在打什么主意,但那死亡骑士躲藏的时间未免也太久了,他也许是在盘算着新的阴谋,也许是在提防着史德利歌尔的法术,也许兼而有之。

长耳朵的尸体忽然发出一声急剧的吸气声,银胡子与吠叫立即朝他扑了过去,银胡子对准他的双手,而吠叫则打算割断他的腿。迪达犹豫了片刻,没有制止他们。

在他们将要得手的瞬间,长耳朵的身体周围忽然冒出了飞舞的刀阵,两人根本没料到这情况,刀阵险些刺穿了银胡子的肚子,砍断吠叫的脑袋,两人顷刻间反应过来,朝身后翻滚躲开。等他们站起来的时候,鲜血止不住的从伤口处往下流。

吠叫恶狠狠的盯着史德利歌尔,怒吼道:“拉比克,你想干什么?”

诗人并不回答,而是看见长耳朵的尸体缓缓从刀阵中站起,眼球苍白如雪,嘴角却带着笑容。

长耳朵用嘶哑的声音说:“你打算背叛我吗?拉比克,我们之前的约定你已经忘了吗?叛徒,叛徒!死吧,叛徒。“

长耳朵手掌轻挥,诗人顷刻间察觉到他身旁的魔法之音,他同时使出反制的法术,将长耳朵的法术化解。虽然长耳朵能学会诗人的全部法术,但他显然不具备诗人的听觉。

长耳朵骂道:”反制?见鬼!“他双手连挥,身旁涌起一股黑云,史德利歌尔立即召唤来一阵烈风将其吹散。但等众人看清周遭的一切时,长耳朵已经远远跑开,他使了一个加速术,一瞬间跑的比猎豹还快。

银胡子捏紧匕首,冲诗人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他的同伙?他怎么突然开始说话了?”

诗人说:“他是这丛林中的鬼魂,可以操纵丛林中一切尸体,既能发挥尸体本来的力量,又能够以自己的方式随心所欲的驱役尸体。他现在占据了长耳朵的躯壳,而且利用长耳朵的精神力作为桥梁,从而施展他的法术。他之前布置那些陷阱,恐怕也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实施的。”

迪达问:“他怎么能够学习我们的招式和技巧?鄂加斯在下,那他岂不是无法阻挡的?”

诗人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他学会了我全部的法术,学会了你们所使用过的技巧,但他毕竟只有一个灵魂。”

只有一个灵魂,但却与整个森林中的死灵怨气联系在一块儿,他在精神异域中如鱼得水,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间。诗人突然产生了莫大的不安,他意识到拉比克的灵魂与自己紧密相连,只要他的精神力足够强大,他甚至能够占据自己的躯体。

这想法让史德利歌尔不寒而栗。

他进行过这样的尝试吗?诗人不得而知。但目前诗人依旧安然无恙,也许他无法迫使自己的灵魂屈服。

长耳朵在远处施展神术,诗人认出那是鄂加斯的天国装甲,神力加身以及防护盾牌的神术,迪达的箭矢如雨点般朝他落下,但他满不在乎,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痛,任凭箭矢穿过自己的身体,但他的施法却没有丝毫阻隔。

他施法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远方的死亡骑士。等他施法完毕,死亡骑士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浑身金光闪闪,仿佛来自诸神的国度。他嘴角翘起,似乎在残忍的微笑,随后他举起手里的弓箭,朝诗人连射三箭。

史德利歌尔可不打算猜测他攻击的方向,他轻声念咒,手掌中蹿出一团火球,火球吞噬了箭矢,随后气势磅礴的朝死亡骑士飞去,他往旁边一闪,可没有逃出火球的范围,四散的火焰将他笼罩,他发出一声怒吼,抛去弓箭,举起巨剑,朝众人猛冲过来,熊熊烈火在他身上燃烧,仿佛火焰的羽翼。

长耳朵在远处朝银胡子施展了一个冰锥术,他似乎有所顾忌,不敢使用大范围的破坏法术。银胡子想要闪开,却被冰锥命中了左臂,冰锥碎裂,寒气扩散,他的手臂几乎折断,又被冻得发紫,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史德利歌尔再次挥动法杖,身旁陡然出现数十个蓝色的光球,随后光球如同冰雹般砸向死亡骑士,他冒着魔法光球的幕布前进了几步,浑身骨骼喀喀作响,几乎散了架。

迪达喊道:“不能给他反击的余裕!”箭矢连珠般射出,接连射向死亡骑士的四肢,他挡开了几箭,但诗人的魔法飞弹如同湍流溯波,他很快就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四肢接连中箭,站立不稳,跪倒在地。

吠叫一鼓作气的冲了上去,弯刀闪着寒光,对准死亡骑士的头颅,就在这时,死亡骑士的身体倏忽膨胀起来,从身体的伤口处冒出火焰,吠叫躲闪不及,被火焰包裹在其中,他惨叫起来,想要逃跑,可死亡骑士伸手拉住他的脖子,轻轻一扭,吠叫当场咽气。死亡骑士呆跪在地上,很快就被火焰烧成了灰烬。

迪达慌了神,她绝望的喊道:”银胡子,银胡子还活着。“她茫然的跑到银胡子身边,想要保护最后一位剩下的同伴,但长耳朵召唤来一股飓风,将迪达吹飞了出去,她摔倒在一旁的草地上,侧身倒地不起,似乎昏了过去。银胡子则没这么走运,他被吹上半空,重重摔落在地,脑袋撞在坚硬的岩石上,血肉模糊,鲜血洒落一地。

史德利歌尔看着发生的一切,面具挡住了他的表情。

长耳朵用低沉的声音说:“都结束了,法师!我本来还不打算制裁你,但你居然胆敢背叛我!”他低下头,双手高举,大笑着说:“这是你自己的法术!看着!一个巴勒魔!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巴勒魔是什么样子呢!”

他念念有词,双手打着复杂的手势,他离史德利歌尔站的很远,而且占了先机,史德利歌尔无法反制他的法术。

诗人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长耳朵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被一根木杖敲在喉咙,一声清响,他的喉骨碎裂,他无法念咒,痛苦的垂下脑袋,随即他接连被木杖击中,骨头根根断裂,就仿佛被可怕的旋风撕咬折磨着。

他如同一条软软的鼻涕虫般躺倒,抬头望着史德利歌尔,难以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诗人说:“当法师当的太久了,似乎会让人感到厌倦。偶尔活动下筋骨似乎是个不错的消遣,很抱歉,拉比克,一切都结束了。“

拉比克最后操纵长耳朵的眼睛盯着诗人,他笑着动了动嘴唇,诗人隐约辨别出他说的话:你错了,一切才刚刚开始。

骤然间,史德利歌尔只觉得从长耳朵身体里冒出一股彻骨的寒风,他不及躲避,感到脑袋似乎被铁箍夹住一般,寒风似乎冻结了他的面具,随后开始朝他的脑子进军,诗人试图阻止拉比克的入侵,但他的防御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难以描述的痛苦开始蔓延,史德利歌尔眼前一片漆黑,听见自己在凄惨的哀嚎,无数充满诱惑的低吟在他脑海中激荡,又有无穷的尖爪在他的内心世界撕扯啃食,他想要抵抗,可他组织的卫队却一个个被围歼,被剿灭。这是一场暴风雨般的革·命,一次屠城灭族的侵略。

他听见拉比克残忍而邪恶的声音说:”我会撕碎你的灵魂,法师,随后我会用你的躯壳活下去,你一切的知识都将成为我的,你身体内的力量也将成为我的,你的感情、记忆甚至心中的隐秘都将成为我的玩物,你自以为非常强大吗?凡人!你以为自己的精神力量坚不可摧吗?哈哈!哈哈!愚蠢的法师!自以为是的笨蛋!“

诗人的意识渐渐模糊,他输了,拉比克的胜利无可阻挡,他的意志无比坚定,他从一开始就打算占据诗人的躯壳,而史德利歌尔却在片刻间产生了犹豫,他以为拉比克穷途末路,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这转瞬即逝的虚弱,让拉比克把握住了胜利的关键。

拉比克继续狂笑道:”啊!多么精彩的记忆,多么令人垂泪的往昔,这是什么?这是你的情人吗?她可真是绝色美人儿,不是吗?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你真是愚蠢,居然还没有碰过她!你和过去的我一样是个傻瓜,不是吗?让我看看,你的记忆之书中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警告!不得入内?这是什么。。。。。这是。。。。。天哪!这是什么鬼东西!”

拉比克的灵魂惨叫起来,似乎遇上了最可怕的野兽,他凄凉的哭泣,苦苦求饶,但什么东西在无情吞噬他,将他撕成碎片,很快拉比克的哀嚎声停止了,史德利歌尔的脑海中一片寂静,宛若死气沉沉的国度,宛若冻结成冰的海面,宛若万物凋零的沙漠。

紧接着,他听见了血魔的灵魂如野兽般喘息,那喘息声中透露出满足,隐隐饱含着胜利者的嘲弄。

拉比克想要闯入血魔灵魂的牢笼,但恶魔领主强大的精神力量反过来吞食了无知的法师。史德利歌尔的眼前出现了两颗血色的眼球,悬浮在半空中,贪婪的盯着他,如同两盏血色的灯笼。

诗人说:“谢谢你,血魔。”

血魔说:“你还太过弱小了,凡人。”

血魔灵魂化作的野兽转过身,走到不远处趴了下来,史德利歌尔觉得虚弱蚀骨,他像个瘫痪的人那样躺在地上,任由自己的思绪在黑夜冥海中游荡,他查知自己的精神力渐渐消散,几乎已经濒临死亡。

法术注释:

灵魂吞噬

未知法术

通过在精神异域获得的深刻体悟,死去的拉比克可以完全占据一具躯体,在这一过程中,他会试图消灭原住民,除非被躯体内的原有灵魂击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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