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诺崇在寂静的黑暗中等死的时候,突然牢房打开,又一人被关了进来。诺崇感到十分失望,因为他们显然打算剥夺他最后的清净时刻,但当他看清楚那个新囚徒的面容时,他又惊喜交加。

那个人正是他最想念的朋友,自称大哑巴的精灵法师。

大哑巴笑着向他打招呼,说:“看来你住的地方还不错,很适合你这样害怕吵闹的家伙。”

诺崇问:“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大哑巴向诺崇讲述了一切。他显然是为了替诺崇辩护而遭殃的,月光森林的长老们根本不相信他的说法,同时认为大哑巴也极为可疑,决定将大哑巴和诺崇关在一块儿。

诺崇有些感动,但又有些愧疚,大哑巴显然是受到他的牵连才遭此厄运的,他说:“这件事毫无圜转余地,朋友,我毫无疑问是一位谋杀犯,而且被我杀死的可是一位大人物,无论你怎么替我辩护都是徒劳的。”

大哑巴显得愤愤不平,他说:”可我的理由充分的很,我认为你的行为不仅不是犯罪,甚至是极大的功劳。你几乎拯救了整个月光森林,我的朋友,那个卡尔是个无耻的冒牌货,是天水法师城派来的奸细。“

虽然诺崇很想获得释放,但他不得不承认大哑巴的谎话荒谬至极,他问:”如果他是冒牌货的话,他以往的亲戚朋友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他的亲戚朋友已经有几十年没见过他啦,只要长相上有几分相似,他们就会信以为真。事实上,真正卡尔的车队在来这儿的道路上受到了伏击,这些家伙化妆成卡尔的模样前来这里,他们想要破坏月光森林与银辉城的联盟。“

无论诺崇多么信任大哑巴,但这样耸人听闻的话却很难取信于人。他问:”长老会的那些人听了你的话有什么反应?“

”这群蠢货当我是疯子,一点儿也不相信我的话。“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指控吗?“

大哑巴笑了起来,似乎诺崇的话滑稽极了,他说:”我为什么要证明指控?我是什么人!这些不敬的家伙如此对待我,我为什么还要与他们多费唇舌?“

诺崇心中涌起了好奇心,他问:”听你的口气,你似乎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似的。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天水城的阴谋?“

大哑巴昂首挺胸,异常骄傲的说:”卡尔。“

诺崇终于完全确定:大哑巴要么是个疯子,要么是个大话王。如果他真是卡尔,他又怎么会和自己这样一位失败者混在一块儿?又怎么会被关进黑牢而手足无措呢?更不会因为无法证明自己被法师们抓起来啦。

他们一连被关押了两天,期间大哑巴一直试图说服诺崇相信自己,甚至表演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戏法,可诺崇只是随口敷衍,并不拿他的话当真。如此一来,他曾经寄予厚望的死前宁静可完全泡了汤,大哑巴的唠叨整日整夜折磨着他,反而让他的心情越来越糟糕。

真正奇怪的是,在他们两人被关押期间,从没有一个人审问他们,甚至没有人给他们送饭送菜,更别提有人来探望他们。

到了第三天,大哑巴恼怒的跳了起来,说:“即使他们认为我是个冒牌货,但为什么要虐待我呢?月光森林的老乡可越来越不像话啦。”他于是决定从这儿逃出去。他竖起耳朵,偷听牢房外的情况,皱着眉头说:“很可疑,为什么外头连一个人都没有?”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来一套锁具,用异常娴熟的手段撬开了牢房的锁,诺崇笑着说:“如果你是卡尔的话,你怎么会这些盗贼的把戏?光看你现在的德行,我就知道你在说谎啦。”

大哑巴生气的说:“不要因为局部的小问题而否决一个人,也不要因为几句口头上的侮辱而动手杀人,这些天的静思没让你得到教训吗?我的朋友。”

诺崇羞愧的低下脑袋,他确实正在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但大哑巴的话真正令他感到深深忏悔,是啊,如果他当时能够忍住脾气,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他们从牢房里逃了出去,跑出了地牢的房间,返回到地面上,惊讶的发现四周全是昏倒的法师学徒。除此之外,这些闷头大睡的人当中还有不少法师。

大哑巴查看这些人的症状,说:“这是一种昏睡药剂,混在食物当中,足以让别人昏睡十天以上。”

法师塔是月光森林的要地之一,森林的长老经常在此聚会,而如今出了大事,森林中所有重要人物几乎都聚集到这里,有一些可疑分子趁着这样的时机发动了袭击,但这些人一定非常熟悉法师塔的内部结构和作息习惯,才能想出如此精准巧妙的阴谋。

诺崇害怕起来,他不过是一位不成器的法师学徒,突然遇到这样的大事,他吓得六神无主。

大哑巴却非常勇敢,他说:“那些冒牌货打算化妆成银辉城的人,在月光森林中制造出一场严重的事故,从而挑起月光森林与银辉城的战争。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领着诺崇沿着法师塔的逃生通道朝塔顶走去,诺崇吓得双腿发软,但他可不能抛弃同伴,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大哑巴并肩作战。

他发现正如大哑巴所说的那样,透过通道的小窗口,他看见法师塔各层都由一些身穿银辉城制服的人把守,他偷听这些家伙的谈话,知道一切正如大哑巴所预料的那样,他们用可怕的毒药制住了所有法师塔的法师,将长老们囚禁在法师塔的顶层。他们打算杀死所有长老,随后放火烧掉整个法师塔。

大哑巴与他来到最顶层,正打算偷偷找到长老们被关押的地方,就在这时,他们的踪迹被敌人发现了。这些人全都是法师或术士,一见到敌人,立即大声念咒。大哑巴突然挥了挥手,一股猛烈的旋风从他手中吹了出来,将挡在他面前的敌人统统吹上了天。

但这还没完,这股旋风如此威猛,从法师塔的露台朝外飞去,一路卷起树木和草地,将眼前三公里的一切吹得一片狼藉,随后旋风如同急于离去的神祗一般,在半空中缓缓消失了。

诺崇像看着风神一样看着大哑巴,他可从来没见过这样强大的法术,非但没见过,即使让他想象,也没法在脑海中勾勒出这样夸张的法术效果。

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大哑巴身后突然凭空冒出来三个不断盘旋的光球,三个光球眼色在不停的变化,看上去如此炫目多彩,有些像孔雀绽开尾巴。

他愣愣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哑巴哀声叹道:“我和你说过无数遍啦,我是卡尔,可你偏偏不信。”

诺崇现在可完全相信了,但他心底又生出一丝疑惑——为什么卡尔要和自己呆在一块儿?又为什么不用法术向长老们证明自己的身份呢?只要他使出十分之一的法力,就足以让那些长老吓得屁滚尿流啦。更奇怪的是,他明明早就可以逃跑,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呢?

卡尔说:“糟糕,我弄出的动静太大,这些敌人马上就会像发疯似的朝塔顶冲来啦。我得下去抵挡追上来的家伙,我的朋友,我希望你帮我一个忙。。。。。“

诺崇像个稻草人一样呆呆站着,接过卡尔从斗篷中掏出来的一柄双头刀刃,他说:”这件武器叫做智慧之刃,是我在北境冒险时得到的魔法宝物,它可以汲取人身上的魔力,像最锋锐的弓箭那样投掷出去,而且敌人绝对无法躲避。我一直用不习惯,而且我有古怪的法术护身,现在我把这东西交给你,诺崇,希望你能用它保护自己,也保护你所爱的人。”

诺崇结结巴巴的问:“你希望我做什么?卡尔先生?”

卡尔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他说:“就叫我卡尔吧,朋友,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事儿的时候。我希望你前往法师塔的议事大厅,解救被关押在那儿的长老与他们的家属。“说完这句话,他就急匆匆的绕过诺崇,朝楼梯口跑去。

诺崇焦急起来,大声问:”可我一点儿法力都没有,我也不会用这玩意儿。”

卡尔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你没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强大,我的朋友,如果你感到疑惑,只管凭着自己的直觉行事就可以啦。”

卡尔消失在走廊尽头,诺崇陷入一片茫然之中,但他很快振作起精神,走向会议大厅。

门口有两个神色慌张的敌人,他们看见诺崇,立即大声念咒,诺崇用遗言术收拾了一人,当另一人发出法术的同时,诺崇在慌张下丢出了智慧之刃。这柄魔法武器发出蓝色光芒,在空中将敌人的法术抵消,同时刺中敌人的胸口,当场结果了那个敌人。

他惊魂稍定,想要将智慧刃捡回来,谁知他刚刚动了动念头,智慧刃就自动回到了他的手中。

议事大厅中也躺满了受害者,他们显然深受毒药影响,一个个精神萎靡,那些长老们一改往日威风凛凛的模样,此刻神情狼狈,应该被这些敌人狠狠教训过一遍。

他偷偷扫视周围,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于是他推开门溜了进去。

他听见所有人发出惊呼声,令他吃惊的是,他在人群中发现了凯特西·金金,她原来是某位长老的女儿,此刻发生重大变故,她也因此遭受了牵连。

远处传来无数惨叫声,看来卡尔正在狠狠教训那些奸诈的混蛋。诺崇弯下腰,跑到金金身边,取出她嘴里塞得破布,正打算替金金松绑,就在这时,金金喊道:“当心,这是陷阱。”

同时有四位法师出现在诺崇背后,他们一定是施展了隐身术,所以诺崇没有发现他们,这些家伙穿着显赫而华丽的法师长袍,看起来似乎是相当有身份的家伙。他们恶狠狠的盯着诺崇,毫不犹豫的开始念咒,手指在空中画出痕迹,浑身散发出惊人的法力。

诺崇想起了几天前的场景,当时他试图阻隔那辱骂他的声音,却无意中让万物陷入沉寂。他回忆起当时的情绪,感受到那份惶急和厌恶,在顷刻之间,他再一次施展出了全领域静默术。那些法师的咒语顿时被诺崇中断,他们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挥出智慧之刃,砍伤了其中的三人,当时他的法力还不到家,而这些法师身上有护甲法术,他无法准确的一击毙命。随后他用遗言术结果了最后一名敌人,那个家伙带着满脸的不甘和恐惧离开了人世。

当他替所有人松开绳索之后,他们喜极而泣,纷纷拥抱在一块儿,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快乐。

诺崇十分担心卡尔那边的情况,同时觉得这儿人多嘈杂,令他感到头痛,于是他决定悄悄离开。谁知他刚刚迈步,金金发现了他,她面色红润的站在他面前,含情脉脉的看着诺崇,脸上露出羞怯而心动的微笑。

她缓缓的抱住诺崇,显得如此温柔而坚决,诺崇呆若木鸡,离开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他看见在走廊的另一端,卡尔正依靠在栅栏上,带着和蔼而亲切的笑容看着自己,可他眨一眨眼,卡尔的身影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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