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顿的话猛然提醒了史德利歌尔——没错,入侵格利尔王国之事迫在眉睫,阿巴顿丝毫没有遗忘这念头。无论格利尔的人有无防备,他必须尽早赶回,越快越好。

他轻声对阿巴顿说:“陛下,我能否先行告退?我。。。。。”

阿巴顿干脆的打断他说:“不行!你是今天的主角,你是晚会的英雄,我有一屋子的魅魔迫不及待的想要献身于你呢。”他朝仙德尔莎望了一眼,仿佛突然间反应过来似的,喊道:“我在开玩笑!哪儿来的魅魔?”

说完,他又欲盖弥彰的朝史德利歌尔拼命眨眼。

史德利歌尔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的随口敷衍。阿巴顿大声喊道:“我的爱将亚巴顿·黑翼,以及那位幸运的女骑士蕾贝卡,他们将你的壮举大致描述了一遍。那可真是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之外,我没想到巴拉那会这般强大。你能想象吗?七万人的大军,被他一个人一个不剩的杀死。真是个怪物,你觉得呢?”

看台下观众一阵喧哗,附和着喊道:“没错!真是凶恶无比的恶魔领主啊!”

阿巴顿又说道:“我必须为这次惨痛的损失承担全部的责任,若早知如此,我会揪着耐萨基一同出击,与他来一场货真价实的决斗!来吧,告诉我,英勇无敌的史德利歌尔,告诉我你是如何击败他的。”

史德利歌尔朝他望了一眼,又回身扫视双眼发光的数万观众,他说:“长时间的日光照射,我手中的长剑每天能够召唤一次阳光,那阳光中蕴含着降魔之力,我想方设法将他困在原地,用日光照射杀死了他。”

阿巴顿瞪大眼睛,狂吼道:“听听吧!多么机智聪明的英雄!这才是鄂加斯最骄傲的信徒,用智慧而非蛮力,击败连我都感到棘手的敌人。”

在他的煽动下,观众们哇哇乱叫,沉迷于盲目的崇拜与歇斯底里的宣泄中。

就在这时,史德利歌尔看到从广场尽头的楼房后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怪物,它至少有十米高,脑袋上有一根尖刺凸出,浑身长着坚硬的蓝色甲壳,背上一对透明的翅膀,看上去像是巨型的变异蟑螂,但更令人吃惊的是,它走起路来寂静无声,比苍蝇还要轻盈。

那是恶魔领主吗?

阿巴顿朝怪物伸出大拇指,惊喜的喊道:“阿奴比·阿拉克!我忠诚的朋友,我最宠爱的恶魔领主!”

观众也发现了恶魔领主的出现,发出尖叫,纷纷让路,顿时将一些人挤得差点儿窒息。阿拉克悠闲的走到舞台前,从高处俯瞰看台,慢条斯理的说:“我遵照你的吩咐赶来了,主人。”

主人?这位恶魔领主听起来如此的顺服,简直令诗人不寒而栗,巴拉那连这样的怪物都能驯服,对格利尔王国而言,这可不算是好消息。

周围气温骤降,仿佛突然进入了冬季,诗人见到在重重护卫环绕之下,一位穿着长袍,通体如蓝色冰晶般的高瘦骷髅飘飘荡荡的走了过来,人群发出恐惧的叫声,仿佛躲着瘟疫般躲避着它,阿巴顿惊奇的喊:“我亲爱的艾斯瑞安,你只带了这么点护卫,这可让我担心坏了。”

巫妖艾斯瑞安?他的出现本在意料之中,但却依旧让诗人慌了神。巫妖说:“万事俱备,大人,只要一天时间,我就能将属于您的力量释放出来。”

诗人明白他在说什么,那几乎无尽的死亡骑士,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它们与远征时那一万个骑士不同。它们并非生灵,而是死者灵魂提炼的精粹,不知畏惧,不知疼痛,无血无情的战士,服从阿巴顿与艾斯瑞安的智慧,身为死灵,却有着战斗的急智。

艾斯瑞安来此,说明阿巴顿已经准备动手了。

史德利歌尔强颜欢笑,说:“陛下,您是要举办盛大的宴会吗?那我必须回去好好准备一番,我可不能穿着寒酸的服饰出席,不仅丢我的脸,也会令您蒙羞。”

阿巴顿对台下观众喊道:“听!多么体贴的人,他简直是一位完美的英雄。放心吧,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最华贵的礼服,当然还有你的女伴,美丽的仙德尔莎小姐。”

事不宜迟,史德利歌尔顺着他的话说:“除我之外,此次远征还有两位同伴也帮了我的大忙,他们的功劳丝毫不逊于我,我能见见我这两位战友吗?”

阿巴顿毫不犹豫的朝身后城堡方向喊道:“罗坦德吉利!我的首席法师在哪儿?将黑翼与蕾贝卡女士带上来!”

瘟疫教皇罗坦德吉利呼呼喘气,如劳工般推着一辆小车从远处走了过来,他那破烂的长袍上面满是灰尘,仿佛刚刚在地上打了个滚。

当史德利歌尔看清小车上的景象时,他宛如化作石像般凝固在原地,因为那是一辆囚车,囚车之中是被五花大绑的黑翼。他急忙问:“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阿巴顿皱眉说:“确实有些太不像话啦。”他对罗坦德吉利喊道:“发生了什么事?首相,我记得我的命令是将两人全部逮捕,为什么眼前只有一人?我其余那些士兵呢?”

史德利歌尔一时忘记了恐惧,朝他怒目而视,阿巴顿微笑的朝他望了一眼,却并未因此动怒。

罗坦德吉利唉声叹气的说:“不知为何,亚巴顿·黑翼对毒药并没有反应,他用奇妙的法术解开了蕾贝卡女士身上的毒,他们打倒了所有护卫,结果那女孩儿逃走了,我仅仅逮住亚巴顿骑士一人。”

阿巴顿苦笑起来,他说:“你的老骨头可受了大罪了,罗坦德吉利爱卿。既然如此,我原谅了你的罪过啦。”他对阿奴比·阿拉克说:“你能替我去将那逃走的女孩儿抓住吗?朋友?你的动作可要温柔些,我不希望在抓捕的过程中闹出人命。。。”

史德利歌尔愤愤的打断他说:“为什么要逮捕他们?他们犯了什么罪?”

阿巴顿叹气说:“难道在我的国土上,我竟然连这一点点判刑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史德利歌尔?无论你立下多大的功劳,还请牢记,我依旧是这儿的皇帝。”

史德利歌尔一声不吭的朝他鞠躬,眼神却依旧充满敌意。突然间,他见到巨型蟑螂阿拉克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他根本没看见它的动作,更没听见它的声音。他仓皇四顾,却没见到恶魔领主的踪影。

阿巴顿说:“听着,这就是我的解释。”他指着亚巴顿·黑翼说:“他与那位女孩儿,他们身为我麾下的骑士,却临阵脱逃,未能随着军队一同战死,对军纪严明的我军而言,这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史德利歌尔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一个在战斗中昏迷,另一个在战争中被俘虏,但他们陪伴我一直战斗到了最后。他们的功劳远远超过他们那莫须有的罪名。”

阿巴顿露出温和的笑容,他点头说道:“你的观点非常有道理,史德。但我刚刚还没说完。”他朝罗坦德吉利招了招手,瘟疫教皇拖着衰老的身躯,将推车推到了阿巴顿面前,阿巴顿拉开囚车,将亚巴顿·黑翼——他那隐姓埋名的私生子——拽了出来,让他直立在自己面前。

黑翼用畏惧与崇敬的目光望着他的父亲,激动的浑身发抖,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观众们发现了异常,同时发出阵阵惊奇的吼叫,在喧闹之中,阿巴顿哈哈大笑,搂住黑翼说:“没错!没错!我一直都不知道,但在不久前才发觉真相,这位亚巴顿·黑翼,是我的私生子,是我在世间留下的最后的血脉。”

黑翼眼中含泪,他喊道:“大人,这。。。”

阿巴顿对他说:“你不必再说一个字了,吾儿。”

史德利歌尔迷茫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难道他只不过是想要为这温情一幕增加点戏剧性,所以玩了这么一出绝境重逢的把戏吗?

阿巴顿大声说:“我想在场诸位对我家庭悲剧的历史都不感到陌生。我的所有儿子,受到血统的诅咒,一个个儿都想要摘掉我的脑袋,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强忍悲恸,将他们一个个送回鄂加斯的身边。”

黑翼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仰起脑袋,绝望的望着阿巴顿,阿巴顿笑着说:“而你也不例外,我的儿子,你其余的罪孽都无关紧要,无论你的生活多么混乱不堪,无论你杀死了多少亲人,这都并不要紧。但你身上有我的血统,唯独这一点,我无法原谅。”

史德利歌尔心中冰凉,他明白阿巴顿早就知道黑翼的身世,但他为何偏偏挑这时候揭露出来?但他已经来不及细想了,因为阿巴顿举起手中的冰雪魔剑,对准黑翼的脖子,笑吟吟的说:“永别了,我亲爱的儿子。”

黑翼的身影骤然消失,仙德瑞拉替换了他的位置,但阿巴顿并没感到惊讶,他目光如电,朝黑翼所在的方向跳了过去,史德利歌尔拔剑阻挡,两人双剑相撞,史德利歌尔感到一股不逊于巴拉那的巨力传到手腕之上,同时浑身冻得僵硬,体力在寒冷诅咒之下飞速流逝。

阿巴顿身上罩着一层闪闪发光的蓝色透明护罩,这护罩顺着他的长剑往外发散,似乎将他周围的一切慢慢冻结。

阿巴顿笑道:“艾斯瑞安,你可真是体贴。”

艾斯瑞安拘谨的说道:“这是我的荣幸,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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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术注释:

复仇——恶魔领主异能,阿奴比·阿拉克进入隐身状态,速度加倍迅速,可以对敌人施展致命一击,当他从隐身状态现身时,攻击的威力将数倍增长。

霜冻护甲——恶魔领主异能,艾斯瑞安的冰霜护甲令目标坚不可摧,同时冻结周围20米范围内所有对目标怀有敌意的人,令他们攻击和挪动速度急剧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