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剑如炽热阳光,银刃似苍白皎月,史德利歌尔与阿巴顿的长剑撞击在一块儿,巨力波动,让卡尔布置的宫殿摇晃不休。

阿巴顿大笑道:“未完的决斗?他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一个无能的蠢货!无论是剑术还是魔力,他都渺小的有如臭虫!”

他一剑斩落,形成飓风,寒气夹杂在其中,这一剑仿佛漫天冰雹,似乎能将海洋冻结,史德利歌尔瞬间躲开,绕到他背后,接连出招。阿巴顿横剑抵挡,史德利歌尔并不与他的魔剑硬碰,招式变幻,连绵不断,对准阿巴顿防御的破绽。

阿巴顿笑道:“你躲什么?史德?你和耐萨基一样是个懦夫吗?”他一跃而起,长剑劈下,威力蔓延,笼罩了身旁二十米的范围,但史德利歌尔退开几步,随后猛然前跃,炎阳之剑化作一道金色闪电,刺向阿巴顿的咽喉。

阿巴顿并不闪躲,任由诗人一剑命中,长剑刺穿了他的脖子,但阿巴顿用手抓住长剑,反而用力将这长剑推入肌肉之中,史德利歌尔想要抽身闪躲,但仓促之间却没法脱离。

阿巴顿趁势劈砍,史德利歌尔朝左边跃起,但阿巴顿的拳头骤然而至,击打在史德利歌尔的肋骨上。诗人一声不吭,退到墙边,呼呼喘气,嘴角流下鲜血。

阿巴顿身上环绕着绿色的光芒,仿佛旋转的冥府之光,他手握住炎阳之刃,这柄神器原本能摧毁恶魔领主的力量,现在却缓缓治愈他的伤口。

他笑道:“没了武器,你不过是个被拔了牙的猫罢了。”

史德利歌尔站直身体,锋锐的指甲从手中伸了出来,他等待阿巴顿身上的绿光消失,再度发起攻势。

阿巴顿接连挥剑,但由于他受了些伤,史德利歌尔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他很快便突破了阿巴顿的防御圈,利爪撕裂阿巴顿的盔甲,刺入他的心脏之中。

阿巴顿想要拉住诗人的手,但史德利歌尔如同灵猫般闪躲,顷刻间又绕到阿巴顿背后,恶魔皇帝笑着说:“血魔?你果然是血魔。我见过这个弃誓者,他确实使用利爪来战斗,想不到你居然还藏了这么一手,你的模样简直可笑透顶,史德利歌尔。”

诗人咆哮道:“闭嘴!”他顷刻间制造出一片黑雾,在黑雾之中,他启动神速,化作数十道红光,将阿巴顿团团围住,阿巴顿身上接连被他利爪刺穿,鲜血散落,但阿巴顿却一点儿都不在乎。

史德利歌尔来到他头顶,想要刺伤他的脑袋,但阿巴顿霎时拉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扯,把诗人狠狠砸在地上。地面炸出一个大坑,无数道裂缝蛇形散开,让这大的惊人的宫殿几乎因此而倒塌。

那盘旋的绿光又再度笼罩了阿巴顿,他回光返照,诗人给他造成的伤口不停流出黑血,但他的精神却越来越好。

阿巴顿狂啸一声,身上笼罩了一层晦暗护盾,他跳入大坑,朝史德利歌尔扑了过来,诗人连忙逃开,觉得浑身骨骼喀喀作响,似乎已经折断了大半。

但他强迫自己忘却疼痛,他用体内的鲜血支撑起骨骼,支撑起身躯。

诗人聆听阿巴顿体内的黑血之声,让它们反叛主人,让它们咆哮不休,阿巴顿大吼起来,见到自己的黑血从心脏抽离,化作十几条黑蛇,浩浩荡荡的冲破皮肤,撞落在地。

他怒道:“真是可笑,你以为这就能阻止我的回光返照吗?”

史德利歌尔清晰的感到,阿巴顿那颗魔化的心脏在不停制造出黑血,黑血越是流淌,他的伤势便飞速恢复,血魔的诅咒非但不能重伤阿巴顿,反而在替他恢复伤势。

阿巴顿毫不顾忌那如泄洪般的血流,以更快的速度朝诗人冲了过来,他浑身的绿色光芒化作狰狞的绿龙,仿佛席卷大地的瘟疫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史德利歌尔伸出手掌,用隔空取物的法术将阿巴顿顷刻间固定在半空,随后往墙上一扔,暂时阻止敌人的攻势。他退在一旁,痛苦的不停喘气。

他终止了阿巴顿身上的血流,那毫无意义,只能让阿巴顿更快的复原。

他现在明白,阿巴顿是无敌的。只要他的心脏流着黑血,无论斩去他的脑袋,或者将他心脏挖出,或者放尽他的鲜血,对于阿巴顿而言,那都是令他永生的恩惠。

阿巴顿缓缓从阴影中走出,看着史德利歌尔,希望从后者眼中见到畏惧的表情,但他未能如愿。

史德利歌尔在笑,那是愚蠢的笑容,如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叛徒耐萨基一样,他死到临头,却偏偏疯了一样的发笑。

阿巴顿狞笑道:“笑吧,杂碎,希望你死的时候也带着笑容!这样你的脑袋会好看许多!”

史德利歌尔手中出现了另一柄剑,一柄黯淡无光的剑,吸收着周围光明的黑剑。阿巴顿茫然不解,他不知道这柄剑是从何处而来的。

黑剑划过半空,阿巴顿闷哼一声,肩上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他一阵摇晃,明白这柄剑能够穿越空间,直接命中远方的目标。

他感到毒素缓缓渗入自己的体内,那毒素令他感到虚弱而迟钝,让他浑身疼痛,像是换上了重病。

他说:“这就是你的杀手锏吗?史德利歌尔?雕虫小技罢了。”

他使出无光之盾,身上那些诅咒顷刻间被移除,史德利歌尔连续凌空挥剑,阿巴顿试图用魔剑挡住,但诗人的剑术丝毫不比耐萨基逊色,更何况他的剑招无影无形,阿巴顿接连中剑,无光之盾瞬间被击破,片刻之后,他身上再度满是伤口,黑血长流。

阿巴顿高高跃起,冒着诗人的剑雨朝他一剑斩落。史德利歌尔用黑剑挡住阿巴顿,两人在短短几秒钟之内连续交换了数百招,阿巴顿感到身躯阵阵剧痛,不停中剑,他居然被诗人的剑术牢牢压制,但这情形并未让他感到沮丧,反而让他觉得滑稽。

他大笑道:“你就算剑术胜过我也没有用,笨蛋!你还不明白耐萨基是如何失败的吗?”他身上再度绿光缠绕,史德利歌尔顷刻间陷入犹豫,阿巴顿一声长啸,趁势刺中诗人的手臂,将他持剑的手斩成两截。随后一脚踢中诗人的腹部,几乎洞穿了他的躯体。

史德利歌尔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飞了出去,撞在墙上,他再也支持不住,浑身浴血,呆立片刻,凄惨的摔倒在地。

阿巴顿呼呼喘息,发现自己伤口处流淌的血液居然凝固住了,也许史德利歌尔知道如此会让自己再度回复伤势,因而制止了这一情况。

但对他而言,胜负已分。

阿巴顿站直身子,感到难以描述的疲劳渗透如自己的肌肉。他也受了重伤,但那没有关系,世间没有任何能杀死他的力量,只要他再度受伤,他就能恢复如初。

他听见卡尔从远处站了起来,于是他回过身,面对着他誓要击败的敌人。

他说:“终于结束了,卡尔主教。亚山的统治已经完蛋了。”

卡尔露出赞叹的表情,就好像欣赏着他精心导演的戏剧一幕幕如愿实现一般,史德利歌尔让阿巴顿受了重伤,让他行动迟缓,对卡尔来说,这是最完美的铺垫。

他回答说:“不,阿巴顿,是我赢了。”

他往一旁挪开一步,露出身后一个娇小的身影。

刹那之间,阿巴顿觉得心脏怦怦跳动起来,他浑身发热,心中涌起无以伦比的激动和畏惧。

他喉咙颤抖,沙哑的喊道:“米尔沙?天哪!你没有死去吗?米尔沙?”

米尔沙欢快的笑道:“亲爱的陛下,你终于前来接我了。”

那是他此生唯一最爱的女人,他忍受着世间最大的绝望,送往格利尔王国受罪的女人。她还好好的活着,非但如此,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美丽。

阿巴顿将纯洁的米尔沙送往阿加莎的领土,让她接受痛苦的教育,随后又万分惶急的将她送往格利尔王国,因为在他心中,他万分畏惧她。

她是他回光返照中唯一的弱点,是他黑色心脏复苏的克星。

世界上唯一能击败阿巴顿的力量,居然是他发自心底的爱情。

他的心脏缓缓变幻颜色,黑色的鲜血渐渐蜕变成红色,他感到身上的伤口变得如此令人恐惧,如此致命,他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

卡尔挥挥手,一道旋风将阿巴顿卷上了天,他撞在皇宫顶上,手忙脚乱,动弹不得。

旋风消失,他落在地上,一道弯月般的光芒割断了他的双腿,他哇哇乱叫,双手不停挣扎。

紧接着,一道光芒耀眼的白色火光从天而降,焚烧着阿巴顿的身躯,他死命扭曲着残躯,但却无法摆脱这可怕的酷刑。

他背后出现广阔的冰墙,将他冻结在其中,他的大脑被剧烈的疼痛占据,阵阵晕眩纷至沓来,惊扰不休。

最后,他知道自己会怎么死了。

宫殿的天花板坍塌,他见到一个火红的陨石从天空缓缓砸落,他明白这陨石将彻底将他粉碎,让他的灵魂返回炼狱,彻底从凡间消失。

宫殿因为惊天动地的爆炸而碎落,阿巴顿的身躯被烧成焦炭,碾成碎末,在接连不断的爆炸中,卡尔不慌不忙的走上前,扶起昏迷的诗人,拉住眼神迷茫的米尔沙,启动了回到王国的传送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