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道——如果我们从这小镇上有文明人定居开始算起——从来没有太平的日子。

街道的名字叫温莱德小巷,以此纪念在这街道上第一位因宿醉而丧命的蠢货,他名叫温莱德,在冰天雪地的夜晚,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喝得烂醉,在漫天大雪中迷失了方向,沿着被冻得硬邦邦的土地上背道而行,朝远离家门的地方走去。

人们发现他时,他躺在地上,像婴儿一般蜷缩起来,正搂着一大堆马粪取暖。浑身被大雪覆盖,脸上带着一个傻瓜才有的幸福笑容,早就已经蒙主召唤,乐呵呵的冻死了。

温莱德起了个坏头。

从他之后的一百多年里。有无数的醉鬼懒汉前仆后继,沿着温莱德走过的道路光荣死去,他们往往都是在瘦美人酒馆里花光了一天赚来的辛苦钱,然后被保镖狠揍一顿,带着遍体的伤痕,发臭的体味儿,出言不逊的脏嘴,胆大包天的勇气,从酒馆的门口慢慢爬起,在酒意的指引下随意挑选方向,越走越远,直至第二天早上出现在人们的眼中。

要么死的稀奇古怪,令人啼笑皆非,成为第二天早上人们口中的谈资。要么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到晚上再去酒馆试试自己的运气,看看自己能不能如前一夜那样,再次从酒醒中见到早上耀眼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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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并不是寒冷的日子,虽然昨天下了雨,街上有些湿滑阴冷,但却冻不死喝了酒精,浑身燥热不堪的莽汉们。等他们出了酒馆,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自然就会想到女人。

他们绝对忍不到回家楼老婆上床发泄的时候,若不能在街上找到雏儿,只怕会随便找个女人发泄。哪怕眼前站的是贵族小姐,甚至是国王的情人,他们也绝不会有丝毫犹豫。

因此,酒馆里这位美貌的黑发少女,就像身处在飓风之眼中一样,虽然此刻周围宁静死寂,可在她周围却涌动着难以瞧见的猛烈旋风。只要她稍有不慎,就会被这旋风撕裂成碎片。

酒馆老板擦着酒杯,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位少女,一时也摸不透她的底细,他想:”瞧模样举止,她不像是街上的卖身女,可也不像是某位千金小姐。我从没在这一带瞧见过她,应该是刚来不久的旅客。上帝保佑,让这些酒鬼耐住性子,千万别在我酒馆里闹出人命来。”

好在那少女喝了一会儿闷酒,起身付了帐,走出了酒馆。

她这么一动,身后立即站起来好几位酒客,这几人骂骂咧咧,互相瞪视,在身上掏掏摸摸,匆忙付了酒钱。随后推挤着往酒馆外跑去,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模样,似乎就怕被别人争了先机,自己只能吃别人剩下的残羹。

他们跑到街上,一股从下水道涌上来的恶臭扑鼻而来,让他们瞬间清醒了不少。由于温莱德小巷声名狼藉,住的都是些社会的残渣败类,还有一些生活悲惨的下层人,这镇上的领主也从不来过问小巷发生的任何事故,就算街道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官员们也从不为此费神,除非这儿的居民少交了税金,这才会引起上头的注意。

街上流淌的尿液、遍布的粪便、还有随处堆放的垃圾,自然也无人顾及。

急色的醉鬼们在街上四处张望,借着冷月的微光,见到了周围低矮的平房,坑坑洼洼、有如麻风病人皮肤般的泥泞街道,可却瞧不见那位黑衣少女的身影。大概是那位少女也感到害怕,于是一出酒馆,就没了命的跑出了街道。

醉鬼们掏了掏裤裆里肿胀的家伙,只觉得火冒三丈,瞧什么都不顺眼。于是嘴里嘟嘟囔囔,不干不净,三言两语,又扭作一团,在街上大打出手,发泄自己心里的兽欲。

有一个叫佩吉的醉鬼没找到对手,他发了一会儿脾气,扶着矮房的墙壁,只觉得地动天摇,四周万物都在晃动不休。

他突然见到在对面街道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纤细优雅的身影。那身影将脑袋探到月光中,让他瞧清楚了那影子的脸。

那正是刚刚从酒馆中仓皇出逃的少女。

少女伸出白嫩优美的手指,冲他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就沿着通往镇外的小道走了出去。

佩吉受到鼓舞,想女人快想的疯了,只觉得自己的话儿快要撑破了裤子,回头瞧瞧自己那些蠢货同伴,见并没有其他人发觉,于是紧紧跟着少女往前走。

温莱德小巷本来就偏僻,恰好靠近镇外的荒野,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若有若无的小路走了半个小时,那少女又拐出了小路,往灌木丛生的地方走去,没多久就消失在佩吉的视野中,仅留下他在一片灌木丛、野草地以及高大树木间发愣。

周围愈发黑暗,连月光都似乎遗弃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从而让阴影夺取了领地,将周围全都笼罩了起来。

佩吉一屁股摔在地上,骂:“见鬼了,那瘦婆娘跑哪儿去了?害老子跟着她走了这么老远的路,再见不着女人,老子可就要憋不住啦。”

他脑中很快浮现出那少女的模样,但却与真实的情况有些不同。正如所有读者所见,这位黑衣的少女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仅仅露出手上和脸上的白嫩肌肤。但我们的佩吉却要发挥他诗人般的想象力,在脑海里将少女的层层衣物剥去,就像剥去煮熟的鸡蛋外壳一样,露出她秀色可餐的身子来。

他伸手去掏裤裆,很快借着自己的想象力做出下流的事情来。

正在他快要完事儿的时候,他抬起头来,瞧见头顶有两盏血色的灯光照射着他。

那灯光有如鬼火一样若隐若现,又像两粒在天空中挂着的红色星星一样闪烁不止。

那灯光慢慢朝他脸上靠近,红色越来越鲜艳,离得近了,似乎还能从这灯光中瞧见火焰般炽烈的欲火。

佩吉就像被毒蛇盯着的青蛙一样,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了。

他瞧清楚了,那闪烁的灯光,其实是两颗发红发光眼眸。

眼眸的光芒照亮了周围,露出那黑衣少女绝美的脸庞。

那少女露出洁白而尖利的牙齿,轻轻咬上了佩吉粗壮乌黑的脖子。

佩吉只觉得浑身血液顺着深陷在他脖子上的牙齿,飞一样的流逝走了。

他很快就失去了知觉,就像温莱德大街上那些醉死在街上的笨蛋们一样,就这样去了地狱。

少女觉得这具尸体逐渐冰凉了起来,似乎有些慌张,她使劲儿扳开自己的上下颚,让自己松脱了嘴,从而终止了吸血。

她深深呼吸,紧皱眉头,按捺住想要呕吐的冲动,张开嘴在佩吉的尸体上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