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祭——文——”

主祭的戴先生便起了身,立到杨神公像侧,展开祭文,朗声而诵:

“风流已去慨然长嗟,杨公英魄安在否?壮士悲歌未彻。烈酒豪情洒长空,狼烟举,沅水狼烟连角起,长庾当空,贼人当道又猖獗。沅水车船,霄汉豪气,欲换天河,当洗昏朝无数膏血。系甲胄,握长槊,摇橹蹄急征战迫,三尺清锋朝天阕。狂潮风急,战旗欲撕裂。急流碎石,怒涛卷霜雪。马惨嘶,人凄鸣,刀戈散落,弥漫荆楚淋漓血,血流成河。无奈东流水,几场风潮,共韶光憔悴,无限江山,杨公虽殁,英名长辞。”

众人便向神主再行三叩大礼,起身,神情虔诚至极。

道师便喊:“祭——水——神——”

为何要祭水神呢?

杨幺当年与宋朝朝廷对抗,主要得益于水中作战,启动车船,所向无敌,据说是得益于水神,杨幺每次开战前都要祭水神,水神能保佑杨幺旗开得胜。

这水神祭本有大讲究,那都是千年来代代传下来的辞颂,祭辞要威要猛要喊出气势,借了世人崇仰的好汉英雄或八方神之威灵,才唤得杨幺的忠魂醒,请得助战的水神。。

领头赞礼的是一个乌云寨的一个黑面后生伢,他今日请的是五虎上将,便见他扯嗓门吼将出来,坪塌内坪塌外,众后生伢齐声应和:

“一根神公香木雕,三国英雄算马超。忠义两全关胡子,黄忠宝刀永不老。

张飞喝断当阳桥,子龙救主逞英豪。五虎上将全请到,杨幺祖公本领高。

一声炮响神出水,我划摇橹船前飙——”

几百个后生伢几百个嗓子汇作一处,粗犷雄壮的吼声,直震屋瓦,仿佛整座大坪塌都要在吼声中摇晃起来!

吼声之中,也不知是声音带起的,还是果真惊动了杨幺的神气,一股子荡荡之风便蓦然鼓入,吹得满坪塌烛火乱摇,烟腾雾起,吹出杨幺神像的浩然正气。

道师看神灵已显,便喊起了祭神公的最后一项:“挂——彩——”

一只早就备下的公鸡被一刀割断了颈,鸡血注入瓷碗内。

秦高凡摘下纱布巾,拜倒在戴先生面前,高举起神公:“有请先生挂彩”

戴先生提笔蘸上鸡血,神情凝重往上往纱巾上点了一下。

接着,其他的后生仔也依次摘下纱巾,请戴先生挂彩。

据说,只要往头巾上点了彩,杨祖公就会降神力给他,保佑点彩的后生伢在擂台赛中至极发挥英武神功,如鱼得水的打完擂台赛。

一会儿后,一个小道士扯足了嗓子喊道:

“开——擂——台——”

接着,两个擂台手跳上擂台边拉开了红布帘幕,红彤彤的擂台露在了观众的眼里。此时,那些后生伢就手拿利剑,开通了道路,杨二爷就跨步向擂台的下面的座位边走去。

王汉山他们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个杨二爷着实了不得——一大堆本地乡绅、老板,外加十几个寨子的寨首,个个人模人样看起来不是小角色,但站到他面前,却低眉顺眼,一个个大气不敢多透一口。

王汉山觉得面前是位真正的土地爷爷,提醒自己要恭敬礼让时刻多矮三分,见杨二爷客客气气请自己落座,他又礼让一番。但杨二爷素来礼仪规矩看得重,王汉山等人可是先生,哪有不先敬师的道理?杨二爷先不由分说,硬将王汉山按在座位上,这才四平八稳,在台正中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