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龙带着土匪兄弟们一直守在刀斧崖,希望能把鬼子拦截在刀斧崖,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鬼子开着军车闯进刀斧崖哨岗,军车上架着迫击炮,鬼子一连发射几十枚炮弹,独眼龙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成了冤死鬼,没被炸死的土匪兄弟就四下逃窜了,于是鬼子就轻易地开入到乌云寨。

臣田中佐看到了杨家大院,才让车停下来。

他从车上跳下来,背着手向杨家大院里看了一眼,一招手叫过随在身后的姚翻译说:“姚君,你的去叫门。”

姚翻译官打量了一下杨家大院,便向杨家大院走来。

早有家仆往里通报,说是外面来了一支队伍。

杨二爷以为杨协秋带着队伍又回来了。他穿鞋下炉的时候,就听见了姚翻译官的叫门声。他看见姚翻译官时,就怔住了。他是被姚翻译官的装束打扮弄愣的。姚翻译官上身穿着军装,戴着日本兵的军帽,下身却穿着土青色棉裤,棉裤腰一定在腰上挽过了,鼓鼓囊囊地似怀了孕的女人。

杨二爷想笑一笑,还没有笑出,目光越过姚翻译官的肩头便看到了车队,和那列荷枪实弹的日本兵。

杨二爷马上想到了日本人,顿时灰下脸。这时他看见臣田中佐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臣田中佐腰间的指挥刀一摇一晃。

臣田中佐笑着,杨二爷看见了那笑,下身急急的想尿。臣田中佐抬了一次头,看见炮楼里几个舵子兵把枪探出来对着他,臣田中佐就迅疾地从腰间抽出指挥刀喊了声:“巴嘎。”架在车棚上的机枪就响了,顿时炮楼上那几个举枪的山贼狼哭鬼嚎,爹一声妈一声地从炮楼上滚出来。

杨二爷屁股坐在田地上,张着嘴巴,粗粗地喘气。

臣田中佐把刀又插入腰间,仰起头大笑了一声。他伸出手把杨二爷从地上扶起来,拍着杨二爷的胸说:“你是良民,要枪何用?”他就解掉了杨二爷枪,又冲身后一挥手,跑过来几个日本兵爬上炮楼,车顶上那面旗也插在了炮楼顶端,在风雪中欢跳着抖。

杨二爷眼睛就一黑,他心想,“日本人来了。”

臣田中佐说:“你不请皇军到家一坐?”

杨二爷看着这个会说中国话的日本人,心里哀嚎一声,他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他闭上了眼睛,很快又睁开了,他冲臣田伸了伸手。

臣田和姚翻译官便随着杨二爷往堂屋里走去。

那个黄昏,所有的杨家大院家仆都被集中到了杨家大院的坪子里。臣田站到了高处,他说一句,姚翻译官就翻译一句。

臣田说:“我们是日本天皇派来的——”

臣田还说:“你们都是良民,以后要叫我为太君。”

两只狗一黑一黄,不知深浅地在田地上追逐,极亢奋地吠叫。

臣田高亢的说道:“杨二爷从今天开始被任命为乌云寨的保长,大家以后就听他的,我们皇军是来保护大家的,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啦。”

杨二爷站在姚翻译官身后,他不知自己笑好还是不笑好,就那么难受地看着众人。

人们袖着手,缩着脖,新奇地看这些日本兵。人群里嘈杂又喧闹。孩娃们啼哭着,似乎不明白这大冷的天爹妈把他抱到外面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