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荒凉的后山,每每来到这里都是一副萧条与冷落的模样,此刻的后山与早上来时的情景有些不同,虽然依旧阴郁,风吹动云在天上缓缓蠕动着,行云的缝隙中偶尔会有灿烂的阳光射出来,照在这发黄的草坡上,映照出光与暗交织的影子。

远远的,那块被秋风吹的干净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个孩子,他身穿一件单薄的外衣,仰望着远方。

还没有靠近,晋经风就认的出来,那是闵凛。

于是,他一言不发的走了上去。

恩慈则诧异的跟在晋经风身后。

“晋经风,你好呀!”闵凛没有看晋经风的脸,而是望着远方,眼神是那样的凄迷,像那天一样。

而恩慈远远站在一旁看着这里,更是觉得奇怪。

“闵凛,你母亲死了……”晋经风突然说道,冰冷的口气,没有阴阳顿挫。

听了晋经风的话,此刻,闵凛脸上突然浮现一丝浅浅的笑,“真的谢谢你,真的教我认识了许多字,和你通信,真的很愉快。”

“真可惜!真正的闵凛,没有你那么聪明,你杀了你母亲,也杀了他!!”“呵呵”眼前的闵凛突然冷笑了一声,转头望着晋经风,这时候的晋经风才真正肯定,这个人——不是他的白枭。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闵凛的?你又怎么知他们不是想仵作说的那样是自杀的?”“这很简单,我发现闵嫂上吊的地方——那个马棚的横梁上,尘土还很完整,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就连蜘蛛网都还在。

所以,那并不是案发的地方,而且我发现,闵凛右手上的戒指不见了,有人拿走了他!也就说明了,他们是被杀的。”

“能想到这里,你真的很聪明,晋经风!”闵凛依旧是那一张冰冷的笑脸。

“他们确实是我杀的,我真正的名字叫做‘闵琳’,所以你叫我的时候,我会答应的!”“你是?……”晋经风小心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孩,除了眼神的那种冷漠与寂寥,眼前这个孩子几乎与闵凛一模一样。

“你们是双胞胎?!”“是双胞胎又怎么样?”眼前的闵琳挪动了一下身体,晋经风这才发现他的左腿,似乎有残疾。

“他真好,可以有你这样的朋友,可以和你游戏,可以跟你学习,做你的……白枭!”“难道你不是也一样吗?可以有那样一个兄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杀死自己的亲人!我看你一定是疯了!!”站在远处的恩慈,虽然听不太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是却能感觉到一种压抑的气氛,令人窒息一般,这让她不禁感到有些焦虑起来。

“你说的对,他们是我杀的,母亲一直为有我这样一个天生残疾的孩子而觉得羞愧,她一只把我藏着掖着,生怕被别人看到而遭耻笑。

而我的弟弟,和我有个一样的名字,他却可以自由的在地上奔跑,玩耍,我嫉妒他……更加嫉妒他能有你这样的朋友,而我却不得不生活在阴暗里,就这样,苟且生活了十几多年,突然有一天,母亲决定带着闵凛跟别的男人一起去南洋,她们约定好在日本公使办事处门口见面。

而那时候我就知道,母亲已经容不下我了……”“你是说……”晋经风不敢往下想象,难道,是闵嫂先生出这样可怕的杀念的?!“母亲痛恨自己嫁给了一个酒鬼,更痛恨自己生下了一个瘸子,其实我知道,她早就想要杀我了!于是她在我的晚饭里下了药。

我知道的!饭菜里飘出的那种微微的甜味,我比谁都清楚!父亲死的那天,他的晚餐里也有这样的味道……”说着,闵琳呵着气,撮了撮手,想要温暖着他早已经冰凉的身体,看到他有些可怜,晋经风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闵琳身上。

“你在可怜我吗?”看到晋经风的这一举动,闵琳突然冷漠起来。

“你一点都不值得可怜,即使闵嫂最终对你心生杀意,怎么说她都是你的母亲,你要反抗我不会说什么,但是!你竟让要闵凛替你送死!我知道,你最终让闵凛吃了那碗藏着蒙汗药的粥,米晕了他,让他躺在你的**,就这样被闵嫂活活砸死了!”“是的!你说的没错!当母亲发现她杀错了孩子时,她的脸都绿了!”说着,在闵琳口中的言语,仿佛构成了一幅画面——幽暗的夜晚,月黑星稀,借着清冷的月光,一个母亲从门外搬起一块大石头,一步步的向屋里走去,她的脚步生硬,胳膊甚至有些颤抖,但是那双令人恐惧的眼神,却仿佛在夜晚射着一道光芒。

床铺上,孩子正蒙着被子呼呼大睡,那可怜的家,连一床像样的棉被都没有,母亲走近那孩子,愣了片刻,突然举起手上的石头狠狠的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四下……那孩子的血喷溅出来,溅到了母亲的身上,她掀开被子,看到自己杀的竟然是小儿子时,那一夜,一个母亲被可怕的欲望变成了厉鬼!“我可怜的弟弟,就这样变成了我的替死鬼!然后,我在门外锁住了大门,母亲真的是慌了神,她吓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于是我在屋外叫了她……”“娘……娘……”听到呼唤声,吓的傻了眼的母亲急忙想要打开门逃出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门被紧紧的锁住了,怎么都开不开,于是,母亲只好打开窗户,小小的窗户,母亲把头探了出去,左右张望,就在这时,突然一根粗麻绳套在她的脖子上,只见墙的一边,闵琳正用尽全身力气去拽那跟绳子,用力的……一点一点……于是闵嫂想要挣脱,她努力的扭动身体,但是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被卡在窗框上,闵嫂抓住那根麻绳,怎么都无法使上力,急的她流出冷汗来,而窒息的折磨顿时让她头晕目眩,突然,闵琳将绳子甩到她的背后,这次正好勒在了气管上,那孩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气力?……闵琳只感觉,最后绳子的那一端,传来了骨头碎裂的感觉,同时,闵嫂停止了挣扎,歪着身子倒在窗框上,脑袋重重的耷拉在一边。

而闵琳不断的喘着粗气,他终于松开了手上的绳子,眼神中仿佛射出一道诡异的光。

那一刻,一个孩子被可怕的欲望变成了厉鬼!